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纲里的反派大佬》唯闻春暮

57、第五十七章

　　汽车停在侧门，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位嬷嬷两个丫鬟等着，湛中律快步上了台阶，与管家东郭骞说了几句话后，回头看着刚刚上了台阶的湛昭与闫憬，“若星，我去回太太话了。先走一步。”
　　湛昭点点头没说什么，转头看着闫憬，嘱咐他注意脚下。等上了台阶，东郭骞笑着上前，叫了一声四爷，“软轿已经备好，还请闫姨娘上轿。”
　　闫憬听到软轿两个字，心里想着得亏闫家一直虐待他，不然他的体重肯定会让抬轿的人起疑心的。他正想着，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回神一看，面前站着粉茶紫茶姐妹两个，都笑吟吟的看着他，拉着他手的是紫茶。他也对着两人笑了笑，便跟着湛昭继续往内走，门口放了火盆，湛昭先跨了过去，回过头来看着他。
　　闫憬鼻子轻抽了下，闻到火盆里有血腥味，但很淡，他低头看了一眼火盆，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便也跨了过去，进了门下了台阶，进了软轿，刚坐好，见湛昭弯腰凑了过来，他吓了一跳，以为湛昭也要坐进来，没想到湛昭看着他微微笑着，举起了手里的黑布条，“委屈你一会。”
　　闫憬的双眼被蒙住了，他伸手摸了摸那个结，感觉挺繁琐的，若是拿下来，他应该是无法系出一模一样的结。他撇了撇嘴，放下手放松的坐好，干脆还闭上了眼。软轿晃晃悠悠的走了好一会后，终于停住了，随即被放下，有人伸手拉住闫憬的手把他带出了软轿，扶着他往前走，快到门槛时开口提醒他注意。
　　闫憬听出是湛昭的声音，就想把手抽回去，却被湛昭抓得更紧，“澄澄，莫闹。”
　　闫憬想着自己看不见，闹起来的确会吃亏，不就是被湛昭拉着手吗？湛昭都不怕他怕什么。紧了屋子，又过了一个门槛后，走了几步后他被扶着坐下了，感觉是床。他抬手去摘布条，湛昭却按住了他的手，“我来。”
　　湛昭拿下了布条，看着眨巴眼睛的闫憬，“我有空来看你。紫茶粉茶你是认识的，二姐怕你人生地不熟处处为难，便把她们两个还有两个小厮都送了你，卖身契在百宝阁里。若有什么事我能帮忙，你就让他们去我院子找我，我若不在，就让他们把事情告诉我的大丫鬟言如言卉。”
　　闫憬可算不眨巴眼睛了，打量着一片红色的房间，对于湛昭的话当没听见。等湛昭走了，紫茶粉茶进了卧房，两人都笑着，站在不远处看着闫憬。闫憬起身伸个懒腰，“听说二姑娘还送了我两个小厮，在哪呢，让我看看。”
　　粉茶出去叫人，紫茶走到闫憬身边，伸手理了理他的衣服，掀开帘子请他到了堂屋里就坐。闫憬端着茶杯还没喝两口，粉茶就掀开帘子带着两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小厮进来了，“姨娘，他们来了。”
　　两个小厮行礼后就垂手站着等闫憬发话，他放下茶杯，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扫过，“我不知道二姑娘为何把你们四个送给我，但既然跟了我，就得忠心于我，若是做不到，现在就回去二姑娘那里，我不怪罪。若是现在不走，日后又来玩心眼背叛我，那你们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莫说你们是二姑娘那边来的，连二姑娘我也会去问罪的。你们，走不走？”
　　四个人互相看了几眼，一起摇头，齐刷刷的说不走。闫憬不解，“为什么？跟着我能有什么好处？”
　　紫茶上前，“姨娘，我与妹妹在二姑娘那边是三等丫鬟，他们两个是三等小厮，跟了姨娘后我们就都是一等了，月俸高了很多。光是这一点，对于我们这几个还要将钱送回家去养弟弟妹妹的人来说，就足够了。我与妹妹在姑奶奶的庄子上也照顾过姨娘，知道姨娘是不会苛刻下人的好主子，因此，我与妹妹是绝对不会走的。他们两个与我们也相识多年，信得过我们，自然也不会走的。我们既然日后要跟着姨娘就绝不会背叛姨娘，若是姨娘不信，我们可以起誓。”
