《要不咱俩还是分了吧》绛鱼鱼

15、第 15 章

　　15、

　　所以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

　　两个人沿着林荫小道漫步，不时有人主动和陆时宇打招呼：“陆哥！”陆时宇点头回应。
　　一路都有女孩子偷看他们，如果陆时宇抬头，哪怕只是目光无意间扫过，都能在女生群体中激起一片小小波浪。
　　温遥很容易注意到这点，在光辉耀目的陆天才旁边，忍不住为平平无奇的自己感到自惭形秽。但转念一想，这可是陆时宇，瞬间便觉得理所应当。

　　陆时宇依旧寡言少语，沉默地散步。
　　温遥绞尽脑汁，含着点被不告而别的委屈说：“学长那时怎么突然走了。”
　　陆时宇两手插兜，平视前方，淡淡的语气：“比赛，回来开会。”
　　“哦…”温遥蓦地想起曾培志说，陆时宇还要参加世界赛，他向陆时宇确认：“数学建模世界赛？”
　　“……”陆时宇并不问他从何得知，只点了点头。
　　“加油。”温遥崇拜道。
　　“…嗯。”

　　说完，又找不到话题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沉默就紧张，温遥揣在裤兜里的手布满汗水，润湿了那串被他紧握的钥匙。
　　他深吸口气，把钥匙拿出来，递向陆时宇：“学长，谢谢你让我暂住你家。房租还有水电费那些…”
　　陆时宇收回钥匙，打断他：“你想给钱吗？”
　　“啊…”温遥茫然地张了张嘴：“需要吧。”无功不受禄，况且他凭什么白吃白喝。
　　温遥说不出来，涨红了脸，垂低眼帘：“给学长添麻烦了。”
　　陆时宇略一思忖：“五十。”
　　温遥望向他。
　　“五十就够了。”陆时宇侧颜依旧淡漠。
　　“谢谢学长！”温遥咧开嘴角。

　　不知不觉，到了桃源A栋楼下，温遥说：“学长，我上去拿个东西，能稍等我一下吗？”
　　“嗯。”陆时宇立在路边，低头看手机。
　　温遥一路小跑到电梯前，曾培志还在忙，温遥朝他挥手，曾培志看到了，笑着点点头。
　　急匆匆回宿舍拿了零钱，陈泽叫住他：“温遥！”他把校园卡给他：“刚才学生会的来发校园卡，这你的，收好。”
　　“谢谢。”温遥出门。
　　“早点回来吃饭！”刘佳明提醒。
　　“好！”温遥摆手，消失在门后。
　　费尚远抬头看了眼。

　　陆时宇在看告示栏，有块板子上全是新生的录取大头照。
　　温遥憨憨地在镜头中间，戴着大黑框眼镜，带几分羞涩地笑。

　　恰好，照片上的本人喘着气小跑过来，把五十零钱送到陆时宇面前，很激动：“学长！”
　　陆时宇接了钱，既没看也没数，折叠起来塞进裤兜。
　　温遥循他视线望去，看见了咧开嘴傻笑的自己，顿时脸红成猴子屁股，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喃喃低语：“不好看。”
　　“还行。”陆时宇说。

　　温遥惊喜抬头：“真的吗？”
　　他一直以为挺丑来着，尤其在陆时宇这样帅气的人对比下，照片上的自己仿佛没眼看。
　　“嗯。”陆时宇说：“明天开学典礼，然后军训。”
　　“对，要军训两周。”温遥体力还行，不是很怵。
　　他踟蹰半晌，鼓起勇气开口：“学长，我想请你吃饭。你帮了我那么大忙，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可以。”陆时宇顿了顿，续道：“北桥食堂味道好一点。”
　　温遥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请食堂最省钱了，他有些感动：“等我有空去找你，今天约好跟舍友一起…所以…”
　　“没关系。”陆时宇说：“我住桃源B栋。”
　　温遥笑起来：“就在我们对面。”
　　“嗯，705。”
　　温遥默念几遍，牢牢记住，陆时宇住对面楼705。

