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杨老夫人正好端了点心过来，见两个孩子满脸忐忑地进了书房，她便停下脚步。
崔先生让两人将之前记下的重新背一遍，仔细看了眼苏子玉。
他板着脸对李斯咏道：“你既是能为人师了，就该对自己的本事有所了解，方才听你教了好几个字，来写给我看看。”
苏子玉也被分了一支笔，她没拿过毛笔，记得也不牢，写得跟鬼画符一样。
侧头一看，李斯咏居然也是鬼画符，她不禁对他认字表示怀疑。
崔先生点点头，并未指责，只是温声道：“虽说好学是好事，但也该明白，若是被误导，这便是一辈子的事儿，幼时不打好正确的基础，将来是很难改正的。”
他又看向李斯咏，“你若是不会，便不能逞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李斯咏老老实实地垂头听训。
苏子玉十分感动，她并不是崔先生的学生，虽才认识短短几天时间，但崔先生对她真的很宽容，他一定是个很好的先生。
杨老夫人瞅着空进门，笑道：“学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吃些点心。”
苏子玉闻着米糕的香气，心里一喜，口水都出来了，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收获。
杨老夫人则是望向苏子玉，“子玉，你之前念过书吗？还是谁教过你千字文？”
苏子玉腮帮子鼓鼓的，摇摇头，“没人教过的，杨奶奶，我家穷，读不了书……”
她有些忐忑地抬头，“对不起杨奶奶，我不是故意打扰李斯咏上课的。”
杨老夫人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笑了，“没事的，这不碍事，快吃点心吧。”
李斯咏看苏子玉吃得香甜，也接过糕点吃了起来。
两人还凑在一起欣赏自己的字，相互嘲笑，气氛很是和谐。
等天色渐晚，崔先生和杨老夫人望着苏子玉蹦蹦跳跳回家的背影，都有些出神。
崔先生：“她这个记性，千字文怕是不出五天便能背诵。”
杨老夫人：“您说让她陪斯咏念书，这样真的有用吗？”
她对自己的外孙子实在没有信心，就那个性子和脾气，又遭了一番事，如今都多大了，还是跟刚开蒙一样。
崔先生没有回答，反倒是说了句，“太过蠢笨调皮的，不止您看不上，我也看不上，陪郎君读书的人，杨家肯定能找来一堆，但能合郎君性子玩到一起的，这几年也就她一个了。”
杨老夫人想起李斯咏在她面前难得平和，但心里又起了另一层担忧，“她是女孩儿……”
崔先生笑道：“纵观大宁世家，也没有谁家明确说不让女儿读书习字，不管是玩还是念书，孩子都需要伙伴朋友，小郎君孤单一个，更是不利成长，于读书也无益，不然世家大族何必将孩子送到族学里？”
就这么几天，已经能瞧见李斯咏将来读书的鸡飞狗跳了，他是真的心生恐惧。
杨老夫人被说服了，但也没有立刻答应，只说要考虑下。
她想了想，还是找杨老爷子商量了一番，不过杨老爷子表示他忙，家里这些事都由她做主。
……
这些天苏家没太多事儿，土豆收完，就只等秋收，家里还要织麻做些琐事，也有空修整下屋顶。
苏子玉这才有空就钻到隔壁，崔先生没有拦她，还让她进书房和李斯咏坐在一张桌子上。
她很是感激，每天进门便给崔先生鞠躬，随后递上两个甜梨子，她能蹭到书读可不容易，能遇到愿意不收钱就教自己的，更不容易了。
李斯咏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也很大方，还画了线分一半桌子给她。
他还凶巴巴的，“不许超过，我会打你的。”
苏子玉有书读就行，表示自己绝对守规矩，两人这才头靠着头地一起念书。
杨老夫人无事时便会过来悄悄看会儿，见两个孩子跟着崔先生摇头晃脑地念书，气氛比之前李斯咏单独念书时可欢乐多了。
这几天，李斯咏没有闹没有哭，也没有喊着不想念书，相反还很积极地背书，言语间，似是极不想让苏子玉超过他，勤快极了。
苏子玉心里最感激的还是杨家二老，回家将自己分到的梨子肉疼地抱了一半出来，背着篓子来到隔壁。
“杨爷爷杨奶奶，这是我能送给您最好的东西了，这梨子可甜了，我很喜欢吃，希望您也喜欢。”
杨老夫人没有推辞，笑着接下，“子玉，听说你已经将千字文背熟了？”
苏子玉眼珠子转了转，“李斯咏也快背熟了，杨奶奶，我就只会背，可李斯咏会写呢。”
