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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美人出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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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意儿?拒婚?
她那被系统按头的老公要成她姐未婚夫了?
阮棠被嘴里的食物呛到,脸涨得通红。
阮平帝注意到这动静,视线似有若无地从她身上扫过,徐徐道:“今日正好是大喜日子,若是能多促成一对佳偶,自然再好不过。”
此话一出,殿上寂静无声。
只有皇后姜琉莺捂唇笑着应和:“三公主与泠燃君郎才女貌,性子也像,倒是相配。”
阮卿颜的表情闪过一丝荒唐,又很快藏好。自古女儿家的婚姻,都听命于父母,更何况她还是位皇家公主,除了“娇羞”地垂头听着,没有任何话语权利。
只需要静静等待着谢泠燃开口便好。
系统开始催促:【请宿主为主角“谢泠燃”拒婚。】
理智与冲动在阮棠脑子正打着架,胜负难分,“那是我亲皇姐,我出面不合适吧?再说我跟谢泠燃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呢,有什么立场替他拒婚?”
系统无视了阮棠话里的质疑:【强制剧情启动倒计时,三、二——】
“我去!”阮棠被这压迫感整得生无可恋,“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阮平帝立刻皱眉望过来,语气不满地警告:“小九,还不坐下!”
对于阮棠和谢泠燃牵扯不清的关系,他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到了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他也能当机立断。
阮棠很少见阮平帝这么严肃,紧张地舔了舔唇,“父皇,三皇姐和泠燃君……他们两个……”
“嗯?”阮平帝冷哼一声,眼神里的凉意分明是在警告她住口。
“……”阮棠手指绞着衣服,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急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以往再怎么娇蛮任性,她都离阮平帝底线远远的,所以才能一直被纵容地宠着,如今只怕是要触上大倒头了。
“他们两个……”八字不合。
一道沉稳的声音横插进来:“陛下。”
阮棠赶紧收回瞎扯的后半句话,如获大赦般看向谢泠燃。
谢泠燃对着阮平帝回话,只能望见一个颀长背影,出口的话有礼却疏离:“在下未与三公主深交,不便置评。至于婚姻大事,更当慎重,不该在谈笑间就作出决定。”
他说到这时,阮平帝的脸色已变得微妙,阮卿颜的头则垂得更低,看不清神色。
但谢泠燃还是一字一句,没半点轻怠地接上:“今日之喜,理应全数留给太子殿下。”
天子之言不可违,可谢泠燃并非洛京子民。
他虽年少,却有拒婚资本,只是无异于驳了阮平帝的示好。
“好一个灵游阁少阁主。”是褒是贬,意味不明。
阮平帝挥挥手,让三人都坐下了,宴席继续,觥筹交错。
阮棠没来得及放松地呼一口气,耳边就响起提示音:【恭喜宿主顺利完成剧情节点任务,生存值得到提升!】
她没好意思,“这是谢泠燃自己拒的婚,我没帮上什么忙吧。”
【宿主发挥了推动剧情的关键作用。】
推动剧情?阮棠抬眼。
除了背影,这会儿还能望见谢泠燃的侧脸了。
只见少年鼻梁挺拔,双唇紧抿成线,眉宇间有股极淡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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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到宴席结束,新月自柳梢头蹿出。
竹影落到墙上,斑驳灰暗,尖尖的边沿棱角分明。
竹筠宫内挂着的红灯笼亮起,将宫道照彻,阮筠井井有条地送着宾客陆续散场。
大概是刚才的事闹了些不愉快,阮平帝走得早,几位皇子公主跟在他后面离开。
阮棠原想追上谢泠燃去看看他,阮芥硬是揪着她不让走,一脸鄙夷,“小九,这时候你不安慰三皇姐就算了,还跑去追谢泠燃?”
“……”
“胳膊肘往外拐,白疼你了。”阮芥摆出哥哥的架子来教训她,“还有刚才父皇问话时,你站起来作甚?无法无天了是吧?”