　　快到饭点，陆时宇又陪他去小卖部买了些日常必用品，然后各自回宿舍。
　　道别时，温遥蓦然感到几分舍不得，直到陆时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B栋大门后，他才提着东西转身上楼。
　　陈泽拿着MP4打游戏，刘佳明开电脑玩《传奇》，费尚远的拼图拼完了，他拿手机拍照。

　　“吃饭吗？”温遥进门问。
　　陈泽猛地抬头，放下MP4站起身：“走啊，就等你。”
　　刘佳明放着游戏页面没关，起身说：“吃完还要去西厅201领资料。”
　　陈泽诧异：“什么资料？”
　　刘佳明扬了扬下巴：“听隔壁说的，考试资料，钱班和英语分级。”
　　温遥举手：“对对，曾学长也说了这事。”
　　陈泽仰天哀嚎：“不会吧，刚开学就考试？！神经病！考什么？”
　　刘佳明扶了扶眼镜框：“英语和数学。”
　　陈泽微笑：“我英语烂，讨厌数学。”
　　“我也是。”温遥说：“去食堂，边走边聊。”

　　陈泽和刘佳明出了寝室门，费尚远还坐在座位上，没有跟他们一起的意思。
　　温遥扶着门框，望向费尚远：“走吧，一块去。”
　　费尚远懒懒地挂在椅背上：“没胃口，不去。”
　　“…会饿。”温遥认真地问：“你不饿吗？”
　　“不饿。”费尚远掀了眼皮，瞥他一眼，脱鞋上床。他的床上挂了帘子，费尚远钻进帘子里，不搭理他了。
　　“…行吧。”温遥出门。

　　陈泽小声说：“他有点奇怪。”
　　刘佳明挥动双手：“你不觉得他打扮得像…”
　　温遥拉着他俩钻进电梯，陈泽明知故问：“像什么？”
　　刘佳明尴尬一笑：“娘炮。”陈泽瘪嘴，深以为然。
　　温遥按了一楼：“这话别当他面说，要住四年呢。”
　　“不说他了。”刘佳明比了个拉链手势，陈泽聊起别的：“明天军训，你们买防晒霜没？”

　　温遥记得陆时宇说北桥食堂味道好一点。
　　X大有三座食堂，北桥食堂离他们宿舍相对较远，三个人在校园里绕了好大一转才找到。
　　陈泽点了黄焖鸡，刘佳明要了份裤带面，温遥喝粥。
　　离开食堂前，温遥打包了一份八宝粥。

　　他们回寝室，费尚远还在床上没下来，温遥敲了敲他床沿：“帮你带了粥，放在你桌上。”
　　费尚远的肚子配合地发出咕噜响声，他一把掀开帘子，瞪著温遥。
　　温遥一脸无辜，朝他举了举装在纸盒里的粥：“下来喝吧。”
　　费尚远不情不愿地下床，不情不愿地道谢：“多管闲事。”
　　“…”温遥微笑，十分大度：“不客气。”

　　翌日起了大早去参加开学典礼，典礼结束，学生会干事带他们到操场上，军校的教官已经在那等着了，分连分班开始军训。
　　第一天主要是站军姿，走军步。
　　早上六点起床，熬到下午七点，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躺在床上掰自己脚底板，红肿一片。
　　陈泽躺在床上，两腿贴墙高举：“女生说这样能消肿，促进血液循环。”
　　刘佳明羡慕：“你都跟女生说上话了。”
　　“那是，”陈泽自豪，“小爷出马，手到擒来。咱班的你看到没，好几个漂亮妹子，斯哈。”