杨老夫人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望着她机灵咕噜乱转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她还是想再看看，虽说多个孩子而已，她也不是吝啬的人，但终归是外孙子念书的大事，不能马虎。
苏子玉并不知道这些事，跟着念了几天书后，家里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她也没了读书的空闲，大人要下地做活儿，她就要在家和地里往返，还要照顾鸡鸭猪等琐事。
秋收在即，县里都派人下乡了，里正找过来，说是今年天气热雨水少，稻子可能会黄得早，过阵子会有大雨，大家要抓紧准备收割。
苏老头是村长，自然是要响应，也组织村民开始准备，将已经黄了稻穗割下，这对农家来说可是大事儿。
苏子玉读书的事儿，自然是搁浅了，即便在家中提起，大人也不理会。
多说几句，就会被回“女孩读书做什么”“事情那么多读什么书”“别捣乱”。
这天，李斯咏再次找到杨老夫人，闷闷不乐的，“苏子玉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我要让先生罚她。”
杨老夫人轻声哄了好半天，他才肯回去跟着崔先生念书。
隔壁还在田里忙着呢，她打算等明日一早登门，能让家里的孩子念书，苏家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不过第二天一早，她上门后，苏父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余氏和苏老太很不满意。
“丫头片子就不用读书吧？”
“家里也实在忙，子玉虽然小，但也要做事的。”
“杨老夫人也知道，这乡下地方，女孩儿读书也没什么用……”
杨老夫人叹气，见苏家不肯同意，只能按捺下心思，其实暗地里也松了口气，打算明日和李斯咏说清楚，让他死心以后好好读书。
不料睡到半夜，杨老夫人的门被敲响了。
“老夫人，小郎君魇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杨家二老一惊，连忙去了偏院。
李斯咏满脸通红，正紧闭着眼，浑身绷紧，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眼角有泪，却醒不过来。
陈锋眉头紧拧，手里捏着针，却无从下手。
杨老爷子连忙冲了上去，杨老夫人紧随其后，过了许久，乱糟糟的院子才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斯咏已经好几天没做噩梦了，今晚是怎么了？”
小厮吓得跪地，“郎君今夜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奴才拍了很久才睡着的，可还是做了噩梦……”
杨老夫人怒瞪他，“定是你这刁奴不尽心，不然怎么会魇着。”
陈锋收针走了出来，安抚了杨老夫人。
“这阵子我也观察过，小郎君跟着苏家姊妹和苏小鱼到处跑，身体累了，自然好睡，后来又念书，每日里认真勤恳，脑子累了，自然也好睡，可这两天他懈怠了，不玩也不认真念书，夜里多思就难以入眠……”
杨老夫人听懂了，她含着眼泪看向杨老爷子，“他之前因为这差点就没了，咱们得想想法子。”
第二天一早，苏老头摸黑准备赶牛上山吃草，门一开，就看到院门前站了个人。
他唬了一跳，定睛一看，“杨老爷子？您，您这是做什么？”
杨老爷子幽幽地抬头看着他，“苏家老哥，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苏子玉被推醒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望了眼窗子，发觉天色都没怎么亮。
这可是夏天啊！
她痛苦地翻身，“娘，让我再睡会儿吧，求你了。”
余氏懒得废话，直接拉着她出被窝。
苏子玉顶着鸡窝头，睡眼蒙眬地站在爷爷面前，眼里是因为困顿而积蓄的泪水。
“爷爷，这么早要干什么？”
杨老爷子心急，笑呵呵地走过来，“是我的错，孩子都没睡醒呢。”
苏老头却摆手，“小丫头本来也该早起的，杨老爷子，不是我不想答应，可孙女的事儿，我确实不好管……”
杨老爷子心里清楚，这事儿还是要落在苏父和余氏身上，但他还想问问，“子玉，你想不想念书？”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