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北域说》卷毛李

53、第 53 章

　　妘弋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几千年他都过来了，不会在乎一段小插曲的，甚至只是不过百年的纠缠。
　　他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是他平复不了。
　　师巽从未拒绝他，可是也从未接受他。每每他心死时又能收到他的好。
　　可是，他不甘啊。
　　几千年来日日夜夜陪伴从未落下，事事亲为，事事了解之后都安慰自己没事的。
　　亲吻拥抱，甚至和别人在一起过他都可以当作是假的，师巽总会看到他的。
　　但是，师巽把骨灰给他了。给了那个魔族。
　　鬼都是一样的，骨灰是鬼的弱点。即便师巽是鬼王，可还是避免不了这个弱点。
　　妘弋曾寻来宝物为师巽筑造一个笼子，将骨灰放入其中，可在灵力上升的同时，将骨灰炼入体内，再无弱点。
　　可是他将骨灰给别人了。
　　那个笼子，还在师巽身上。
　　他的腰间一直挂着，那个小巧的，看起来很像富贵人家佩戴的笼子，可以锁住一颗丹药大小的圆形笼子。
　　妘弋用那个小巧的笼子锁住了自己，他以为他可以等下去的。
　　他挂起笑容，“那个笼子，你用不到了。其实可以丢掉的。”
　　就像是他一样，用不到了，其实可以丢掉的。不用一直放着，核心会生锈的。
　　完整的骨灰，才是他想要的。完整的时候都舍不得融合，分给别人一半了，怎么还会融合呢？
　　他只是希望，在师巽再次遇到能送剩下那一半骨灰的人之前。他可以被丢掉。
　　就像那个笼子一般，毫无用处，就要丢掉。
　　每天都在他身边，但没有看到出路，还要继续坚持。很难。
　　微风拂过，师巽的长发飘到妘弋眼前，他抬起手去抚摸。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师巽从来不会回答，但他会生气，他一生气。妘弋就觉得自己错了。
　　他确实错了，他错在一直坚持的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以为自己是可以的。
　　妘弋将笼子拿下来，“我还要去鬼界，你先回去吧。”
　　转身的时候他其实期待过师巽出声，但是耳边一直都是风声，伴随着微凉的雨。
　　鬼界的界在地底下，进入的时候需要渡过一片河，妘弋从来不会注意到底下阴河是如何的翻腾的。
　　可这次，他看着底下翻滚的鬼魂，觉得自己也应该下去试试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很痛。
　　眼前出现一片衣角，妘弋抬眼看见师巽，他拿着一盏灯站在妘弋跟前。
　　“你很难过，为什么？”
　　“明明是你把我的东西拿走了，你却要反过来可怜巴巴的惹我。”
　　“你很在意我给那个魔族骨灰的事情？”师巽弯腰靠近妘弋，双眼之中只有对方。
　　好似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师巽的蛮横，在妘弋这里，他一直都可以不讲理。
　　“我送的又不是我的骨灰，你伤心什么？”
　　妘弋猛然一惊，师巽才不管他如何，自顾自的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只会伤心。我不喜欢你挂着笑的样子。太假了。”
　　师巽说得颠三倒四的，好似说出这些才能让他心中舒畅。
　　“好吧，其实很可爱。但是你是不是总以为你在上面？可我才是上面的那个。”
　　这句话才是师巽一直想说的，他明明谁都不喜欢的，可是妘弋偏偏要来招惹他，招惹便罢，他照常的游戏人间。
　　可是每次都会看到妘弋伤心的身影，他下意识的收敛，认识妘弋之后只接触了一个魔族。
　　他尝试着让人伺候他，但是完全不一样，亲吻都觉得有些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之前他都不会在意这些的。他摘下那个小笼子几百年，觉得自己忘记了，寻了魔族，寻了欢乐，可还是不行。
　　回到仙界之后，妘弋又来了，小心翼翼的问他魔族的事情，又开始独自伤心。
　　开始一个人在角落发霉。
　　师巽本来不想管的，但是妘弋的样子太扎眼了。他总是想去看他，想看他笑的模样。
　　但是最近妘弋都不笑了。他觉得自己错了，小笼子还被妘弋拿走了，他更加生气了。
　　追上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妘弋要回小笼子。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以再拿回去？
　　妘弋呆愣在原地，师巽可不管这个。他将小笼子从妘弋手中拿过来。
