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不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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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兽，这里到处都是猛兽，而且有很多都可能失去了意识，也许稍微一动作，就会丧失性命。方非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和那上这黄光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你敢吗？”
一声阴测测的疑问，伴着那目光之中的怀疑。
方非摸到了脖子上的袋子，柔软的绒布此时此刻包裹着他冰凉的手指，给他带来了一点点的温暖。方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还是没办法抑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
“我，我敢。”
“真的敢？你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人类小孩，你知道自己有多脆弱吗？”锐利的鸟眼，还有低沉的声音，“你做好选择了？”
方非点头，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林福佑的笑容，有时候偷吃成功了，有时候看到了好看的漫画情节，他都会狡黠地一笑。
林福佑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微眯着，那个模样，让人想把他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来。
“我能接受的，只要是林福佑我都能接受。”
早已经决定好了的，为了保护林福佑，保护这束好不容易照进他生命中的光，他想拿出自己最包容的爱。
“你小子……睁开眼试试吧！”
四周的黑暗随着老爷子的一声话而退去，但光明并没有到来，那些野兽怪物的模样，果然十分骇人！
大部分都是血肉模糊的，有的甚至血淋淋的，肌肉、筋骨都直接暴露出来，随着他们的嘶吼，围困住他们的那些围栏，都在颤抖着。就方非这个身板，稍微被那些獠牙一擦，都能对穿。
“滴答——滴答——”
有些液体滴在地面上，那地面瞬间刷啦一下，被腐蚀出了一个洞。
林道一也变得跟那些野兽一样巨大，锐利的爪子就在他的肩膀之上，方非再次深呼吸，但那呼吸没法让他缓解焦虑，林道一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看到了吧？尽情地颤抖吧，我不会嘲笑你害怕的，毕竟，你之前从来没见过吧？”林道一扇动了下翅膀，那风大得直接把方非往前推了推，“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这要妖兽，如果失去了理智，就会变成这样。”
这些妖兽光是矗立在那，就已经有很强的压迫感了，身上种种细节都让人感到暴虐。如果是心理不够强大的成年人，可能已经不敢抬头了，但方非还在强迫着自己抬头看。
乍一看，这些蠢蠢欲动的、凶恶无比的妖兽，确实有很大的冲击力。方非努力掐着手心，感受着那一阵阵的疼痛，提醒着自己，他还活着，他还有理智。
“你站在这里就像一块鲜肉，没有栏杆的话，你早就被一口嚼了！”
林道一高昂地叫了一声，声音里仿佛战栗着兴奋，兴奋着下一秒就能见血了。方非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又冒出冷汗，他竭力回想林福佑的模样，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他不会变成这样的。”
“哦？怎么不会？”林道一呵呵笑了一声，他的头颅朝着另一个房间转了下，那里有着一只瘦骨嶙峋的伯劳鸟，浑身羽毛都掉了不少，皮肤溃烂到皮肉坠着，两只红眼睛里赤裸裸地显露着饿意，“看到他了吗？他就是一只伯劳鸟。他爱上一个人类。”
方非松开了拳头，他盯着那大鸟，吃惊到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那他怎么会这样？”
不管是林福佑还是林道一，他们的兽型，都显示了一只伯劳鸟作为猛禽的英姿，但那个关在牢笼里的怪物，实在和他们的样子相差了太远。
“他爱的人类爱上别人了，他发疯了。”
“如果林福佑控制不住他的理智，任凭妖力释放，他也会变成这样，造成的影响太坏的话，他甚至不能被关在这里……会被直接……杀了。”
方非全身一震，他看看那萎缩可怕的伯劳鸟，又望着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林道一。
他挺起了身板，忽然想到很久之前，林福佑对他说两个人要一直陪伴对方。他想带林福佑去看看世界上不同的风景，带他去吃各种美食。
“我不害怕，不管林福佑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他。”
“而且，我早就知道他是伯劳鸟，不是人类了。”
方非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他早就知道真相了，但他依旧很爱林福佑。
“他为我而来，我也为他而生。”
“嘭——”
在黑暗的边缘，忽然有一束光照了进来。林福佑的身影立在那儿，光从他的身上穿过，使得他的脸模糊着，但方非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就是林福佑！
那人和身后跟来的女人，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林福佑的表情很焦急，跑过来就先把方非拽到怀里，上下打量了一番，对着林道一怒目而视：
“爷爷！你为什么要带他……”
“是啊，林族长，您这样做实在是……”
林福佑和跟在他身后的胡芝芝同时开口，火星都要冒出来了。林道一却像是没感到他们两个的冒犯一般，他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之中，看着林福佑怀里的方非：
“你刚刚说，你知道他不是人类，是伯劳鸟？”
原本怒气冲冲的林福佑，那一刹那，怒气都停滞了。他和方非对视，不知不觉之间方非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一点了，两个人几乎是平视。
方非的眼睛狭长，平静幽深，林福佑眨了眨眼，方非则看似放松地叹了口气，他握住了林福佑即将震惊到松开的手，努力勾起嘴角：
“我错啦，我不应该逼你学函数。”
“等等——你，你，你也没逼我学函数，函数也不是那么……”林福佑说着说着便彻底僵硬了，方非没有逼着他学过函数，但非要说的话，方非也逼他学过……不，逼小右学过函数。
