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冲喜新寡》元鱼琥珀

24、第二十四章

　　田七回到莫府，面对老爷的怒气，他气虚道：“大小姐说，从她出嫁伊始，就再不是莫家女。”

　　莫海陇气的面上涨红，摔了杯子：“孽障！”
　　嫁出去就不是莫家的人了？休想！

　　莫海陇平一平怒气，他这逆女，无论如何得回来一趟。
　　暗着脸想一会儿，莫海陇琢磨出主意：“你记着，我被那逆女气着，怒火攻心，气的头脑发涨。”

　　田七瞪大眼睛，老爷他……

　　莫海陇狠狠瞪他：“听不懂老爷我的话？”

　　“小的不敢”，田七收起惊讶之色，顺着话道，“老爷您被气的突发病症，小的过于着急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小姐实在是不孝，竟将老爷您气的卧倒在床。”

　　莫海陇：“这事我会和夫人通气，你去请个有眼色的郎中，每天都带人来一趟家里，顺便将消息散出去，待到二十那日……”

　　他背过身去：“你再去丰康伯府一趟，哭，也要将那逆女哭回来。”

　　田七：“小的一定将大小姐请回来。”

　　之后几天，莫家附近的人都知道，莫家当家老爷莫海陇被气的生了病。

　　问是被谁气的，朱氏隐晦不敢提，犹犹豫豫：“唉，你们都知道，我是我家老爷后头娶的，有些事，我不好说的，说多了，别人要以为我刻薄。”

　　这么一说，听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一下子就想到了莫姝。

　　不过朱氏说她没苛待人，却是谁也不信的，没苛待人能让人嫁到章府冲喜去？

　　但是她们终究是外人，别人家的事，只当热闹一样看，管她有没有苛待人呢，眼中好奇之色浓浓：“她怎么惹得你家老爷生气了？我看你家每日都请大夫，还没好呢？”

　　朱氏便拿帕子擦起眼泪，添油加醋说起来，直将莫姝说的大逆不道，攀上高枝就再不将娘家放在眼里，连生父染病，也不回来看上一回。

　　这股风声不胫而走，等到二十这日，莫家一大早喧闹起来，有下人哭着去请大夫，田七则哀着一张脸往章府奔去。

　　一到章府，他就哭，哭的声嘶力竭，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只顾哭喊：“大小姐，您快回去看看老爷吧，从您那回说不肯回去，老爷就心痛难忍病下了，这些日子强撑着上值，今早直接咳了血，您就好心回去一趟吧，老爷病中还日日念着您呢。”

　　他翻来覆去哭这几句，门房要将他拉进去，他还抱着石狮子不肯走，只在外面哭给过路人看。

　　闹了将近有半个时辰，都传到丰康伯耳里，他脸色一落，怒声：“胡闹！快将人赶出去！”

　　“算了算了，回来。”丰康伯心烦，到底算章家姻亲，这回便饶过他，“他不是来找昌儿的媳妇？快叫她跟人回去一趟，由着人闹像什么话！”

　　他心里对莫姝生起不满，他不管她现在与莫家关系如何，但她不能惹得莫家人来章府门前闹！
　　.

　　田七还在哭，哭的声音都哑了：“大小姐，你怎如此心狠，老爷可是您生父啊。”

　　章府大门打开，莫姝踏过门槛，神色冰冷的看向哭嚎的田七，嘴角扯出讽意：“爹病卧在床，你这做奴才的，到还有心思来章府门前闹。”

　　田七噎住，急忙解释：“小的因要来请大小姐，才没能侍奉老爷塌前。”

