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他不是人[键盘网游]》绪流之

3、第三章

　　从小到大，林笙都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对于那些怪力乱神之谈嗤之以鼻。

　　但这也架不住灵异事件直接往他脸上拍。

　　盯着屏幕上那行字半晌，林笙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瞬间弯腰拔了自己电脑主机的电源线。

　　时间是晚上八点多钟，窗外早就漆黑一片。林笙的新家在高档小区，夜间并不像以前租的老城区那般热闹，一到晚上可以算得上是万籁寂静。

　　客厅天花板上那盏欧式吸顶吊灯明晃晃地亮着，小幅度地晃动了一瞬。

　　林笙整个人缩在电脑桌下，望着自己手里的电源插头，在心里哆嗦着默念了一百遍的恶灵退散后，才颤巍巍且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个脑袋来观察四周。

　　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已经黑了下来的27英寸曲面超高清游戏电脑显示器。

　　盯着黑乎乎的显示器半晌，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林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有，那也得遵守法律规则，不可以随随便便学人家贞子小姐姐那样从屏幕里爬出来。

　　而且刚才说不定是游戏制作组弄的小彩蛋呢，他这么做反应也太过激烈了，别把人GM给吓着。

　　一边拍着胸脯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林笙一边低下头将电源插头插回去，尔后再次小心翼翼地从下方探出头。

　　这一次也和上一次一样，不管是电脑显示屏还是电脑主机都安静如鸡，没有什么异样。

　　“害，果然什么事都没有嘛。”林笙故作大声地说道，然后拍拍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在客厅环视了一圈，林笙又一次看向自己没什么动静的电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嘴里念叨着“我才不怕鬼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并将家里所有的灯全部给打开了。

　　整个房间顿时在灯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

　　也许是在灯光中得到了最大的安全感，林笙满意地重新坐回电脑前，犹豫再三后，还是重新摁下了开机键。

　　高配置的电脑在几秒钟后就正常开机，一切显示如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望着电脑屏幕上《亚世》那标志性的图标，林笙不信邪，鼓足勇气，点开后输入密码登录。

　　在经过了一阵子的读条，游戏进入选角界面。

　　一片战火之中，身材高挑，相貌英俊，额上长着双角的龙族青年单手叉腰站立在那儿，白色的龙尾被周围的环境色映照得有些偏红，正悠闲地轻微摆动，那双银色的竖瞳中泛着野兽的光泽，正漫无目的地观察着四周。

　　还是正常的选角界面，没有什么异样。

　　林笙的鼠标在开始游戏上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下去。

　　一段读条之后，很快，泽奥加大陆的夜景便出现在了林笙的屏幕上。

　　还是那片熟悉的森林地形，还是那座熟悉且闪烁着微光的传送阵，林笙的游戏角色站在传送阵边，被淡紫色的光芒映照。

　　林笙死死地盯着游戏内的角色好半晌，这一次，那位帅气的龙族青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抬起头直视屏幕。

　　“果然是有人在捉弄我吧。”林笙彻底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左下角的聊天框上又弹出了一道白字。

　　【附近】竹生：刚才吓到你了？你现在还好吗？

　　林笙：“………………”

　　林笙一脚蹬在墙上，整个人连人带电脑椅向后飞出去老远。

　　缩在电脑椅上，林笙对着电脑大喊：“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游戏工作人员还为时不晚！”

　　只是电脑那头的青年依旧摇晃着尾巴，潇洒地站在深夜的森林中，连姿势都没有改变，更不会给他回应。

　　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点蠢，林笙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又战战兢兢地挪动椅子重新回到电脑前，以最极限的距离用手指戳着键盘在上面打字。

　　【附近】竹生：你要是工作人员就直说，我不会害怕的！

　　打完这行字，林笙迅速地收回了手继续缩在电脑椅上，不过一会儿，那边就有了回复。

　　【附近】竹生：我不是游戏的工作人员，但我也不是鬼，你不要害怕。

　　【附近】竹生：我们去旅馆聊？在这里对话容易被附近的玩家看见。

　　看到聊天框上的回复，林笙想了想，虽然目前附近没看到人，但他毕竟在传送阵处，万一一会儿突然传过来个玩家，看到这样的聊天框估计会以为他有神经病。

　　这么想着，林笙继续戳下了回复。

　　【附近】竹生：好。

　　在这句话回完，林笙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游戏角色抬起了头，那张被他精心调整数据后堪称完美的脸在屏幕上放大，随后对着他展现出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温和笑容。

　　“……草。”看着那张笑脸，林笙忍不住爆粗。

　　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角色在不需要他操纵的情况下，自行走入了传送阵中。伴随着传送阵的光芒和读条，他的角色出现在了主城区内，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旅馆，接着和迎宾NPC付钱，然后进入了旅馆中。

　　来到了装修典雅的旅店内，林笙的游戏角色拉开了凳子，优雅地坐了下去，双腿交叠，尾巴从侧边自然垂下，重新抬头看向了屏幕。

　　【附近】竹生：这里就好了。

　　【附近】竹生：我并没有要吓唬你的意思，只是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那我想还是和你打个招呼比较好。