“吼！”“呜呜！”
妖兽不安地叫唤了起来，胡芝芝把手中的东西往天空中一扔，便有绵绵的细雨飘了下来，似乎是在安抚着那些妖兽的情绪。
“我们还是别讨论什么数学题了——这里不能久待，先出去再说。”
胡芝芝手中燃起了一盏青色的灯，照着前路，他们都跟着往前走。有些诡异的氛围笼罩着他们，各人心思都有不同。
一出去的瞬间，他们身后的洞口便消失了，都没有行人对突兀出现的几人感到惊奇。林道一咳嗽了一声，他看着牵着手的林福佑和方非：
“那福鸣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我……”
“林族长，你恐怕还不能走，妖管局那边，实在是要交代。”
林道一也不说什么，就是在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样方非，胡芝芝也一样，她虽然有很多想说的，但她伸手把空气撕开了个黑口子，扭头最后看了一眼，一笑：
“那先走了。”
离开的胡芝芝和林道一，他们的眼神落在林福佑身上，林福佑整个人都已经麻了。现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循环了，他借着小右的模样，在方非面前干的傻事：
如果不给吃的话，就撒娇打滚卖萌甚至拿翅膀去扇方非。每天都会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英姿很久。在方非做俯卧撑的时候，在他的身上跑酷……更别提什么睡姿了。
林福佑麻了口，思绪万千，都不知道要从哪一根开始抽。
这诡异的沉默依旧，两个人都不去看对方的眼神，方非鼓起了勇气，去牵林福佑的手，林福佑的手指碰到他的伤口，有点惊讶地抓住他的手，皱着眉道：
“怎么受伤了？不会是爷爷弄的吧？”
方非的手掌心有深深凹下去的印记，其中还有不少渗出了血，稍微理智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是他自己掐出来的。但林福佑关心则乱，直接把方非扯到路边，用身体挡着他，手上便放出了一道白光。
既然已经被方非知道了，林福佑就不再掩饰，用妖力轻柔地拂过方非的手心。方非也垂着眼看，这属于林福佑的力量，在软软地舔舐着他，他心中一动。
“福佑，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
林福佑嗯了一声，专注地看着方非伤口愈合，他偷撇了一眼方非，却见方非也看着自己。
“妖……我没跟你说，我是妖。”
“我爷爷跟你都说了？还是说你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一直没告诉我？”
说起来有点好笑，又莫名的有点生气，林福佑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只好把方非的手背抓得更紧了。
林道一带方非去妖管局的监狱，用意为何？一开始他只管气冲冲地去找林道一，但真的找到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一种恐惧。
既担心林道一会做出什么伤害方非的事，也担心方非知道了真相，会失望。明明说好要坦诚的，可他却一直瞒着个这样的秘密。更担心，人妖殊途……方非会怎么想呢？
林福佑忍不住抬起头，和方非一直看着自己的目光对上了，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忐忑。
“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在等你告诉我。”
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料到，这层窗户纸最后会是林道一捅破的。
方非见林福佑还是要垂下头去，他把人挤到小巷的墙边上，一只手强制着把对方的下巴抬了起来。林福佑往日总是惬意的桃花眼里，多了几分闪躲的紧张。
“他带我看的，都是真的吗？如果妖失去了理智，真的会变成那样？”
林福佑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就感觉方非朝着自己扑了上来，将他狠狠地抱住，湿而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方非热呼呼的话就凑到了耳边。
“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我会保护你。”
“福佑，我的宝贝。”
林福佑被这称呼和方非的话给震了震，他之前看人类的电视剧，看到两个相爱的人总是互相说那些甜腻腻的话，总觉得可笑。
但真的被这么叫的那一刻，林福佑只感觉自己置身于温暖的流水里，身心都松懈下来，不管这温暖的水会把自己送往何处，他都心甘情愿了。
“人和妖……”
“我知道人和妖的差距很大，但我不怕。”
方非抓着林福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那里曾经有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了。
“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我会努力，会拼命，找到和你在一起的方法，拼命地保护你。”
方非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他似乎不是在单纯地向恋人剖白自己，更是在向未来的命运宣战。
从小到大，方非早就已经知道，如果他不努力不拼命，他就会什么也没有。所以他一直对自己这么狠，不管别人在做什么，他都要拼命地努力学习，拼命地活下去。
林福佑看着方非这样的目光，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他受伤了掉在路边上，全身都要疼死了，年幼的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
小小的方非就是瞪着这样一双眼睛，好奇、坚定又无所畏惧。用那样一双温暖的手，把他从草丛里托了出来，给了他一段短暂的温暖时光，温暖了此后他在山林间穿行的每一个日夜。
现在，林福佑比过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清晰——他和方非十指交叉了——他知道，方非还会成为他之后生活里的星星、月亮、太阳，照耀着他的每一天。
林福佑凑上前去，狠狠地吻住了他。
方非也不再客气，两个人在狭窄又人来人往的角落里交换了一个吻。
谁会在意这地方的狭窄和拥挤？就像是他们相遇在这人来人往又拥堵的世界上，命运中有任何一环搭错了，他们都不会再次相遇。
可既然相遇了，他们就此相爱，便不会再分开。
作者有话说第66章 我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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