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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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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憬下床到桌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平复了呼吸后,他把闫悦叫了出来,“清清,哥哥问你一件事,你还记得小叔叔经常带回家的那个很漂亮的阿姨吗?”见闫悦想了一会后点头,他才继续往下问,“那你还记得她最后一次去我们家是什么时候吗?”
闫悦又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闫悦想不起来,闫憬也不失望,毕竟那时的她才六岁,不记得也是很正常。他坐下,把玩着水杯,“我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那个阿姨很爱笑,也很喜欢逗我玩。”
闫悦疑惑的看着闫憬,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了那个阿姨,她其实对那个阿姨的感觉并不好,“可那个阿姨不喜欢我,哥哥在的时候,她才会对我笑。”
闫憬倒不知道这些,他看着闫悦,“是吗?那她有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闫悦再次摇头说都不记得了,听到她声音的大王从床底下钻出,对着她扑来扑去玩闹着,闫悦看到大王也就把闫憬的问题抛在脑后,与它在房间里东躲西藏的玩了起来。闫憬也没再追问,自己又倒了杯水慢慢喝着,仔细回想着他叔叔当年带回家见他奶奶的女朋友。
闫憬的父亲兄弟两个,他父亲是长兄,比他叔叔大了十岁,他爷爷去得早,奶奶养家糊口时常顾不上他们兄弟两个,他叔叔从小就是他父亲带大的,但与他父亲的稳重顾家不同,他叔叔就爱在外面玩还惹是生非,女朋友一年换好几个,所以当他叔叔突然有一天把一个女孩子带回了家,对他奶奶说要娶这个女孩子时,全家都很惊讶的。
闫憬记得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对他与闫悦也很喜爱,每次到他家,都会给他们带礼物,还总是把他们抱在怀里逗他们玩。他奶奶与他父母都觉得这个女孩子不错,见他叔叔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孩子,隔三差五的要说娶她,便打算与她的父母见面商量婚事,但还没来得及定好日子,闫悦就失踪了。
来年开春后,闫悦的尸体被发现,闫家人陷入了巨大的悲恸中,尤其是得知闫悦是被虐杀而死后,闫憬的母亲整日除了念叨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就是紧紧盯着闫憬,谁敢靠近闫憬她就会拼命的阻拦。大家都以为闫憬的母亲会先撑不住,没想到竟是闫憬的父亲先撑不住了。他处理了闫悦的后事,每日除了去上班就是追着办案的刑-警打听案件进度,终于有一天,他早上没有任何异常的与闫憬的奶奶吃了早饭,让她照顾好他的妻儿后就离开了家,去了闫悦尸体被发现的河堤跳了河。
闫憬的奶奶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没多久也撒手人寰,闫憬的叔叔忙前忙后处理了亲妈的后事,可还没等邻居嘴里的夸奖他孝顺懂事的话说完,他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刮一空后把房给卖了,而闫憬母子直到卖家上门要他们搬出去才知道了这事。眼看着母子两人就要流落街头,有位邻居奶奶看不下去了,把自己院子里两间平房免费给他们住,其他几个与闫憬奶奶交情不错的老邻居也时常接济母子二人,才让闫憬饥一顿饱一顿的活到了遇到他师父国梦真人那一年。
闫憬的回忆是被大王打断的,它对自己体重是一点数都没有,一爪子捞过了闫悦手里的肉干转身就跑,撞上闫憬的腿竟飞跃而起想从闫憬头上跳过去,但力道没控制好,小二十斤的重量全砸闫憬脸上了,把他砸的眼泪都下来了,捂着半边脸操起桌上的纸对着大王扔了过去,“作死呢!”
大王叼着肉干跑角落啃去了,闫悦飘到闫憬面前,绞着手指心虚的低着头,“哥哥对不起。”
闫憬起身拿起梳妆台上的镜子,左看右看确认没破相后,他才看向闫悦,“没事,你以后跟大王玩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就好。我要去别的地方吃晚饭,你是回木庙还是就在房间里和大王玩?”
闫悦到底是小孩子,一直待在木庙里,就算有很多玩具书籍,时间久了也会无聊,现在听闫憬问她要不要待在卧房里,就连连点头说要待在外面和大王玩,她让闫憬等会,她要回木庙里拿些玩具出来。闫憬没阻拦她,等她抱出几个布娃娃与做饭的玩具,拖着大王躲进衣柜里玩起了过家家。闫憬又嘱咐了好几遍,让她不要离开卧房到外面去,得到闫悦保证后,他又画了几张符,贴在衣柜侧面与卧房几个隐蔽处。
闫憬自认做好了较为稳妥的准备后,出院子前嘱咐愿喜留下,他带愿乐去溢彩厅。庄子里到处都被雪覆盖着,只有几条主要通道上的雪被清扫干净,远远的有个丫鬟正快步走过来,见到闫憬便小跑起来,转眼就到了他面前,笑着行礼,“还好赶上了。闫姨娘,我叫茶香,是中律少爷的大丫鬟,中律少爷见快到用膳时间了,便叫我来请姨娘去溢彩厅。”
闫憬到了深花门前停住了脚步,微侧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福宁门,门紧闭着还挂了两把大铜锁。他收回目光,走进了深花门。院子里灯火辉煌,远远就能看见溢彩厅里人影晃动,好像人不少的样子,他看向自称是湛中律大丫鬟的茶香,“下午中律少爷与索菲亚邀请我来溢彩厅用膳赏舞,当时没说有这么多人啊?”
