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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掌柜的这里好生热闹。”

      原本哄闹的场面在来人一句话后变得鸦雀无声,气氛好比泼进了一盆冰水,陡然冷凝。

      负责送予鹿的陆府家丁躬身往后退了几步,将身旁护佑的位置让与来人。

      予鹿站在前面,起先并未注意到人,觉察氛围陡然转变方才偏了下头,已被来人不着痕迹拨向身后。

      “许大哥……”予鹿反应过来,也只浅张了下口,碍于在场人多并未不想声张。

      其余人看到那身飞鱼服无不暗自绷紧了心弦,如今这京畿城,就连黄口小儿也知道锦衣卫的名声,那可是皇上钦点的机构,这城中里外、大小的事务哪一样都逃不过锦衣卫的法眼,负责统领南北镇抚司的指挥使亦是圣上最亲信的武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亲国戚稍有差错都能直接带走审理,权力之大威名之显比此前东西两厂更甚。

      如今就是朝中的一品大员面对锦衣卫都是谨小慎微,遑论平头老百姓了。

      掌柜连忙出来躬身相迎,一方面不知晓锦衣卫忽然至此的原因,但听方才的言语,还是眼前这两位矛盾的缘故,也不知对方是替哪个出头,总而言之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掌柜想到此处,已是冷汗涔涔。

      偏此地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上官惜,仗着跟皇家一个姓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君臣尊卑的观念倒比任何人都当紧,觉得锦衣卫再厉害也不过是皇家的鹰犬,见了她还得敬为一声郡主。

      “许大人日理万机,也有闲暇来这市井之地管闲事?”

      听到上官惜开口,予鹿不自觉皱起眉头。也不知这人是真的脑子不够用还是故意为之,日理万机岂是随便给一个人用的?要是被有心人拿捏住,岂不是触怒龙颜……

      予鹿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许凡时。

      许凡时浅浅勾唇,鼻息之间掠过一声极轻的笑声:“我等均是为皇上效力,奉皇上之命行事罢了,论劳苦功高委实比不得王爷,想必王爷才是兢兢业业,日理万机。”

      圣上让各处藩王镇守封地不予兵权,本来就是有所制约,这番话无疑是将镇北王往火上架。

      上官惜惊觉自己口无遮拦,神色一下大变,后面准备的尖酸刻薄之语也忘了个干净。

      许凡时也非刻意到此,今日他休沐,路过看到予鹿被人为难,方才进来插手。

      且不说上官惜身份,到底也用不得锦衣卫出手,他深知自己的身份职责,外面虽传得可怖,但身为皇上的得力近臣,他亦不能太放纵锦衣卫的权力。

      姑娘家的龃龉,威吓两下足以,许凡时不欲多加闲管。不过想起来上官惜跟予鹿对峙也不是这一回了,许凡时到了门前回身,拇指抵了抵刀鞘,“郡主也老大不小了,说话做事该有分寸,可别让王爷在皇上面前难做。”

      许凡时目光瞥向予鹿,朝她微微偏了下头。予鹿回过神来,连忙小碎步出去。眼下许凡时帮她解了围,若不赶紧走定要被上官惜再缠上,她吃了一肚子憋屈气,指不定要怎么报复回来呢。

      人一走铺子里的冷凝之气霎时融化,众人都由不得接连换气,拍着胸口一脸后怕。

      唯上官惜前被予鹿下手为强,后被许凡时明里暗里挤兑一通,一张粉面都气扭曲了。

      那厢,许凡时径直跟到予鹿马车前,对车旁的家丁道:“回去,此处有我。”

      家丁颔首未言,看起来很是恭敬。

      予鹿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没理会这茬,担忧道:“这个刁蛮郡主一定又会到太妃面前告状,到时候少不得捅到皇上那里去。”

      “无妨,皇上政务繁忙,无暇理会这些小事。”许凡时将缰绳解下,让予鹿上车坐稳,轻车熟路往川淮侯府而去。

      能让锦衣卫指挥使亲自驾车来送,说起来也算件稀罕事。予鹿刚开始也是受宠若惊,后来得知这位年轻冷厉的指挥使跟哥哥有交情,方才除去心中疑虑。

      川淮侯府经历过一番磨难,予鹿深知家族之间的势力与背景多重要,能多一个后台她巴不得。

      许凡时也很照顾他们家,人虽看起来冷漠了些,讲义气却没二话。大概因为与她哥哥的结义之情,许凡时俨然将她当成了妹妹一般,偶尔还会带些外邦送来的小玩意儿给她,而哥哥的下落他也一直在帮忙寻找。

