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鸽子之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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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者，你连跟我呆在同一飞梭上都不愿意？”穆年台看着她的腰间，“也没有带剑。是完全拒绝我的意思吗？”
云连枫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我只是下来醒醒神，想清楚了会赶回去。”
“剑呢？”穆年台冷笑，“你把我送你的东西全都留给我，这会儿却道你不过是下来醒神。”
云连枫道：“我拿着你的东西，不清不楚的，不太好。”
穆年台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云连枫便感到自己好似回到了刚刚领到玄夜道长老玉牌的那一夜，孤身踩着冰渣走在青石道上，迎面风雪迢迢。
她叹气：“你得让我想清楚。”
“就在飞梭上想，不好吗？”
知道她就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穆年台心中都会安定很多。
云连枫默了片刻，道：“你太近了，我静不下心。”
穆年台点头：“我明白了。”
云连枫只当他同意了，又要离开。
却感到一阵风迎面而来，下一刻，她的手被紧紧握住。
她诧异仰头。而穆年台正注视着她。
穆年台道：“尊者，我真害怕你冷静之后又让我去找想成家的人，又跟我说你此生所愿不过是快意赴死。我们回飞梭，你要是嫌飞梭简陋，我有宽敞华丽的飞行法器。只要你不冷静就好。”
云连枫道：“我不冷静下来，说不定会把你当仆人使唤。”
“还是那句话，你又怎知我不愿如此？”
“会占你的便宜，白拿你的东西。”
“甘之若饴。”
“会吊着你。”
穆年台在笑：“尊者，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便是。你如何对待我，随你愿意。”
云连枫心下一颤，道：“穆年台，你心魔多重？这些年来，你当真能坐稳神尊之位？”
代表本心的神剑与神尊本人不合，未必不是一种警示。
穆年台顿了顿，缓缓开口道：“那又如何？”
云连枫没有说话。
穆年台将她抱到怀里，往飞梭踏风而行了一段距离，又停下，道：“还有几日便是新年。妖族那边不过年。尊者要留在山岚洲过完年再走吗？”
云连枫道：“不必了。直接过去就是。”
穆年台俯在她耳边温声道：“不必担忧我的心魔。我只是想你的时候觉得世间空旷，岁月难熬，只想去你故去的地方陪你。从未像其他有过心魔的人那般，觉得世间万物诸般不顺眼。我不会伤害你拼命护住的天下。”
云连枫道：“我不懂心魔。”
“也是。”穆年台点头，“我也不愿你懂。”
两人回到飞梭上，一个进了房间，一个坐在飞梭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幕与山峦一同退去。
飞梭行了几日，横渡天泷道，入目便不再是山丘与人间，而是妖族喜居的异地。
所谓异地，非土非石，性质绵软有弹性，色彩斑斓如宝石，有异香，与人族所居的土地相异。
这样的地面，乍看之下浑然一体，生灵踩在上面也不会下陷，但用勺子可以轻易舀起来，勺子一顷还能再倒回去，跟倒油区别不大，倒回去的地方光滑如故，好似从未受到伤害一般。
故而有着异地的妖族大洲称为流异洲。
流异洲版图太大，抵得上人族四五个洲。也曾有人问过妖族，要不要将流异洲分割一下，各妖洲用各妖洲的称呼。
据说预备分洲那段时日，流异洲主事的是寥羽之林的鸽子。
流异洲第一次召开划分妖洲的会议，各个大妖族为了地盘打得议事大堂地板都裂开了，打完发现鸽王没来新地图落不了印，根本不做数。
其后过了五十多年，鸽王终于想起被咕咕的众妖们，带着印信找到封尘已久的议事大堂，发现根本没有除她以外的妖在。
鸽王对其他妖族放鸽子的行为表示了谴责，分洲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传闻那位鸽王遭遇的暗杀次数至今没有妖能超过。
但荒谬的是，因为她经常咕咕，大部分暗杀都扑了个空。
如今时过境迁，寥羽之林变成了长羽城。满林子野生鸽子变成了数量更多的城里鸽子。
云连枫摸着龙鳞，不知道她过来寻访的旧友是谁。
她转头去看穆年台，想了想，把目光收回来，将龙鳞放进口袋里。
穆年台道：“你想让我带你去见你的友人。”
