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纲里的反派大佬》唯闻春暮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很多细节都对上了。闫憬闭了闭眼，已经不再抖的手又开始颤抖，他的脚慢慢移动，踩住了百年再缓缓往身边挪。他知道此时的湛琪虽愤怒到想要杀了他，但为了回去找温瑢，湛琪并不会要了他的命，顶多让他吃些苦头。
　　湛琪终于冷静下来了，他松开手转身走向衣柜，“实在是可惜，在被他放逐到这里前，我没能杀了那个贱货，只是重伤了她。”他轻笑出声，“不过，心脏被连刺三刀，应该也是救不回来了吧。”
　　闫憬已经弯腰去捡百年，听到这话不由得动作一顿，什么意思？他怎么没听说过芳倾玖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他察觉湛琪似乎要转身，立即捡起百年背在身后坐好，但湛琪没有转身，还在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小了许多，让他听不真切。
　　闫憬紧紧握住百年，死死盯着湛琪的背影，脑中飞快的想着他与芳倾玖从认识到他进入这个世界前的所有事情。闫悦与父亲、奶奶都死后，母亲就神智不清了，时常会逼着他穿闫悦的衣服，可那些衣服都小了，母亲便带他去买衣服，只是买回来的都是裙子。闫憬清楚的记得那是冬天的傍晚他往自己住的院子跑的时候，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嘴随即又被蒙住了眼睛，带到了一个他至今不知道在何处的房间里。
　　那个房间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那些箱子有些被胶带封着，看起来装了东西，但更多的纸箱子都敞开着，里面是空的。把小闫憬带到这里的人，绑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待在角落里。之后那人就一直没出现。房间里有三个大窗户，其中有两个被封死了。
　　小闫憬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被关了多久，他又困又饿又怕，蜷缩在角落里，也不敢哭出声来，最后竟睡着了。他醒来时，就看见了正从每封死的那个窗户翻进来的芳倾玖。她也发现了他，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然后双手扒住窗台荡了好一会后猛地松手向旁边的几个大纸箱扑过去，结果就是她连纸箱边都没碰到，整个人摔趴在地面上，好半天才颤抖着爬起来，快步到了他身边。
　　芳倾玖先解开了绑住小闫憬手脚的绳子，随即用力把他抱起来费力的往窗台上举，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她把小闫憬放下，打算拖几个纸箱过来垫脚。她看中了最近的那个纸箱，刚弯腰去抱，就被小闫憬一把抓住了手，跟她说纸箱上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
　　闫憬到现在都记得自己说完那句话后芳倾玖的表情，她张着嘴瞪着眼，鼻孔都放大了，身体也僵住了，整个人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好一会后才眼神哀求声音颤抖的问他，能不能和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沟通一下，让小女孩先离开纸箱让她把纸箱挪走，她真的很需要垫脚的东西，她保证用完就把纸箱放回原处。
　　小闫憬那时并不觉得他与芳倾玖的对话有什么不对，他甚至还有些高兴，毕竟芳倾玖是第一个听到他说那样的话而没有用怪异眼神看他的人，他帮忙把芳倾玖的话转达给了小女孩，看着小女孩爬下纸箱坐到了一旁后，他又告诉芳倾玖可以挪纸箱了。可芳倾玖只挪了一下就停下了，她皱眉看着纸箱，无声的说了句什么后，又要继续挪时，传来了锁被打开的声音。她立即起身，一把抱起他就躲到了几个叠在一起的纸箱后面。
　　有人走了进来，随着那人的走动，有金属划着水泥地面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的声响，却让人心生寒意。芳倾玖轻轻捂住小闫憬的嘴，抱着他又往纸箱后面躲了躲。那人很快就发现小闫憬不在原处了，也发现窗户被打开了。那人笑了起来，是个男子的声音，他笑了两声后就开始敲纸箱，一边敲还一边哼着歌。
　　闫憬好像又听到了那首曲调怪异的歌，他以为是自己回想被绑的事而出现了幻听，可随即他就回过神来，不是幻听，他是真的听到了那首歌！他猛地循声望去，湛琪站在已经打开了门的衣柜前，里面有幽幽的光亮，好像还有人。
　　闫憬动了动左臂，发现虽还使不上太大力气，但已经能动了。他站起身，“那是谁？”