　　闫憬想了想，“好，你们起誓。如果日后背叛我，就让湛韫死无葬身之处。”
　　四个人齐齐一怔，都错愕的看着闫憬，显然他们都没想到闫憬会让他们拿湛韫起誓。紫茶第一个回过神来，“好，我以四少起誓。”其余三人似乎以紫茶马首是瞻，听到她起誓后，也都跟着起誓。
　　闫憬似笑非笑的看着四人，等四人都起誓后，他起身向院子里走去，“你们只要不背叛我湛韫就没事，对吧？紫茶留下，你们先下去吧。院子里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补修葺的。”
　　闫憬站在抄手游廊上，打量着院子，这个院子极大，花草树木却不多。院门处左侧有一棵看起来年岁不小的垂丝海棠，下面搭了一个秋千；右侧却是一棵看起来种了没两年的梅树，枝丫上满是花苞；靠近屋子处有一棵粗壮的枇杷树，下面放了一张石桌与四张石凳；院子中央用高高矮矮的瓦缸做了小瀑布，中间圈了个小鱼池，瓦缸与鱼池里错落有致的种了好几种水生植物；围着瓦缸一圈混着种了好几种高矮不一的花卉，只是眼下都不是花期，也看不出种了什么。
　　院子里除了闫憬入住的三间正房，还有偏房与厢房，难得的是竟还有个小厨房，只是这院子的后院被圈到了湛韫的院子里，若是要从后院出去，还得先到湛韫的院子里再从他那后院出去。闫憬对于有没有后院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院子里那些空着的土地，那肥沃的黑土地让他极为眼馋，要是用来种菜，菜一定会长得极好。
　　紫茶不知道闫憬留下自己有什么话要说，一直惴惴不安等着，可没想到闫憬站在游廊上看了一会后，突然笑了起来，还一边笑一边摇头，然后自己掀开帘子回屋去了。紫茶忙跟了进去，“姨娘，怎么了？”
　　闫憬是被自己气笑的，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还想种菜，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自己认知里的真实世界了。听到紫茶的问话，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幽怨，“想我家四少了，怎么还不来找我。”见紫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还不得自主的侧了侧头，像是怀疑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他摆了摆手，“我家四少不是你家的四少。这些东西能吃吗？”
　　紫茶以侍奉主子多年的专业能力强迫自己抛开了刚才听到那些话，转头看着堂屋桌上放的东西，“姨娘每样少吃些应该是没问题的。”
　　闫憬真的每样都尝了点，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都是好看不好吃但能吃的东西。他今天起的太早，折腾到快中午，已经有些困了，连打了几个哈欠后，他决定睡个午觉。紫茶跟在他身后，好几次想说什么，可直到他甩了鞋子盖了被子沉沉睡去，她也没能找到开口的机会。
　　紫茶关了窗户，退出卧房带上了门，掀开帘子出去，院子里粉茶神色紧张，正咬着手指盯着帘子，见她出来忙跑上台阶，在她耳边低语，“姐姐，老太爷去了。太太说是姨娘克的，要让人将姨娘弄到庄子上去。”
　　紫茶身子一抖，“确定老太爷真的去了？”
　　粉茶连连点头，“东郭管家带人把老太爷的棺材从仓库里拿出来了，还吩咐全府披白。我还看见几个姑娘少爷穿了白，都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紫茶立刻将院子里的四个二等丫鬟与两个粗使婆子以及两个一等小厮四个二等小厮都叫了过来，让她们立刻把院子里的喜庆装饰全去了。十几个人一起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把院子里都清理好了，紫茶让粉茶带上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去库房领白布，她则又带着其他人把院子里外都详细检查了一遍，以保证没有遗漏。