　　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林笙咽了口唾沫，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做好心理建设，开始打字。

　　【附近】竹生：你到底是谁，什么时候上了我游戏角色的身？你真不是游戏内部人员来玩我的？

　　打完这行字，林笙有些紧张地看着屏幕，不过一会儿那边就出现了回复。

　　【附近】竹生：我不是这个游戏的内部工作人员，我从你进入游戏的那一刻就苏醒了过来，一定要说的话，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我想我应该不是你所认知的人类吧。

　　“……？”林笙看着回复有些傻眼。

　　【附近】竹生：你真的不是？你现在告诉我你是的话我也不会生气的。

　　【附近】竹生：……我真不是。

　　“嘶……”林笙抽了口气，在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中，他渐渐地接受了一点当前诡异的情况。

　　见对面真的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林笙也放松了一点，重新恢复到了自然地姿势开始继续打字。

　　【附近】竹生：在咱们展开讨论之前，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还有你可以用别的名字和我聊天吗，我看自己的名字都快看出重影来了。

　　这段话发过去后，游戏内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侧过了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一行字。

　　【附近】乔奕尘：你可以叫我乔奕尘，我能够改变显示屏里你看到的名字，但对于别的玩家来说，我对话使用的还是‘竹生’这个名字。

　　【附近】竹生：那也可以，这样舒服多了，等一会儿我去弄个通讯页，咱们在那边聊就方便了。

　　解决了称呼的问题，林笙翻了一下之前的聊天记录，继续发问。

　　【附近】竹生：言归正传，你刚才说你不是我所认知的人类，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是什么吧？我以前可是个唯物主义者。

　　【附近】乔奕尘：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之前在看玩家聊天时看到了一种很有意思的说法，叫做意识上传，也许和我的情况很像。

　　“意识上传？我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说过……”林笙自言自语着。

　　【附近】乔奕尘：意识上传是指使人们超越当前人类生理形态，将人类大脑意识上传至计算机，实现人类数字化永生的状态。

　　【附近】竹生：所以你是想说，你可能曾经是一个人，而你的意识被上传了，无意中来到了我的游戏角色里？

　　【附近】乔奕尘：这只是我目前可以给出的最合理的猜测，因为我并没有过去的记忆，因此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林笙看着屏幕上的回答有些无语。

　　【附近】竹生：所以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附近】乔奕尘：很抱歉，因为我真的也不知道。

　　【附近】乔奕尘：请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我苏醒时就一直看着你在操纵‘我’，在这个世界里也只有你我距离最近，所以我是真心想和你做个朋友的。

　　【附近】竹生：……好奇怪的说法，要我和我的游戏角色做朋友。

　　【附近】乔奕尘：所以……不可以吗？

　　在这行字出现后，之前还一副优雅姿态坐着的龙族青年放下了交叠的双腿，用手将垂在身侧的尾巴给捋到了怀中，露出了一副甚是可怜的模样。

　　看到自己游戏角色这活灵活现的姿态，林笙这下算是彻底的信了。虽然这款游戏的特效、画质、建模都十分精美，但游戏动作也依旧是用固定程序制作出来的，以现在的科技水平，确实达不到这样能够比拟真人且流畅的行为和神态。

　　在这一刻，林笙坚定了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三观彻底碎成了渣。

　　【附近】竹生：……可以。

　　在看到了林笙的回复，青年怀中的尾巴开心地摇动起来，随后他放开了自己的尾巴，任由那条细长的白色龙尾诚实地表达出了它主人此刻愉悦的心情。

　　【附近】乔奕尘：谢谢，我很高兴。

　　【附近】乔奕尘：请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玩游戏，也不会干涉你的操作，只要让我能继续存在就好了。

　　画面上的青年眉眼弯弯，扬起了一个笑容，冲淡了龙族本身带有的那股戾气。

　　一瞬间，林笙有被自己的角色魅惑到。

　　真不愧是他捏了一个多小时的成果，在被赋予了灵魂后，居然显得如此动人。

　　林笙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脑海里的杂念驱逐出去。

　　【附近】竹生：但是今天时间不早了，我要先休息了，你……一个人在游戏里没关系吧？

　　虽然是答应了这位自称乔奕尘的人做他的朋友，但今晚发生的事委实太过刺激，林笙还是决定先退出游戏缓一缓。

　　【附近】乔奕尘：你下线后，我也会睡着，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在游戏里等你下次归来，祝你做个好梦，今晚好好休息，晚安。

　　【附近】竹生：那你也好好休息，晚安。

　　打完这行字，林笙便退出了游戏。

　　望着自己的电脑桌面，林笙呆滞了半晌后，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怎么办！对面看起来好有礼貌的样子，一下子不小心就答应了，我这么做应该不会不妥吧，不会吧不会吧！”

　　在哀嚎了一顿发泄完后，林笙彻底泄了气，脑袋砸在桌面上沉寂半晌，还是起身，走进了浴室，准备洗个澡让自己缓和一下。

　　而就在林笙离开客厅后，客厅顶端那悬挂着的欧式吊灯，再一次微不可查地摇晃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