　　湛琪回头看了他一眼，“柏闫。”说着，湛琪往旁边走了一步，让闫憬清楚的看到了站在衣柜的怪物真的是柏闫，柏闫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湛琪，那干瘪如骷髅的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色，而口中却哼着那首曲调怪异的歌！
　　闫憬怔怔的看着柏闫，理智告诉他，绑架小时候的他的人不会是柏闫，但情感也告诉他，柏闫必定与绑架他的人有关联，那首曲调怪异的歌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且他之前一直以为柏闫是没有神智的，可现在看来，柏闫不但有神智甚至还会说话！
　　湛琪示意柏闫从衣柜里出来，他则走向闫憬，“既然柏闫来了，那正好，我带你去看些东西。”他示意闫憬跟着他走，“柏闫，带路。”
　　闫憬站着没动，柏闫身子一晃从他身边掠过落在门前，抓过小船后跪下，让湛琪踩着他的背上船。湛琪上船后见闫憬不动，有些不耐烦，“我没打算杀你，不过是发泄一下。你不是不怕吗？上来！”
　　闫憬走到门边，看着还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柏闫，突然发力，一脚将他踹翻。湛琪看着这一幕不言语，柏闫爬起来又跪好，闫憬见状，冷笑了笑，拎起裙摆蹲下侧头看着他。见他依然低头，闫憬抓住他的下巴猛地把他的脸转过来，右手里的百年毫不留情的抹向他的脖子。
　　柏闫终于有反应了。他一手撑地一手挡住脖子，随即他无视卡在他手上的百年，举起撑地的那只手掐着了闫憬的脖子猛地发力，声音嘶哑的开口向湛琪询问，“主人，我可以杀了他吗？”
　　湛琪皱眉，“不行。把他带上来。”
　　柏闫掐着闫憬的脖子跃上小船，把他与百年重重扔下，又跪在了湛琪脚边。湛琪坐在柏闫背上看着闫憬，“你不应该与柏闫有过节的，为什么要杀他？你到底是谁？”
　　闫憬咳了几声，收起了百年，“就是看他不顺眼。他是谁？”
　　湛琪摸着柏闫的头，笑了起来，“这是我最成功的造物。你看见他的鞋子了吗？”
　　闫憬早出注意到了柏闫的鞋子，那是一双红鞋，与在桦荫镇上催化田氏化僵的怪物是一样的红鞋。他点头，“红鞋。”
　　湛琪也点头，“我以前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红色高跟鞋，可惜没能带到这里。所以我就给那些成功的造物穿与那双红色高跟鞋颜色一样的红鞋，每每看到他们的红鞋，我的心情也会好起来。”
　　闫憬抓住了一个重点，“他们？像柏闫这样的怪物不止一个？”
　　湛琪有些讶异，“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造物呢。我按失败、成功、完美来划分他们。造物不容易，几乎都是失败的，没有大用但对于普通人绰绰有余；成功的有一些，但如柏闫这样的却只有一个，所以我才说他是我最成功的造物。”他说着长长叹了口气，“这里还是限制太多，若是在我来处，所有的造物都不会失败。”
　　闫憬没说话，他在想湛琪把那些怪物分类，柏闫这样的不过是最成功的，那有没有完美的怪物呢？
　　湛琪似乎猜出闫憬在想什么，“完美的造物，我有两个，只是可惜有一个在我来处被人偷走了，剩下那个最近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没关系，小宠物总以为能翻出主人的手心，只要他不触及我的底线，都没关系。”他看着闫憬，脸上露出好奇之色，“我都与你说了那么多我的秘密，你就不能与我说一句实话吗？你到底是谁？”
　　闫憬神色淡漠的与湛琪对视，“我是闫澄澄。你那完美的造物，我认识吗？还有柏闫，在成为你最成功的造物前，他是谁？”
　　湛琪起身，理了理道袍袖子，“你当然得认识啊。至于柏闫啊，他就是一个抛妻弃子罔顾人伦但却爱我到死的懦弱废物。”他说完打了个响舌，抬手向前方点了点，“看。”
　　闫憬转头看去，平静的水面上站着成千上万的穿着黑色蓑衣戴着斗笠的怪物，乍看与柏闫无疑，但他们的脚上都是黑鞋，大概这些都是湛琪所谓的失败造物。他正想着，听到湛琪叹了口气，他回头看着湛琪，“你叹气是因为失败太多吗？”
　　湛琪点头，“是的。我从来到这里就开始造物，但限制太多，这里的人太脆弱了，就连失败的造物都需要废掉二三十个人，才能出来一个。失败的造物又有诸多限制，往往一个失败只能使用十年左右就会崩解。成功的造物更难，往往需要数千人才可能出来一个，但也有诸多限制。就连最成功的柏闫，也一样有限制。万幸，完美的造物没有任何瑕疵，哦，还是有一个不重要的瑕疵的，就是出身。”
　　闫憬心思急转，在他认识的人里出身能被算作瑕疵的，只有两个人，湛昭与湛中律，恰好这两人与湛琪又关系密切，不会湛琪所谓的完美造物就是这两人中的一个吧？他与湛昭是交过手的，也知道人类不可能有那样奇怪的触手，湛昭看起来的确更有可能是完美造物；但湛中律的嫌疑也不小，他能拿出那黑色羽毛本身就是一件怪事，而且有湛昭珠玉在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身为湛琪完美造物的他在背后掌局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