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总有系统要害我》六月泽芝

100、江湖

　　九月秋高，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过后，草木上的玉露也渐渐白了。

　　桃花堡却似更热闹起来。

　　红绸彩缎洋洋洒洒流水一样铺展开来，大红洒金的喜字点缀期间，如同点金的红龙，腾跃在亭台楼阁之间，漫驰在欢声笑语之中。

　　门外杨柳渐黄，却早已用各色绸缎点缀出锦簇簇的一条大道，上面花簇簇的人来，笑盈盈的马去。花家结亲之喜，比之旧年花如令六十大寿时，也不逞多让。

　　这一回，少了些武林豪杰，多了些商海旧交，园中的流水席却还连着数十桌，照旧从紫薇阁铺到外头去，任凭旁人享用。

　　且不论那些出了江湖的小字辈，也不提商海浮沉的那些掌柜新丁，只说绕过紫薇阁，往左面一条青石路走过，便能看到一株大桂花树。

　　树如华盖，簇蔟丹桂喷火蒸霞一般，竟将那翠碧的叶也压倒，至伸入亭中，落入下面的溪泉里，随波逐流汇入塘中，倒引得不少游鱼浮上来唼喋。

　　陆小凤坐在亭子里，正听着叶孤星说的话。

　　“他只喝下一口酒，但那是天一神水，何况吴明临终一掌，也是摧枯拉朽。”叶孤星淡淡道：“我尽力救治，只能救他的命，勉强保证寿数不损，至于那一身修为，眼下已是毁于一旦。”

　　众人脸上尽是默然。

　　身为武林中人，他们多是宁可一死，也不愿失去修为。宫九落得如此结果，哪怕是心怀怨毒的鹰眼老七，此时也说不出话来。

　　陆小凤道：“眼下？”

　　叶孤星道：“他天资出众，又是日后的太平王，只消尽力搜寻，天下灵药秘籍无数，未必没有痊愈的一日。”

　　“阿弥陀佛。”老实和尚叹了一口气：“既享皇家富贵，何必还惦记着修为？不强求，许还能有益寿数。”

　　武学修为与皇家富贵，历来不能并存，先皇如此，太平王早逝，也在于此。平南王一脉修为平平，要不是谋逆，反倒能安享富贵长久。

　　这样的话，好说却不好做。

　　司空摘星嘿然道：“和尚这话说得妙，说不定，还对了他们的心意。”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

　　鹰眼老七把酒盏往桌上当得一声放下，右手将酒壶一提一斜，又是满满一盏，他随手抓起，一扬脖子就灌了下去，嘿然道：“那些天潢贵胄，与我们有什么相干！陆小凤，喝！”

　　他黑红的脸上冷笑连连，像一把冰冷的火。

　　十二连环坞早前连办了十三场白事，又送出二十七份丧仪，白花花的银子用了不说，这一干得力的老兄弟去了，势力也大有损伤。

　　这本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

　　陆小凤虽是个潇洒的浪子，从没管过这些帮派，却也知道这里的辛苦愤懑，当即也提壶倒了一碗酒，又鹰眼老七一撞，陪着喝了两壶酒，将一坛子的好酒灌尽。

　　叶孤星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看向那一条青石路。

　　那里有两个提着食盒的丫鬟。

　　食盒里有四碟果盘、四碟点心、四碟小菜。

　　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则捧着一壶茶，提着一瓮酒。

　　陆小凤笑道：“送酒的人又来了。”

　　叶孤星道：“宴还未开，真正的好酒还在后面。”

　　陆小凤笑了笑，道：“看来你送了好酒。”

　　叶孤星道：“既是送礼，总要送些当用的东西。”

　　他慢吞吞的接着道：“据说，就连陆小凤你也送了一件好东西。”

　　灵芝明目，数百年的灵芝更是价值不菲。谁也不知道陆小凤是从何处得来这一件东西。

　　陆小凤笑了笑，忽然看见一个人从远处走来。

　　修长的人，修长的手，手中握着一柄剑，眉目英朗，虽然年轻，却已然有了几分沉稳的气度。

　　不是别人，正是苏少英。

　　他走到近前，拱手施了一礼，便邀众人去前庭赴宴：“宾客齐至，时辰将近，诸位若不嫌弃，不如随在下一并前去。”

　　他是三英四秀之一，本是今日的新娘石秀雪的师兄。虽然一应事务，自然有师门长辈主持，但他身为师兄，也少不得帮衬照应一二。

　　人人也不以为意，连声应诺。

　　走至前庭，入席观礼，又是朋友的人生喜事，这本是一桩难得的好事。不说陆小凤，就是叶孤星，也在这一刻感到几分宽慰。

　　直到落日后，他听说了一件事。

　　太平王府送了贺礼，来贺的人，名为宫九。

　　陆小凤苦笑道：“西门他遣人送礼，已然是意外。谁知道，那位九公子还有这样的雅兴。”

　　啪的一声，一封礼单落在桌子上，司空摘星嘿嘿笑道：“这礼可不轻。”