茶香忙回头看着闫憬,“快傍晚时,张家二爷与六皇子来了,还有木家大姑娘与闫家大姑娘。”她说到这,有些后知后觉的低下了头,没继续往下说。
闫憬脚下一顿,听到六皇子三个字,他就想起了艾坤与佐知子在茶花林干的事,湛霜月在孝期又是大过年的,肯定不会来湛笑俪的庄子玩,那艾坤来这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但是闫泠泠怎么也来了,湛韫之前不是说闫太太把她关在家里不与外人接触吗?他又想起茶香说张家二爷也来了,张家只有一个被称作二爷的,那就是张昊张佑钦,湛韫还说过闫太太有意把闫泠泠嫁给张昊,所以这两人会同时出现在湛笑俪的庄子上是为了增加感情吗?那他们知不知道湛昭也在这呢?
闫憬笑了起来,想到又有好戏看了,因为那个噩梦而低落的情绪终于好了些,“那可是太好了,我可许久没见过姐姐了,有姐姐还有木家姑娘与张家二爷六皇子,与我们一起过年,定会很热闹的。我们快些走吧。”
溢彩厅里此时的确很热闹。木佛容与湛中律在下棋,眼神却不时飘向坐在椅子上翘着双腿晃着身子的湛韫;张昊兴致勃勃的与心不在焉的闫泠泠聊着天京城最近的趣闻;艾坤与湛昭在品茶,仓木佐知子在一旁伺候着。
闫憬走进溢彩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看起来很祥和却又暗藏鬼胎。他瞄了一眼湛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快步走向闫泠泠,“姐姐,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到门口去接你。家里一切可好?我一直念着老太爷老太太与太太老爷,希望他们身子安康长命百岁,还念着姐姐与大爷二爷二奶奶,希望你们事事顺遂如意,哦,还有宁姐儿和新哥儿,我时常祈祷他们会无忧无虑幸福的长大。哎呀,见到姐姐我可真是欢喜坏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闫憬瞄见一旁张昊脸色沉了沉,在心里嗤笑一声,随即继续对着闫泠泠又是一大串话。闫泠泠被他拉着手听他说了那么说,神色从一开始的懵慢慢就变成了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得亏她记得大过年的又是在别人家庄子上,硬是没让眼泪落下,但笑容是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的,反手握着闫憬的手,“妹妹,你过得可好?”
闫憬笑得越发夸张,还转了个圈让闫泠泠看清楚他的衣服,“吃穿不愁,还有几个下人伺候,大帅府里的每个人对我都很好,而且借了姐姐的光,四爷平时也对我颇有照顾的。”他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些,却又能让张昊听见,“姐姐,你与四爷的婚事是不是已经定下日子了?我记得我还未出门时,老太太就隐隐说过八九不离十了。我就先祝姐姐与四爷白头偕老婚姻美满儿孙满堂了。”
闫泠泠的嘴张了张,到底没能说出来话来,目光黯淡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湛昭,一滴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闫憬惊呼一声,“姐姐这么欢喜么?”
闫泠泠再也忍不住了,甩开了闫憬的手,快步往外走去,张昊随即起身追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闫憬一眼。闫憬无所谓的轻哼一声,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自顾自的吃起茶来。一杯茶还没吃完,闫泠泠回来了,虽眼睛红红的,脸上倒也露出了些笑意,走到他桌边坐下,“妹妹,家里最近不算好,但那些事都与你无关了,你也不要太挂念了。家里倒担心你一个人在大帅府,不过母亲说等你有了孩子有了依靠,就都好了。”
闫憬端着茶杯抵着下唇,似笑非笑的先看了一眼张昊,见后者眼神里满是警告之色,嘴角勾的更大了些,收回目光与闫泠泠对视,“姐姐,比起不知何时才会有的孩子,即将嫁给四爷的你,才是妹妹在大帅府里唯一的依靠啊。”
闫泠泠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她低头倒茶没再说话。闫憬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她再说什么,不由得无趣起来,目光在溢彩厅里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结果就看见了艾坤在偷摸仓木佐知子的臀-部。他嘴角一抽转开了目光,却正好与湛韫的目光撞上,后者冲他挑了挑眉,又微侧了侧头。闫憬想了想湛韫侧头的角度能看见什么,也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家伙也看见了艾坤摸仓木佐知子臀-部了。
仓木佐知子带人摆膳,乐师也各就各位,不一会衣着清凉到闫憬看着都替她冷的索菲亚进来了,对着众人施礼后开始翩翩起舞。闫憬对她的舞真的没什么兴趣,假装赏舞的时候目光却是一直关注着其他人吃了什么菜,等一会后他再吃自己面前同样的菜。
闫憬吃到七分饱时,张昊提着酒壶走了过来,说要敬他一杯。闫憬没抬头,“张二爷,如今我可不是闫家那个庶出子养在乡下的二姑娘了,你敬我酒,就这么站着,合适吗?”