　　粉茶回来时，虽得了白布，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紫茶一问才知道是被其他院子里的大丫鬟挤兑了一番，好在怀萱出现及时，那些人才没敢继续往下说。紫茶安慰了粉茶几句后，便让所有人都快些换了素衣披上白布，她也拿了一大块白布轻手轻脚的进了卧房，刚到床边就见闫憬睁开了眼，“怎么了？”
　　紫茶忙放下白布，伸手去扶他，“老太爷去了，全府都忙着披白。姨娘先起来把衣服换了吧。免得让太太抓住了把柄发作起来。”
　　闫憬掀开被子下床，“我就这一身衣服。”
　　紫茶这才想起早上闫憬进湛家大门时甚至连个包袱都没有，她看着闫憬的衣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闫憬倒也没穿什么颜色太过鲜艳的衣服，但在一片白中，缃叶色也实在太过醒目了。院子里传来粉茶的喊声，她正烦着，听到粉茶的喊声，不由得脸色一沉，转头看向卧室门口，等粉茶气喘吁吁掀开帘子进来，她就直接训了起来。
　　粉茶有些委屈，偷偷瞄了一眼闫憬后，把手上的东西往前递了递，“姐姐，我错了，日后定不会再如此毛躁了。这是四爷院子里的言如姐姐叫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紫茶疑惑的接过粉茶手里的包袱打开，是一套苍烟落照色的厚棉袄裙，看身形却是自己与粉茶都穿不上的，她下意识的看了闫憬一眼，他也正看着这套袄裙，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小心的开口，“姨娘，这衣服？”
　　闫憬拎起衣服看了看，“留下吧，正好我缺衣服。”
　　紫茶便让粉茶出去看着丫鬟嬷嬷们，自己则退到门外为闫憬守门，等闫憬换好衣服，她又给他换了发型，“姨娘，老太爷去得急，太太可能会趁机为难你。”
　　闫憬倒不是太在意，他早就想过了，不论湛老太爷什么时候死，有心之人都能说是他克死了湛老太爷。没入湛家就怪他不肯入湛家，使得湛老太爷没能沾到他的福气去了，当然前提是湛家相信闫老太太放出的鬼话；入了湛家那就随时都能说他克死了湛老太爷，前提依然是湛家相信冲喜这样的鬼话。
　　紫茶见闫憬沉默不语，想了想，“姨娘，要不我们关了院门，先不让任何人进来，我再去找找二姑娘，求她在太太面前帮你说说好话？”
　　闫憬笑了起来，“没用的。别怕，再怎么说也不能我今天进门就弄死我啊，湛家这样的人家，面子还是要的吧。”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有杀意一闪而过，“紫茶，入夜了确认没人会来这院子后再关门。现在，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闫憬把紫茶赶出了屋子，自己把五间屋子仔仔细细逛了一遍，还叫出了闫悦，让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横梁。闫悦检查完了，没发现什么异常后，就坐在横梁上甩着腿问闫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听说是湛韫家后，她扑了下来，绕着闫憬转了个圈，“是给大王肉干吃的那个人吗？”
　　闫憬点头，走到窗前，抬了抬下巴，“看见前面那个有棵槐树的院子了吗？那就是他的院子，不过他现在不在。”
　　闫悦飘上了屋顶往湛韫的院子里望去，湛韫的院子足有闫憬的院子三倍大，光是房屋就有二十多间。院子里除了一眼就能看见的高大槐树，还有好几棵别的树，都挺高大的，只是闫悦都不认识，各处角落都种了栀子花。与闫憬院子里有大片空着的土地不同，湛韫的院子地面铺满了大块石板，显得干净整洁。
