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纲里的反派大佬》唯闻春暮

96、第九十六章

　　闫憬听着越来越近的闷吼声，胸口发闷，眼前阵阵发黑。他用力的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就听到蜚舞惊叫了一声，随即房间里就陷入了死寂。
　　闫憬坐在榻上，一手握着百年一手去抓小弩，可因为眼前发黑看不清，摸了两次都没能摸到小弩，就在他放弃时，他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声响，然后他还没收回的手就碰到了之前一直没能摸到的小弩。他没有去抓小弩，而是猛地伸手向前，顺着小弩被推过来的方向抓了过去。
　　闫憬自然是什么都没抓到，同时他感觉一直靠在他腿部的蜚舞消失了，他轻轻的伸出脚四处扫了扫，果然也是什么都没扫到。他眨巴着眼睛，仔细听着四周的声响，可除了他的呼吸声，他什么都听不到。他不气馁，静下心来放缓呼吸等待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另一道呼吸声，轻缓而平稳。
　　早在顺着小弩被推过来的方向抓过去落空时，闫憬就收回手背在身后捏诀，此时确定了屋里另有他人，便毫不犹豫的抬手对准呼吸所在的方向甩诀，诀应该是打中了什么，发出了轻微的噗嗤声，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阵风掠过，随即他的脖子就一只手死死掐出了。
　　那只手并无闫憬想象中的冰冷触感，凭温度他能肯定这是活人的手。提到活人，这前厅里除了他应该就只有三个人，这手细嫩光滑小巧，想来不会是百里嬷嬷的手；愿乐虽是他身边大丫鬟，但也一直做事，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手；那就只剩下杏棠了。
　　闫憬察觉那只手虽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却没有再用力，便也不急着挣脱，而是细细的回想与杏棠相关的事。他与杏棠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他没感觉杏棠对他有恶意，怎么突然间她就要杀他了？难道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谁？可就算现在反应过来他是谁了，又为什么要杀他呢？
　　大概是闫憬太过冷静，还掐着他脖子的那只手抖了下，然后他就听到了笑声，那声音有些耳熟，就在他还想着到底在哪里听到这笑声，那人说话了，竟是个孩子的声音，“真是巧了，又在这里遇到你了。我们还真是有些缘分啊，闫澄澄。”
　　闫憬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听着那人语气里的威胁，本能的咽了口唾沫，继续装瞎装傻，可当那人抬手戳向他的双眼时，他忍不住眨了下眼，视力竟恢复了，然后他不得不尴尬的赔笑，“哎呀，刚才眼睛瞎了一会，没认出你来。”
　　湛韫脸色阴沉的盯着闫憬，“你在笑。”
　　闫憬语噎，心想谁规定见到自己熟悉的人突然从十八九岁变成了八九岁的模样，惊讶完了还不让笑的？不过看着稚气未脱却一脸杀气的湛韫，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拍拍湛韫还掐着他脖子的手，“二爷，先放开我好吗？”
　　湛韫皱眉，“不好，你太狡猾了，你刚才还对我用道诀，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闫憬的眼角一抽，十八九岁的湛韫就够难对付了，想不到八九岁的湛韫更难缠，嘴也更毒。他不耐烦的直接扯开了湛韫的手，抬手按住了湛韫的头，“别跟我嘚瑟了，你怎么会变小的，又怎么会来这的。又是地龙翻身又是瘟疫，你就这样出现，不怕身上有瘟疫传染给我吗？”
　　湛韫斜眼白了闫憬一眼，“你会怕瘟疫？”
　　闫憬啧了一声，“我是人，当然会怕瘟疫啊，现在的我，要是染上了瘟疫必定会死的。二爷，你不会不怕瘟疫吧？”
　　湛韫沉默，闫憬也不催他，先把小弩绑回手腕，又收起百年后才开口，“你出什么事了？”
　　湛韫做小桌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笑了笑，“中计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闫憬挑眉，“湛二爷，湛四少，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帮到你啊？现在的我就是个受了重伤的弱女子，连多走两步路都做不到啊，四少，你不能这样为难我啊。”他说着说着还抹了抹眼角，抽泣了两声，可见湛韫不为所动，他又无趣的哼了一声放下了手，“我现在出不去，真是无能为力。”
　　湛韫端起水杯，波澜不惊的看着闫憬，好一会他冷笑一声，“姨娘，你帮我，我自然也会帮你的，你有本事不假，但在这个不属于你的世界，多一分强大的助力，不好吗？”
　　闫憬也倒了杯水，但他没喝，只是一直摩挲着杯口，良久后他才开口，“湛韫，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知道你让我帮你就定有办法让我去做，可你也得让我知道前因后果啊，不然我该从何处下手呢？”他说完就直勾勾的盯着湛韫，但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只不过说会话的工夫，湛韫的年纪又小了些，现在只有五六岁了。
