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Fortu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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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Fortune
入秋以来，蝉鸣消散，青心寮外的夜晚索然冷清。
纱和靠着寮的木质大门，一只脚来回点着地，在干枯的草地上摩擦出了一阵一阵毛躁的声响。
仓持已经先一步进去，她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御幸出来。
他穿着黑色的防风卫衣走近，荧荧的夜灯下，他平静的面容多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什么事？”
“我应该全力支持你的。”纱和重新站直，“就算不赞同你的做法，也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御幸看着她一怔。
“对不起呐，我好像不是一个非常称职的伙伴。特别是，比起前辈们来说。”
纱和微低下头，寒风吹卷了她的发梢，轻缓的低诉也随之盘旋。
“因为我们不是真正的队友，不能一起上场比赛，不能为对方援护，甚至有时候也不能坐在看台上给对方加油。”
御幸一语不发地听着。
“当然，也不能帮忙分担痛苦。”
纱和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瞪着他，显然还在生气，更看透了他隐瞒的伤情。
特意多说了那么一句，御幸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的淡然不免出了一丝破绽，连眼神也情不自禁地躲闪。
“所以我能做的也只有和你一起去甲子园了。”纱和大声把他的注意力喊了回来：“一起去甲子园吧！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甲子园。”
“那么大声……我可没有反悔啊。你真是。”御幸勾起了嘴角：“那还用说吗。”
“手给我。”纱和伸出了自己的手讨要。
“干嘛？”
“给我啦。”
御幸迟疑地伸出了左手。
纱和仍瞪着他：“另一只。”
“……”
即使不情愿，御幸还是伸出了右手。
他的背伤就在右侧，可纱和无意揭穿他的伤势，而是执起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
御幸的手掌布满凹凸不平的粗茧，实在很难找到一块平整的地方。
纱和变出一支油性笔，努力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
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队友，所以即便决定坚持和他站在一起，她能做的也只是馈赠自己的运气。
不多时，纱和写完收笔，抬头呲牙笑着说：
“这是上一个在甲子园夺冠的选手给你的好运。”
御幸看向她写的字，紧紧抿住了嘴，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什么好运啊。”
可是，他翻过了手掌，连着纱和的手一起攥紧，像在拼命汲取她的好运。
纱和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地抬高了一些。路灯洒下的白炽从指缝中流泻而出，绽放着钻石一样耀眼的光芒。
她略感惊奇：“真的是很贪心啊你这混蛋，不要都给我偷走了吧。”
“啊。”他没有否认。
纱和鼓了鼓双腮，不再指摘他的贪得无厌，“那可一定要赢啊。”
御幸注视着她答应下来，带着浅淡的笑意，意外地没有说什么气死人的大话。
明天他真的能上场吗？
这是他心底无人知晓的疑问。
翌日，御幸才穿好护具，冷汗就已经浸湿了全身。
或许他打不了几局。可是戴上打击手套之前，御幸又看了一眼掌心的字，然后反手贴好扣带。
“笨蛋——”
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只有他低声对纱和轻斥在回响。
在手心写字，戴着手套是看不到的。亏她还是棒球选手。
可是虽然看不见，那歪歪扭扭的文字却像发热的图腾，不断透过手套提醒他她的存在。
于是御幸站上打击区，看着秋日照耀着的神宫球场，无论青空还是绿野都是如此广阔。长风掠过，他握紧了球棒，突然不再想把这一方位置让给任何人。
*
傍晚，青心寮热闹的食堂里暗藏着忐忑不安。
青道拿下秋大会的冠军，如愿获得选拔赛的出场权，男生们还在为甲子园欢呼，但同时失去四棒主捕和队长的忧虑也时隐时现。
仓持和前园还在诊所陪御幸诊察，而这两个副队长完全忘了大后方需要稳定安抚。
“不知道御幸学长伤得严不严重，能不能赶上神宫大会啊……”
“比起那个……万一连甲子园也赶不上可就糟了。”
……
因为御幸不在，最好的事在一瞬间变成了最坏的事。