　　闫悦正好奇的看着湛韫的院子，有人掀开帘子从中间的屋子里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她往闫憬的院子看了一眼，呸了一声骂了一句晦气。闫悦歪了歪头，便向湛韫的院子飘去，可还没飘出闫憬的院子，湛韫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长毛黑兽，摇头晃脑后对闫悦大吼了一声。这一声如一击闷雷劈中了闫悦，她身子一晃就从屋顶上滚落下去，重重摔在院子里。
　　闫憬看到闫悦从屋顶摔落在院子里，一开始还没多在意，等见她起不了身，还一脸惊恐的望着湛韫的院子，他心里咯噔一下涌出不好的预感，立刻握住百年的刀柄，小跑着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蹲在闫悦身边，抓起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拖，“快回木庙。”
　　闫悦进入木庙的刹那，闫憬感觉围墙上有人在看他，他深吸了口气，猛地抬头，与一头黑色长毛巨兽四目相对。闫憬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在阳光下，巨兽竟虚化严重，好像随时会消散一般。巨兽真的很快就消散了，化作无数黑烟冲天而起，却在即将越过槐树顶时，猛地往下一坠在半空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闫憬觉得黑色巨兽很像是护阵神兽，可为何会出现在湛韫的院子里呢？看闫悦的样子，会不会被它伤了？他收好百年起身，见粉茶与两个丫鬟手里捧着白布正呆呆看着他，大概是被他刚才的样子吓到了，他对着三人笑了笑，转身进了堂屋，随即拐进卧室，叫出闫悦。
　　闫悦只是露出一个脑袋小心的四处看看，没发现黑色巨兽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说她只是想去湛韫的院子看看，没想到会突然冒出那么奇怪的一个黑色东西，还对她大吼，就跟打雷似的，让她动不了直接从屋顶上摔了下来。闫憬摸摸她的头安抚着，“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的？”
　　闫悦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脸超上认真的看着闫憬，“没有，但是真吓人，它叫起来就跟打雷一样，它为什么冲我叫？”
　　闫憬低头与她四目相对好一会后才回答了她，“大概它以为你想入侵湛韫的院子吧。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是护阵神兽。”
　　闫悦翻着白眼想着，“我记得有人说过，护阵神兽极不易培养，因此早就消声灭迹了。湛韫的院子里怎么会有的？”
　　闫憬屈指敲了敲闫悦的额头，“叫湛韫哥哥，没大没小的。要想知道为何他的院子里会有护阵神兽，有机会问他本人不就好了？你在屋顶上看了那么久，都看见他院子里有什么了？”闫悦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说了，还不忘模仿那女子极为愤怒的一声晦气。闫憬侧头避开了闫悦嘴里喷出来的口水，“你能画出那人的相貌衣着吗？”见闫悦点头，他笑了起来，“清清真棒，那就快些去画吧，哥哥等着。”
　　闫悦刚回了木庙，堂屋里就响起了紫茶的声音，说是湛家大厨房送了吃食来。闫憬出了卧房，紫茶已经从堂屋进来，把吃食放在了暖阁靠窗的小几上，托盘上是一碗白米饭一碗鸡汤一碟清炒什锦一碟清蒸鱼，还有一碟果脯。
　　闫憬并不是很饿，便拿过果脯坐下，“你和粉茶是不是还没吃，叫她进来你们把这些吃了，我不饿，吃几个果脯就行了。”
　　紫茶劝闫憬至少喝些热汤，闫憬摇头只说自己不爱吃荤汤，让紫茶叫上粉茶快些吃，不用管他了。紫茶只得作罢，隔着帘子叫了粉茶进屋，与她一站一坐把饭菜吃完，打发嬷嬷把碗与托盘送回大厨房去。
　　闫憬把剩下的几个果脯给了粉茶，让她跟几个小丫鬟分了，“紫茶，你进湛家多少年了？跟着二姑娘有多久了？湛家这几位少爷姑娘，你能给我细细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