云连枫摇头：“我如今什么都不知道，由你带过去，就像是仙门仪式上那种被师长带着引荐给各位前辈的小弟子一样，一点气势都没有。”
穆年台并未坚持。
云连枫弹了弹龙鳞：“我留下鳞片的时候，应该知道拿到鳞片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故地重游就算达成目的。”
她跳下飞梭，落到地面上，居然往上弹了弹。
云连枫算得上是头一次步入这等传说之地，一时好奇，用脚踢了踢地面，只觉得脚下温润又不打滑，踩起来十分舒服。
她附身用手去抓异地，揉起来一团，果然冰冷，却不知为何，有些扎手。
“异地会自行吞吃死去妖族的尸体，它是一种特殊的妖物。有种说法是，正是因为异地的存在，流异洲的草木禽兽才得以启智成妖。”收好飞梭跟下来的穆年台如是道。
云连枫将手中的异地撒了回去。
淡绿色的液体落回地面，半点看不出异样。
云连枫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长羽城，手抹过脸，化为鸽子之头，往城里走。
穆年台道：“长羽城通常不会为难三三两两的修士。”
云连枫转头就朝他咕了一声。
穆年台：……
然后两人在城门的位置就被真正的鸽子精拦下。
长羽城的城墙由错杂的树枝构成，像个大号的鸟巢。
守门鸽便站在大巢门洞里，带着眼镜拿着本子：“你们是什么人？”
云连枫：“咕。”
守门鸽嫌弃摆手：“你这个太假了。”
云连枫觉得有些挫败，变了回来。
守门鸽：“仙门弟子吧？哪个宗门的？为什么不正大光明走进来，非要冒充我族？”
“长更洲玄夜道云连枫，过来旅行，入乡随俗。”
“没你这么随的。”守门鸽翻本子，用羽毛点了点字符，道：“玄夜道太远了，跟我们没什么交流。按照惯例，我们会给你们蓝色颁发长羽城暂留证。也就是说，你们不能去太重要的地方，晚上也必须在指定的客栈休息。”
云连枫没意见。
“年纪？”
“十六。”
守门鸽登记：“你后面的那个是谁？你的师兄师弟、随从仙仆，还是道侣？”
穆年台抢答：“道侣。”
云连枫正要表明不是，就见鸽子落泪：“看看人家，才十六岁有道侣了，我还是只单身鸽。”
一边落泪一边还把浅蓝色的暂留证发给了云连枫。
云连枫见入城的凭证到手了，也没多话，将其中一张给了穆年台。
她边走边看凭证。
凭证应当是用妖族特有的材料制成的，摸起来有些像粗糙的鱼皮，却蓝得像天空。
蓝底上印着金色的字，表明了云连枫所属的大洲和门派，最下方还写了一小行字：“十六岁就有道侣的人生赢家携道侣前来长羽城旅行。”
云连枫嘴角一抽，烫手似的赶紧将卡片丢进乾坤袋，眼不见为净。
穆年台摩挲着卡片，小心地贴身收起来，才道：“前夜除夕，尊者，刚刚有件事你说错了。”
云连枫手上仍残留着被烫的感受，也没多想，强装镇定道：“什么事？”
“今日是你的十七岁生辰，想要什么贺礼？”
云连枫愣住。
庆祝生辰对她来讲，是很久远的事情。
只有小时候在泷桥村会有。那个时候夫子会给她杀鸡炖汤吃，村人和伙伴也会送她一些田埂上的花、地里的蚂蚱、草编的丑八怪当贺礼。
后来到了日月阁，说是修仙要断红尘，便不再有了。
上一年的事更是一件赶着一件。她连名字都从一个变成俩了，谁还记得生辰这种小事。
她道：“我都不在意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玄夜道藏书阁查找过十七年前的日月星象异动，进而推算出了你的生辰。”穆年台拉着她往妖族店铺走，“何况，这不是小事。以前我问过你，你生辰是哪日。你说乞儿都没有这种日子。我非要你定个日子，我好送你贺礼。你便道下辈子有了再说。如今便是下辈子。”
云连枫：……
下辈子如何如何，不都是托辞吗？你为何连这个都要记？
穆年台停在店铺门口，问她：“想要什么？”
云连枫看着空空荡荡的柜台，不得不提醒他：“店主鸽了。”
饶是穆年台见多识广，也被长羽城特色惊了一下。
他道：“那去下一家。”
结果发现半条街都是纯正的鸽子店铺。门虽开着，店主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半条街上唯一一家存在店主的店铺是卖不知效果的药的。
云连枫目光在“长高药”上流连。
然后被穆年台拖走：“他是卖假药的。”
只能遗憾远去。
走了两里路，总算看到前面有家门口有伙计在迎宾的店铺。
伙计没鸽，不容易！
两人走过去，被贴在门口的排班表吓了一跳：表格上足足有上百个名字，出现在店铺里的只有寥寥数鸽。
满城鸽子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鸽子之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