张昊神色一僵,艾坤先笑了起来半打圆场半威胁,“虽你现在是大帅的姨娘,但我们年纪相仿,又都与闫大姑娘交好,当个朋友相处不好吗?”
闫憬也笑了起来,“既然要当朋友,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张二爷,你敬我酒,我很高兴,但我不会喝酒,不如让我们的朋友六皇子代我喝了这杯酒如何?六皇子,张二爷的这杯酒,你代我喝了如何?”
艾坤沉下了脸,坐在他身侧的湛昭起身,端着酒杯走到了张昊身边,“佑钦兄,这杯酒我代姨娘喝了。来,干。”
张昊胸膛隐隐起伏着,若眼神能杀人,此时闫憬都得死过十七八次了,听到湛昭又请了一次,他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手里的酒壶与湛昭手中的酒杯碰了下,因太过用力,把湛昭酒杯的酒都撞洒了大半,“哎呀,对不住,这可怎么办呢,这酒都洒进菜里了,闫姨娘吃不了了。”
闫憬这会心情好,对于张昊的挑衅根本不在意,他转头看向都快靠进艾坤怀里的仓木佐知子,“佐知子,让人把我这桌菜肴收了吧,我就先回去了。”
闫憬起身带着愿乐就走,仓木佐知子的呼唤声他直接当做没听见,越走越快,等出了深花门才放慢了脚步,忍不住又向福宁门看过去,门依然紧闭着,但两把大铜锁都打开了。他转头自言自语,“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让我进去看看啊。不行,我答应过湛韫不自己进去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可恶啊,鹤翔厅里到底有什么啊!”
“闫姨娘。”
闫憬抬头循声望去,福宁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个女子站在门口,笑吟吟的冲他招手。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却听到身边的愿乐咦了一声,他侧头,“怎么了?”
愿乐神色疑惑,“姨娘你看见姐姐站在福宁门那里了吗?可她不是在我们院子里没跟来吗?”
闫憬没言语,愿乐看见站在福宁门下的人是愿喜,可他看见的却是芳倾玖。芳倾玖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叫他闫姨娘。他正想着,察觉到愿乐往前走了两步,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愿乐神色迷茫起来,“姐姐叫我过去,说花管家给我们换了院子,以后就在福宁门里面的鹤翔厅了,姨娘,你没听到姐姐说的话吗?”
闫憬当然听到站在院门处的芳倾玖说了什么,他手上用了些力拉住愿乐,让她无法再往前,“你看错了也停错了,换院子住这么大的事,花管家定会直接与我说的,你愿喜姐姐又是个明事理的,就算花管家没告诉我而是让她转告,她也定会是先与我说了,等我决定了要不要换院子才会做事的。”
愿乐也清醒了些,再细看站在福宁门口的人,越看越觉得不是愿喜了,但又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她突然瞪大了眼,“是佐知子!”
此时闫憬看到的人也不再是芳倾玖,而是成了湛霜月,他疑惑了,他刚才就能确定他与愿乐是遇上幻像了,可若是这幻像以幻化出他认识的人来影响他的判断的话,出现芳倾玖好说,出现湛霜月算怎么回事?出现湛韫湛昭都比出现湛霜月更能影响他啊。
就在闫憬疑惑不解的时候,就见湛霜月从福宁门里往外走了一步,又张嘴要说话了,湛韫的声音却突兀的从他身后响起,“闫姨娘可真是为我湛家招惹敌人的好手啊。”
闫憬故作惊诧的微微侧头,看着不紧不慢走过来的湛韫与湛中律以及与两人隔了几步的湛昭,“四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刚才是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吗?”
湛韫嗤笑一声,看向湛中律,“我明日要回天京城,你呢?”
湛中律没有看闫憬一眼,听了湛韫的话,他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我也要回去的。”
此时才走到了两人身边的湛昭却看着闫憬笑了起来,“除了驳了六皇子与佑钦兄的面子,姨娘倒的确是没说错做错什么。”
湛韫瞪着湛昭,“就你有嘴会说话吗?还跟他解释什么?他今晚得罪了帝王家与张家,还不知会不会连累湛家,你还此时与他显得熟稔,脑子不好吗你?”
湛昭依然微笑着,也不与湛韫争辩,与湛中律聊了几句又与闫憬道别,一个人先走了,随即湛中律也走了,湛韫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却又转身走了回来,冷着脸看着闫憬好一会才开口叫愿乐退后几步,愿乐见闫憬点头便往一旁走了几步,见湛韫盯着自己,只得又退了几步。
闫憬没等湛韫再开口就先说话了,“你先别说我没记住你说的话要自己进福宁门,我停在这的原因是有人站在福宁门后叫住了我,你猜那人是谁呢?是你阿姐,湛家二姑娘。你别不信,愿乐也听到了有人叫她,只是她见到的人是她的表姐,我院子里的大丫鬟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