　　叶孤星嘴角抽了抽：这么两个聪明人，却偏偏爱凑在一起耍活宝，这礼单有什么可偷的？礼送得轻或者重，本就无足轻重。

　　重要的是送了礼来。

　　宫九想要做什么？

　　陆小凤道：“我想不通，他还要什么？”

　　叶孤星淡淡道：“你认为他得到了什么？”

　　陆小凤道：“我初来那座小岛的时候，就很吃惊。”

　　叶孤星问道：“吃惊什么？”

　　陆小凤缓缓道：“那样一个桃花源的所在，有人自小好吃牛肉，一桌的菜，连一盘别的菜都没有。”

　　“这不算什么。”

　　“而那样的美人，那样的武林高手，拼着性命去赌。”

　　司空摘星抓耳挠腮，跳起来道：“那岛四面都是水，拿着这些打发日子也平常。”

　　陆小凤道：“所以他们都是隐形的人。”

　　叶孤星叹了一口气：“所以他们现在都不是隐形的人了。”

　　陆小凤道：“如果我从小是那个隐形的人，总也有不想隐形的一天！”

　　司空摘星想了想，语气里带出一点恍然：“所以那个牛肉汤才动手杀了亲爹？”

　　从小被掌控的人，提线的木偶，隐形的傀儡，本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可偏偏，那些都是真正的人，还是宫九与牛肉汤这样天资出众的人。

　　这样的人，又岂能甘心为人所拨弄？哪怕那个人，是吴明！

　　叶孤星道：“十年内，宫九无法痊愈。至于牛肉汤，她的天资远在宫九下。”

　　“但我听说了另外一个消息。”陆小凤道：“原平南王长子，现今的襄郡王，也遣人送了一份礼来。”

　　叶孤星淡淡道：“花大侠自会处理。”

　　陆小凤推开窗，看着月上柳梢头，外头丝竹之声已经停歇，远远的，一片幽暗的屋舍轮廓里，有一间院子正燃着明亮的灯。

　　明亮的黄，晕染的红。

　　那是花满楼的房舍，新婚之喜，屋内一对龙凤花烛，院中十二对大红灯笼，都是要燃至天明的。

　　陆小凤终于又笑了出来。

　　他本就是个可爱的人，朋友的幸福，永远像是自己的幸福一样。

　　叶孤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灯火通明的院子一眼，也露出春风一般的微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待得月上中天，一场酒也散了。

　　老实和尚和鹰眼老七等人早已辞去，司空摘星也不知钻到什么地方去了，而陆小凤大醉。将他扶到房间中躺下，叶孤星带着三分醉意，也不提灯笼，径自走向幽暗的深处。

　　冷浸浸的月光倾泻而下，水面荡漾起粼粼的微光，像稀疏落下的叶，更像那微不可察的脚步声。

　　叶孤星没有回头：“九公子。”

　　宫九的笑声幽微，却带着一点硬质的脆感，像是钟声后的回响：“表兄何必如此生疏？”

　　他走出晦暗的阴影，走入冷冽的月色中，雪白的衣衫连一根褶皱都没有，雪白的脸庞，轮廓如雕刻版优美，而他的神情，依旧是带着那种近乎于冷酷、自负的坚决，眼里透出的锋利，锐利如同刀锋。

　　除却那近乎苍白的脸色，以及稍显瘦削的身形，站在那里的宫九，依旧如同山岳，如同深渊，笃定而森冷。

　　叶孤星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竭力救治宫九，只为昔年姑母的恩惠，延及宫九。另外，也是对于他长于吴明之手的些许怜悯。或许兄长叶孤城眼中，这一份恩惠重得多，这一份血缘也重的多。

　　但他不同。

　　宫九微笑道：“看来你依旧不喜欢我。”

　　叶孤星哽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不错。”

　　宫九道：“但我却喜欢你。”

　　叶孤星道：“你想说什么。”

　　宫九走近了两步，在叶孤星容忍的边缘停了下来。

　　他实在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或许沙曼并不同意，但叶孤星却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宫九缓缓道：“襄郡王有心做一些事。”

　　叶孤星道：“因为平南王府？”

　　宫九道：“或许是，或许他只是想建功立业。”

　　叶孤星冷冷道：“他做了什么？”

　　“公孙兰，红鞋子。”宫九道：“我听说，他又建了死士营。因为他得到了一本秘籍。”

　　他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似乎是想要笑似的，嘴角扯起来：“听说，先皇就是以此起家。”

　　说完，他没有再说一个字，甚至没有等叶孤星回应一个字，就像来时般，重新湮没在幽暗的阴影中。

　　夜雾凄迷，长夜未尽，叶孤星站在水边，站在冷浸浸的月色与波光中，终于微微叹了一口气。

　　江湖的事，似乎永远无法了结。

　　因为，江湖中的人，永远都在。

　　有人，就有江湖。

　　他没再想襄郡王，也没再想宫九，转过身，走入房间中，将灯火点燃。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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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了哈~~
虽然并不是我刚开始选择的结尾，但这个结尾感觉也不错。
另外，大概率会选择开柯南的文哈，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个收藏 (*??ー`) ，但反正还要过一阵子。
加个链接哈，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哈：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75695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