纱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啦！”她振振有词：“要相信御幸，也相信自己啊——青道可不是只依赖御幸一个人的球队。而且，诸位想想看吧，如果被那家伙知道你们这么离不开他，会露出什么样的得意嘴脸——”
众人陷入想象后：“……”
泽村率先叫道：“没错！要让那个骄傲的男人看看我们的实力！”然后带头冲向牛棚。
一时间，不少人都叫嚷着去练习了。喧闹的食堂骤然冷清了一大半。
纱和还坐在原位，又点亮了手机屏幕。她已经检查好几遍了，可仓持和前园还是没传来消息。
小野特意过来向她说道：“仓持和阿园都不在，纱和，刚才多亏你了。”
“小事一桩。”
“其实，”小野临走前多说了一句：“御幸今天比赛前跟我说了很多。所以我想，他可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打完整场比赛吧。”
纱和愣住。
小野说完这句话就去练习了。她抓了抓脑袋，不知道伙伴们是不是担心她会因为这个跟御幸再吵一架。
神游间，纱和又一次无意识地点亮了手机屏幕。
“快回来快回来快回来——”
她双手端着手机念咒。
如果御幸回来得早，就说明他的伤势并不严重。所以越早越好，越快越好。
但干等着于事无补，纱和跟在男生后面离开食堂，也打算练习空挥打发时间。
国分寺的夜色上空一片晴朗。这里没有大都会的繁丽的霓虹，星光闪烁而明亮。远方高地上驶来一辆的士，两排长长的灯光打在纱和的背上，如同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驻足回望，的士也缓缓停了下来。车上下来四个熟悉的人影，一看便是小礼和御幸三人组。
未经多想，纱和立刻拔腿，飞奔着跑上了坡地，直直迎上他们。
御幸走在中间，一只手臂还架在前园身上，似乎连直立都有些困难。
纱和兴奋的神色骤然消散。
可是他看见她，却停了下来，遥遥地抬起了右手，扬着笑向她展示掌心的痕迹。
“NO.1”
他做到了。
这一瞬间，夜空中的繁星黯然失色，所有的光辉都点缀在了御幸的笑容里。
纱和早在数个小时前就得知了青道进军甲子园的喜讯，手机上的报道更是铺天盖地。但这些终究都敌不过他亲自带回的胜利的消息。
她几乎是蹦了起来冲上去，到他面前才堪堪刹住。
纱和张开了双臂，差一点就抱住了御幸。可最后一刹那，她想到他的伤，双手倏地收了回去，慌慌张张停在半空，又高兴得手舞足蹈。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纱和眉开眼笑地念着，不妨御幸突然伸手揉起她的脑袋，止住了她的语无伦次。
他噙着笑上前半步，完成了她未完的拥抱。
纱和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开心得弯起了眉眼，甚至情不自禁地闭了起来，像自己又一次打进甲子园一样欣喜雀跃。
“太好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啊。”御幸应道。
即使他话不多，纱和还是近距离地感受到了他的笑声。她又在这喜悦中沉浸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他们好像抱得有点久了。
她睁开眼，眼珠四下一转，小礼，仓持和前园不知何时不见了。秋风掠过，凉爽的旷野之间居然只剩他们两个人。
御幸还是抱着她，不见松手。
纱和再度疑惑地动了动眼珠，感到身前如同压着一头二百斤的浣熊。她试图推了推御幸，他居然纹丝不动。
“喂，一也，你……还活着吗……？”
“啊？我累死了欸。”
“所以？！不会要我抱你回去吧？！”
御幸还是赖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厚颜无耻地哈哈笑道：“不行吗？”
“……哼，仓持和阿园跑那么快一定是不想再被你奴役了吧。”
他还是怪笑。
纱和撇撇嘴，双手撑起他的肩膀，终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四目相对，御幸镜片下的双眸依然饱含笑意，看着她目不转睛。
“好吧，”她侧过身，熟练地像前园刚才那样撑起他的重量，“看在你是大功臣又是伤员的份上。”
“别这么不情愿嘛~”
“你太重了臭浣熊！”纱和努力抱着他，叫道：“我说你以后不会变成班吉莫里纳那种大胖子吧！”
“哈哈哈，多谢夸奖！”
“……那你以后可要给我去大联盟才行啊！”
……
两人搀扶着走向灯火通明的校舍，一路留下了璀璨蜿蜒的足迹。
御幸的手臂搭在纱和肩上，放松地垂着。此时，他掌心中的“NO.1”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足够清晰可辨，由足下的青草和露水见证着。
这是她昨夜在他手上写下的好运，也是她传达给他的想法。
也许在纱和眼中，他已经是最好的御幸队长，也一定能带领队伍拿下冠军的宝座。但其中的意涵却远远不止于此。
因为“NO.1”是优胜，是世代最强。是他的名字，也是独一无二。
One in a million.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Fortune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