      已经四年了,予鹿想起那年北地流叶城被攻破,城中将士百姓无一生还,心底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她一开始只是不愿接受哥哥身死的消息,后来是许凡时告诉她哥哥很有可能还活着,因为守城将士中并没有见到哥哥的尸首。

      因这一点渺茫的希望,予鹿才坚持了这么多年。只是四年倏忽而过,却再没有别的线索寻来,予鹿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再希望下去,或许到最后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

      马车停到川淮侯府门外,予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许大哥,我哥哥可有消息?”予鹿心下已有些颓然,觉得哪怕找到尸首也好。

      “北地传来信儿,有新的线索,只不过还不确定,等下月就可见分晓。”

      “真的?”予鹿晦暗下去眼神一瞬亮起来,连忙又追问了几句。

      然而许凡时现下也不能给她明确的答复,只道北地大军凯旋会有新的消息带回来,到时候细问不迟。

      一提到北地,予鹿的话便不是那么密了。她知道那人在北地也在寻找哥哥的消息,许多线索都是他写信回来告知的,每每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歉疚总会更深一层。

      这事一想又是一百个不分明,予鹿摇摇头不想再纠缠,转身要走的时候许凡时叫住她,给了她一个花布随便包起来的东西,一看便是找不着装处随手扯过来的。

      予鹿弯了下唇,好奇扒着缝看,“又给我什么东西?”

      “玉海国上供的珊瑚珠子,皇上赏下来的,我用不着,给你们小姑娘戴着玩。”

      予鹿嫁人三载,如今和离早已不是无知少女,听到许凡时还跟哄小姑娘似的,笑意不止。

      布包里是几串颜色不同的珊瑚珠手串,打磨得光滑可鉴,予鹿看着颜色鲜艳便十分喜欢,抓了串戴在手腕上,又道:“这串深紫的给紫樱戴合适,她就喜欢紫色的!”

      许凡时托着布包,耐心任她翻捡,半掩的目光落在紫色的手串上,漆黑眼底流光微转,“左右是给你的,你看着送人都行。”

      因为许凡时的一番话,予鹿的心情远比走的时候要好。

      熊随之夫妇看她一蹦一跳进来,裙摆都打着璇儿,相视一眼均松了口气。

      “紫樱没跟你一道过来转转?”苍佩兰拉过女儿坐在一旁,看她摇着手腕问自己那珊瑚手串好不好看,只当又是女儿好友所赠。

      “她清净惯了,一向不喜欢回城里来。这手串是许大哥送我回来时给我玩的,我打算等过些时候搬去跟紫樱住顺便给她。”

      予鹿跟方紫樱的关系熊所之夫妇再了解不过,予鹿要说去别庄住他们倒也没意见,好歹离了京城这是是非非还耳根清净。

      只是熊所之听到是许凡时送她回来,沉吟一阵略不放心,“这位指挥使在朝中一向是雷厉风行不苟言笑,怎么到阿鹿这里倒显得这么平易近人?平常照应也算了,这送东送西的,不会是有什么企图?”

      予鹿听了当即噗嗤一笑:“我一个和离的妇人有什么好被人家图谋的,爹你也想太多了。”

      “这是什么话!”熊所之嘴一瘪满脸不赞同,在他眼里女儿就是手里捧的明珠,千好万好怎么都好,哪里肯让她妄自菲薄,更别提让别人议论。

      这些天她跟任希言和离的事情正沸沸扬扬,外面不知道多少流言蜚语。熊所之每次出门回来都是脸红脖子粗,恨不能随身带两个砚台见那嘴碎之人就敲上去。

      他的爱护之意,予鹿自然知晓,圈住他的肩膀依偎过来,笑意不减:“您啊快别操心这些,人家是为着跟哥哥的结义之情才这么照顾我的。许大哥可还是独身未婚一枝花呢,您可别瞎猜耽误了人家姻缘。”

      提到长子熊然诺,熊所之夫妇都默然了一瞬,不想因此事太过伤怀而影响到家里人,只得装作不在意。

      予鹿想着许凡时的话,对于未知的结果没有绝对的肯定,纠结之后便没有当即告诉二人,也免得到时候又是一场空,反而招致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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