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梦与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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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圈自己产粮，ooc算我，先滑跪）
保罗近来的梦境不再像以往那样，是日光下大片大片朦胧的色团，或是成群结队一路前行的弗里曼人，而是父亲和母亲相处的种种片段。
大抵是他手上那枚看似轻巧，实则沉重的戒指，不仅让他越发趋近于魁萨茨哈拉迪克，也让他被动承载了过去的记忆。
那些看似虚无的，无法抓住的痕迹里，有他未曾见过的父母。
他看到父亲少有的浪漫，在烛光下轻吻母亲的手背，他看到他们在如银河般倾泻的月光下拥吻，在许多个寂静的夜晚中，或炙热，或缱绻地坠入风月，接纳彼此的全部。
而母亲那张和他在一起时，静若油画的脸，在父亲面前有着诗意般的生动。
她会有表情起伏，会有喜怒哀乐，会在恐惧和挣扎后，仍然因为深重的爱意而鼓起勇气，生下一个男孩。
每每醒来时，保罗只觉得被一种晦涩又隐蔽的情绪占据心头，让他成为奇怪的矛盾体。
一边为父母的亲密无间而欣喜，觉得那是眼下晦暗枯燥的日子里少有的慰藉，一边却又因为和父母隔了道无法穿越的墙，心口止不住发闷。
今晚的梦境更是格外残酷，时间点恰好卡在他要降生的那刻。
即便像母亲这样强大自持的人，也会在生产时皱紧眉头，额头渗出层层密密的汗水来。
而他那平日里从容有度，风度翩翩的父亲，却也只能紧握住她的手，焦急而无力地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再忍一忍。”
保罗开始逐渐分不清梦和现实，仿佛不再是个旁观者，而是切身感受着母亲的痛苦。
他对她一直以来复杂交织的情绪，使得他吼过她，怨过她，试图躲开过她的触碰，却怎么都不容许别人伤害她。
即使那个人，是尚在腹中，毫无自主权的他。
“保罗？”
就在他在梦境中倍感煎熬时，肩膀忽得被拍了一下，耳边传来杰西卡的声音，耳畔掠过他最熟悉的气息。
他猛然间惊醒，坐起身来，不住地喘着气，这才发现不自觉中，他已然吓出一身冷汗。
这在沙漠中无异于慢性自杀。
理智告诫他实在不该为既定事实失控，但感性的弦却像在飞机上那样，因为那几句侮辱她的话，直接崩断。
他总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她影响，这让他在她面前，骤然有了无所遁形的局促感。
杰西卡察觉他的异状，用她常年拿着武器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摩挲他的脸庞，抹去从他额上滑落的豆大汗珠，轻声问道：“保罗，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保罗蓦地一愣。
他本该喝止她没有意义的行为，让她拿开手，别再无谓浪费资源，但他上下唇翕动片刻，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自帐篷那夜后，他们的关系走向另一个极端分水岭，他终于主动利用那些被她刻意操纵、培养、训练的能力，渐渐掌握全局。
但在他眼前的她，却如此陌生。
不知是不是腹中另一个小生命，唤起了她的母性，让他读出她的温柔，连带享受她的关怀，记忆倒回很久前年纪尚小的时候，他还会在训练中不小心弄伤自己，磨破膝盖，汩汩流出血来。
彼时杰西卡嘴上仍严肃地强调着动作要领，要他避免再犯同样的错，但还是一把抱起了他，拿了伤药和纱布过来，替他处理伤口。
她的拥抱之于他，就如水源之于这片沙漠那样珍贵，让他眷念不已，只想索求更多。
幼时还没完全压抑天性，对于想要的东西，他只会如法炮制，过了几天，故意跌了个跟头，摔得比上次还要严重。
可这次她对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她严厉地训斥他的疏忽大意，伤口全权交给岳医生处理，对他的要求也越发严苛。
他讨厌她的捉摸不定，仿佛她的爱只是一时兴起的垂怜和施舍，却又病态般恐惧着她会就此对他失望，以后再不敢有任何剑走偏锋的想法，就算疲惫不堪，也日日紧绷，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换来她一句真心赞赏。
想到这里，心跳怦怦乱跳起来，让他百感交集地喊出她的名字：“杰西卡？”
这个烙印在他记忆里，融入他血脉中的名字，这个对他而言如此深刻的名字，在他舌尖像打了个转似的，说得轻飘飘又沉甸甸。
杰西卡听他直呼名字，顷刻间无比诧异：“保罗，你怎么……”
保罗险些乱了阵脚。
他本想说“我看到了父亲的记忆”，却像点破她怀孕时那样，凄怆地勾了勾唇角：“满意了吗？我快变成你想要的那种怪物了。”
他望着她的眼神又深又浅，深到一下看不见底，浅到好像随时都会破碎。
“不。”杰西卡很想矢口否认，但冒出一个词后，嗓子里如同卡了成吨的沙，根本发不出声。
她没有立场否认。
是她选择了他，是她让他诞生在这浩瀚的宇宙间，也是她一路推着他，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境地。
一切言语都太过苍白，她只能伸出手来，紧紧抱住他，一边轻抚他的背脊，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保罗不知道是他太过偏心，用嗅觉刻意美化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姐妹会的异能强大到不止能左右孩子的性别。
她的气息，不同于其它身穿蒸馏服而浑身发臭的人，而是带着些清冷的香，使得他不由自主把头埋得更深。
他终于回到她的怀抱中，被她满满的温柔包裹着，心绪慢慢平静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早就见过她不同的样子。
他见过她在帐篷里脆弱的流泪，见过她在他失声指控时的无措，见过她不熟悉蒸馏服时的茫然。
这让他万分满足，相信早晚有一日他足以比肩父亲，成为强大的领袖，成为真正的公爵，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累的话，就再休息一会儿。”杰西卡轻柔地替他按了按太阳穴，让他枕在她膝盖上。
保罗头顶触到她柔软的腹部，刹那间有了重回母体时的安然和宁静。
他闭上眼睛，很快睡去。
这一次他没有做梦。
fin
作者有话说第2章 梦与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