　　莫姝握紧袖中小簪，她不信莫家人的任何一句话。

　　莫海陇一定要让她回府，甚至不惜让人来丰康伯府门前闹，她知道，莫府现在等着她的一定不是好事。

　　她不想回莫府，可是丰康伯府里最有权势的那位发了话，她只能回去一趟。

　　莫姝浑身都竖起防备，连她身边的丫鬟，她也只敢带兰蕖回去。

　　茴叶则被她吩咐躲在外面，若是她两刻钟后没能从莫府里出来，茴叶会去找人，甚至，报官。

　　行至莫府，软轿停下，见里面的人久不出来，田七试探：“大小姐？”

　　兰蕖瞪他：“急什么急？有没有规矩！”

　　田七僵住，心里极不舒服，她不过也是个丫鬟，哪来的资格吼他。

　　兰蕖才不管他的神色，打起帘子，请自家姑娘出来。

　　莫姝下了软轿，看着眼前熟悉的府邸，她眼中没有任何眷恋，只有深深的厌色。

　　“大小姐，您回来了？您往这边走。”燕红眼中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她似知道什么，瞧过来的眼神有怜悯，还有痛快。

　　莫姝敛下眼底思绪，只作没发现。
　　暗中，她却是微微使了个动作，让兰蕖待会儿无论如何也莫离了她。

　　兰蕖僵着背，看懂小姐意思，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定然不让小姐出事。

　　走到莫海陇的院子，莫姝觉得怪异感更重，这里面，人太少了，好像是刻意被人安排了出去。

　　进到房里，莫姝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手心是冒出的细细密密冷汗，她猜出有什么不对了。

　　这个场景，她曾在梦中看过，只要进去，等待她的就是无尽深渊。

　　她以为，莫海陇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怎么也该还有些人性，可是，眼前的环境清清楚楚的在告诉她，他没有，他从始至今，都算不得一个人。

　　逼她嫁进章家冲喜还不够，从中尝到甜头，还想再将她这出嫁女卖上第二回。

　　心思急转，在身后小厮再次急切出声催促她进房的时候，莫姝转身怒斥，下狠力打了他一个耳光：“混账奴才，家主尚在病中，你们这些人却敢偷奸耍滑，屋里连个伺候的人都不留！”

　　打完她就怒气冲冲朝外走：“我到要去问问朱氏，她做主后院，竟然连府里下人都管教不好！”

　　小厮被打懵了，等人都跑到院里，才急忙追上去：“小姐，屋里有人伺候呢，您误会小的了。”

　　莫姝速度丝毫不减，只一路往前冲，边跑边怒声喊：“朱氏，你给我出来！”

　　外面的下人都是一懵，他们中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莫海陇要做什么，此时看见莫姝发怒，吓得往一边躲。

　　等听见身后有人喊拦住大小姐，他们想上去，但被莫姝含怒一斥，又将手脚缩回来。

　　脑袋懵懵的，左右打着转犯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该听谁的！

　　莫姝知道，最多再过半刻钟，莫府下人就会全都反应过来，会极力要将她留下。

　　所以她只能发足狂奔，朝知道的那处小门跑，那里的门，莫家白天一般是不关的。

　　在身后更多的人追过来时，莫姝跨出小门，与兰蕖各分一边，埋头直奔。
　　这条巷子，是离大街最近的一条巷。

　　“快追！”田七懊恼，指着莫姝的背影狂怒，“追不回来，回头你们都得挨板子。”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莫姝感觉胸腔挤压的难受，每呼出一口气，都牵连肺腑带着疼，可她不能停下。

　　停下，回头等着她的就是烂透了的万丈崖壑。

　　“嘶……”终于跑到巷子口，莫姝停之不及，被斜刺里冒出来的人撞倒在地，手擦过地上的石子咯的生疼。

　　脚步声已经近在耳边，莫姝绷着背，没时间去顾手上的疼，病急乱投医，撑起身子就着急去扯近在眼前的衣裳下摆，发丝松乱，她声音发紧：“烦请帮忙报官，有贼人要抓我。”

　　“嗯？”

　　莫姝手一僵，这个声音很熟。
　　但是，天子，不该是在皇宫之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