　　陈泽和刘佳明一个班，温遥和费尚远一个班，俩班还离得有点远，所以温遥插不上他俩的谈话，学陈泽那样倒立双腿，默默听他俩说话。

　　陈泽和刘佳明聊起了女生，越聊越兴奋。
　　刘佳明：“我喜欢大胸。”
　　陈泽：“我不一样，我喜欢大胸翘臀。”
　　“呸。”刘佳明说：“温遥呢，喜欢啥样的？”
　　温遥猝不及防被提及，他想了想：“乖巧文静那种。”
　　陈泽大笑：“那你肯定喜欢我们班班花那型。”
　　温遥哭笑不得：“班花都评出来了？”
　　陈泽：“哥几个临时选出来的，名字我打听了，姚文灵，长得水灵水灵的。”
　　刘佳明：“不行，她平胸，不能当班花。”
　　陈泽举起双手：“平胸才是正义！”
　　温遥幽幽道：“你刚才不是还喜欢大胸翘臀吗。”
　　陈泽翻身坐起：“审美是多变的朋友们！你们就是死脑筋。”
　　刘佳明笑得肚子抽筋。

　　躲在帘子里的费尚远冷不丁冒了句：“我们教官很帅。”
　　此话一出，陈泽、刘佳明和温遥全都沉默了。
　　不大的宿舍，陷入诡异的寂静。
　　温遥从来不扫人面子，想了想，轻声附和：“确实，好像姓张吧。”

　　刘佳明嘴角抽搐，不知道该接什么，他并不关注同性长相。
　　陈泽和他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漂亮妹子。
　　大学正是荷尔蒙躁动时期，谁看男人啊。

　　温遥适时地帮他们转移话题：“张教官特别严，军姿站不好不准休息，一个军步要练好多遍。”
　　陈泽一声惨嚎：“操！我们也是！”
　　随后几人叽叽喳喳地抱怨起军训辛苦，不再讨论教官长得到底帅不帅。

　　温遥坐起身，费尚远恰好拂开帘子，看了他一眼，温遥冲他笑了笑。
　　打那之后，费尚远老跟着温遥，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大学生间独有的默契吧。
　　陈泽和刘佳明说话，时不时掺上温遥，温遥落后于他俩，旁边跟着沉默不言的费尚远。

　　温遥知道好几个女生暗地里会多看费尚远，毕竟他确实长了一张很能打的脸。
　　不过他们连的张教官有点针对费尚远，老是特意站到费尚远跟前，拍他肩膀和背部，呵斥他：“站直！背打直！”
　　张教官声音老沉，其实和他们差不多大，隔壁军校大三的，浓眉毛大眼睛，阳光帅气。
　　教动作的时候，张教官会特意带一带费尚远，放在他身上的关注总比放在其他人身上多。

　　温遥感觉他俩之间的相处有点奇怪。

　　按理说，被老师特别关注的学生，一般都是诚惶诚恐的。
　　但张教官呵斥费尚远时，费尚远会抬起头，冲他挤眼睛，好像并不畏惧严厉的教官。
　　而张教官也从不计较，只是再次拍他肩膀，拍他后背，偶尔，那只手拍他臀部。
　　温遥就站在费尚远后边，很容易把这一切收入眼底。

　　军训过半，在学生们殷切地呼唤中，老天爷始终没下过雨。
　　大部分学生已经被临西的艳阳晒得外焦里嫩。
　　那天他们练枪，军训结束，学生们作鸟兽散，休息的休息，吃饭的吃饭，温遥帮忙把枪支收起来放回车上。
　　陈泽和刘佳明去了食堂，费尚远不见踪影，温遥放完练习用枪支，独自往回走。

　　操场角落有棵三人合抱的老梧桐树。
　　争执声自树后传来，温遥本来无意停留，但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大叫：“都说了玩玩而已，你他妈还想来真的？！”
　　这句话本身不奇怪，但奇怪在，这是个男声。
　　另一道男声压低了说着什么。那熟悉声音奋力挣扎：“操.你吗，你骂谁骚呢？！”

　　温遥到底是个太平洋警察，放不下心，匆匆绕到树后。
　　张教官抬手给了费尚远一耳光，那巴掌异常响亮，吓住了温遥。
　　温遥怒喝：“你做什么？！”
　　张教官扭头瞪向来人，双目赤红，一只手还掐着费尚远肩膀，看这架势，那只手其实更想掐他脖子。

　　温遥双手握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攥住费尚远手腕，在张教官反应过来前，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边，不甘示弱地怒目圆瞪回去：“教官，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