　　湛韫对于自己的变化显然有数，所以看着脸露诧异的闫憬，他倒是很平静，“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还是先听我说完吧。我祖母病了，我阿姐在照顾她；我哥去了锦官城；大哥年前就去了奉天城，年后他的妻妾与儿女也都过去了；二哥之前受了重伤，已与二嫂和离，由他的妾带着女儿陪着也去了奉天城；大姐即将临盆，住进了利美国人开的西医院；我在姑姑的庄子上。你听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闫憬脑子转的飞快，可算在湛韫说完的同时把那些弯弯绕理清了，“你的意思是湛家的嫡子女此时除了你阿姐和你大姐，其他人都不在天京城湛家。除此之外，此时不在湛家的嫡子女里，离湛家最近的就是你即将临盆的大姐，其次就是你。”他又想了想，抬手轻轻敲着眉心，“不对，你大哥一家去奉天城做什么？”
　　湛韫看着他，“我父亲的命令，他让大哥去奉天城历练，大哥是嫡长子，按常理来说，湛家下一任家主必定是他，父亲的一切也都会由他继承，所以在大哥已经成家有了孩子的情况下，让他出去历练一番做出些功绩，等回来后接手父亲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至于二哥，他是带着小妾与庶出女投奔大哥的，现在的他没有了与大哥竞争的资本，给大哥做个幕僚是最好的结局了。”
　　闫憬听得头疼，“等下，按你这意思，你哥与你还是有与你大哥竞争的资本？啊，我不是要问这个，湛家主母不是你大哥二哥大姐的嫡亲母亲吗？”
　　湛韫挑眉，“没错，但她不爱他们，也不会为他们谋划，她的心在湛若星湛星月两兄妹身上。我现在怀疑湛家的嫡子都不在天京城而祖母又病了，都是她在背后谋划的。”
　　听湛韫提到湛昭，闫憬一下子站了起来，啊了一声，“我都快忘了还有湛昭这人了。他是不是和张昊闫泠泠还在你姑姑的庄子上？祝嘉回去找你，有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很奇怪？提到祝嘉，我还让她给你带了句话，你收到没有？”
　　湛韫的脸色阴沉下来，“祝嘉不见了。湛昭出事了。”
　　闫憬瞪大了眼，他才离开顺平镇几天啊，怎么又出了那么多事？他刚要追问，听到对面隔间的门打开了，随即杏棠就快步走到了他隔间门外，敲门提醒他该喝药了。他看了湛韫一眼，应了一声好后示意湛韫不要发出动静，便起身打开了门接过了杏棠手上的药碗，“我有些饿，麻烦晚饭多准备些。”
　　杏棠虽惊讶但没说什么，只是说等晚饭拿来时再把药碗收走，闫憬看着她回了对面隔间，才关上了门，快步回到榻前，见湛韫又小了些，大概只有两三岁了。闫憬放下药碗，神色间终于多了些焦急，“现在别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了，你想要我做的事是什么？你不会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吧？”
　　湛韫笑着冲他招手，等他过去，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不会的，蛇妇黄琼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她还指望用我的身体复活她最爱的幼子呢。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的，”湛韫说到这里，看着闫憬的眼神越发柔和，“闫澄澄，我希望你成为湛家主母，保护好我阿姐我哥。作为回报，我会帮你回去你应该存在的世界。”
　　闫憬定定看着只有两三岁大的湛韫，深吸了几口气后，猛地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手感果然很好。”见湛韫眼里的柔和变成了杀意，他讪笑着收回了手，“你的回报很让我心动，可你的这个忙，我怕是真的帮不上啊，啊啊！”
　　闫憬只是眨了下眼，湛韫就成了一个只会呀呀叫的婴儿，他手忙脚乱的想抱起湛韫又不敢，可又担心湛韫会掉下榻，便干脆坐在湛韫身边抬手挡住，“你别呀呀了，我是真的做不到啊四少，我现在可是湛家人眼里的不祥之人，回不去了啊。而且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就只想种菜啊，种各种各样的菜啊，要不是被师父捡到，我连道门都不会进的。啊啊啊，现在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总而言之，二爷，臣妾做不到啊！”
　　湛韫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看着闫憬咯咯笑着，闫憬被他笑得没了脾气，一手挡着他一手撑在桌上扶着自己的额头深深的叹气，在他消失的刹那沉声开口，“我答应你。所以你要回来。”
　　闫憬撑着额头有五六分钟后坐直身子，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又捏了捏眉心，“我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帮湛韫那小子这么麻烦的忙？湛家主母是那么好当的吗？第一步要怎么做呢？哦，回到湛家。很好，第一步就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