　　“给我丢下去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不是你的骨灰？”妘弋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师巽摸摸鼻子，“别个鬼的骨灰，不就是一半的寿命嘛。输给我的当然是我的。”
　　他说的都没有错，是他的，但又不是他的。说的话只是为了让妘弋生气。
　　明明眼睛都红了，却不肯跟他诉苦，还想着自己一个人扛着。肯定会在角落悄悄的哭。
　　妘弋双眼更加红了，师巽看了看，而后低头吻过去。
　　他本来便弯着腰，低头便能接近那双眼睛。“别哭了。每次都只会哭，从来都不肯告诉我。”
　　他这话本来无理，一个不回应的人，诉苦怎么会得到正向反馈？
　　但他是师巽，所以他的话在妘弋这里都是有理的。
　　妘弋仰头，微红着双眼接受了他几千年的追寻。
　　师巽没有停下，妘弋仰头的模样很可爱，睁开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也很可爱，他亲吻他的脸颊，亲吻他的鼻梁、嘴唇。
　　都很可爱，就像妘弋的人一样。
　　鬼界这一趟，妘弋摘了一朵花给师巽，黑色的花瓣之上沾染着露珠。
　　鬼界贫瘠的土地上孕育的花，着实难得。
　　师巽收下之后赏了妘弋一个吻，嗯，妘弋不会亲吻，但是学习很棒。相信下次就会了。
　　从鬼界出来之后，师巽在半路上遇见了殷琢铵。
　　不死心的他自然是有办法寻找师巽的踪迹的。
　　毕竟之前还是拿了不少东西的，自然有借物寻人的法术来提供师巽的去处。
　　之前殷琢铵能进入师巽的宫殿也是因为师巽过渡给他的一些灵力才可以无所顾忌的进入宫殿。
　　这才有了后来的误会。
　　师巽想到之前的事情就觉得脑袋疼。他倒是不喜欢解释的性子，但是架不住妘弋的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不说就会乱想，说了不说明白更会乱想。尤其是一开始乱想之后，妘弋的眼睛很容易红红的，总让师巽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看到殷琢铵的第一反应，师巽甚至是看向妘弋。
　　他之前面对这些都是想着让自己别在意的，都特意克制住不去看妘弋了。
　　结果就是之前的模样，自己孤零零的，一看就知道是要回去一个人悄悄的哭去了。
　　妘弋的第一反应也是看向师巽，对视的时候，师巽就在想，啊，眼睛红红的。真可爱。
　　他低头吻了吻妘弋，似是安慰一般。
　　“鬼王可是说话不算数。”
　　殷琢铵的语气种带着气愤，别人吃的是闭门羹，他确是自己送上门去挨打。
　　还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按压在地上摩擦。
　　甚至之前还与他很是亲密的师巽，转眼便当做不认识他一般，倒是心宽的。
　　但殷琢铵除开师巽之外，对待他的身体状况却是毫无办法的。
　　他只好厚着脸皮再次上门来。
　　“之前鬼王说的，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的，可以在下面。鬼王怎么样都可以。”殷琢铵为了自己的以后属实是扫了自己不少面子的。
　　他恳切的道：“鬼王想怎么样都可以。和这个人在一起也可以。求求鬼王救救我就可以。”
　　“我很听话的，真的。”
　　见说完这些师巽还是没有反应，殷琢铵的本性便暴露出来。
　　他恶狠狠的道：“难怪舍不得给我。原来是要养着小白脸，想必好东西都是给小白脸拿去的。”
　　“呵，可怜我一心只为鬼王。鬼王却这般负心。之前说的医治都是拿来哄我的。我真真是可怜。”
　　殷琢铵自认收敛了不少，还将语言组织得字句诛心以求能将那个小白脸给说走。
　　但是他低估了拿小白脸的脸皮。
　　在他说完这些之后，他看见那小白脸垂头而坐，下一瞬，泪滴自他脸颊之上滑落。
　　殷琢铵：！？
　　他慌不择路的看向师巽，言语之中更是不可置信。
　　“这些话可都是来自肺腑，鬼王便这般看着我如此低贱的求您？”
　　为了自己的未来，他属实是不要尊严了，这些话都能说得出来，算得上能屈能伸的一大高手了。
　　但现在师巽可没心情调戏这个看似伤心的魔族。
　　他单膝而跪，连忙看向妘弋。妘弋低垂着头，脸上的泪珠好似没有存在过，但师巽还是看清了他脸上的泪痕。
　　妘弋在师巽看向他之后忽地再次落泪，没有预兆的泪滴滴滴落下。
　　连一丝声响也无，好似收到了委屈却不能告状的孩子一般，只能自己在角落消化心中的难过。
　　师巽终是开口，“妘弋，你别哭。怎么了？”
　　“你别听他瞎说。你是知道我的，若是真的跟他发生了什么，我怎的会不告诉你？”
　　“他只是一个贪心的魔族而已，我对不起你。是我发疯了才会想着去找他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但这些都是不对的，他不仅代替不了你。连他的亲吻和话语我都觉得恶心。”
　　“你不要伤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