“……”
一路被这么念叨着,阮棠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到了玉颜宫门口,阮芥并不进去,而是要阮棠单独和阮卿颜赔罪。
他站得远远的,置身事外,“要是你们打起来了再叫我。”
阮棠翻个白眼,“三皇姐才不会干这种事。”
话是这么回,但阮棠心里还是紧张的。
毕竟阮卿颜是个未出阁的少女,还有“洛京第一美人”的头衔,多少会有些傲气在身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被拒婚,不知此刻她心里是何感受。
宫人引着阮棠来到寝卧,阮卿颜正对镜卸妆,散落的乌黑长发及腰。
铜镜中映射出的是一张清冷淡然的脸,雪肤如瓷,唇似红樱,烛光之下更显昳丽,远看就宛若一朵亭亭盛开的莲,不可亵渎。
“来了?”阮卿颜对她的到来仿佛并不意外。
阮棠支吾地应了一声:“三皇姐。”
阮卿颜只需使个眼色,宫人便明事理地退下。
门扉合紧,阮棠道:“三皇姐,今日婚宴之事,小九来跟你赔罪了。”
“赔罪?”阮卿颜晏晏笑着,不紧不慢地用木梳打理那一头乌发,“小九何罪之有,我还得多谢你肯站出来解围。”
“不是的,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阮棠的声音越压越低,“三皇姐,你觉得……泠燃君如何?”
阮卿颜放下梳子,目光从镜中转到身侧,认真打量起阮棠。
只见少女眸光躲闪,双手不安绞弄衣角,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于是阮卿颜勾着唇,有话直说:“不如何。”
阮棠一愣,小心翼翼地试探:“是因为他当众驳了三皇姐的面子,三皇姐不高兴吗?”
阮卿颜叹口气,不知这位平时机灵的皇妹何以如此迟钝了:“小九,他驳的并不是我的面子。”
这么一提醒,阮棠突然如梦初醒般——其实谢泠燃真正驳的是阮平帝的面子。
君心难测,这件事在阮平帝心中将会是一个永久的芥蒂,终有翻旧账的一天。
这回谢泠燃拒绝了和洛京三公主的婚事,倘若他未来还想求娶其他公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三皇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想到这层,阮棠顾不得其他,一股脑地往外冲。
倚在墙边打盹的阮芥眼皮半阖,依稀瞧见一个粉衣身影晃过去,等睁开眼来,唯有清凌凌的月光洒在宫道。
“奇怪。”他摸摸脖子,嘟囔一句,总觉得有几分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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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玉颜宫一路跑至泠宫,堪比来了圈三千米。
阮棠稳好呼吸,开始认真找起谢泠燃来,主殿的各个角落都不见他踪影,便只能是在偏殿了。
偏殿黑灯瞎火的,唯有一处留了烛影。
阮棠蹑手蹑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出口唤谢泠燃,就听耳边传来淅沥水声,这水声似乎被撩起又落下,反反反复,不断撞击着她耳膜。
面前有一黄花梨屏风遮挡,屏风四周溢散出茫茫水汽,水声便从其后传出。
阮棠手脚僵硬,视线缓缓落到横栏上搭着的衣物后,再也挪不动步子。
今晚,理智与冲动第二次在她脑中打架了。
刚才跑了一路,身体本来就发热,这会儿又从心理意义上给这热意添了把火。
“唔……”蓦地,有股黏糊糊的热流顺着鼻腔往下,阮棠一惊,立刻仰起头来。
屏风后,水声骤然变大。
谢泠燃听到动静,抬手扯过衣袍,在跨出浴池前披到身上,动作迅速如风。
未见其人,已经响起他冷声质问:“何人?”
阮棠怕一开口,鼻血就该流进嘴里,只敢哼唧两声。
谢泠燃从屏风后走出,被打湿的衣袍勾勒出他身体轮廓,发丝尚且淌水,水珠又顺着修长的颈脖滑落,没入衣领,如同美玉上泛出釉光,惹人遐想。
“……”阮棠脑袋一嗡,鼻血流得更凶了。
谢泠燃察觉不对,勉为其难将还未用过的干净澡巾递上。
阮棠接过,碰见那仿佛淬了冰的眼神,暗想谢泠燃此刻或许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她胡乱地擦一把脸,赶紧补救,“燃哥哥,我不知道你在洗澡,也什么都还没看见。”
“你还想看见什么?”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想!”
澡巾上洇了血迹,像开出一朵艳丽的花,也在瓦解这句誓言的可信程度。
阮棠道:“我是有事来找你,要不我出去等你洗完澡再说?”
谢泠燃忍耐着,“有事便直说。”
阮棠想的是,等谢泠燃洗澡的功夫,她也能去处理一下这该死的鼻血。
可听谢泠燃的意思,分明是不想再与她周旋,先让她说完即刻离开。
阮棠思索一番,点头,“那我想先洗把脸。”
要不然以现在的模样谈风月,也太煞风景了些。
最近处的水源就在眼前,说着,阮棠绕过屏风,顺势要往浴池的方向走去。
谢泠燃没有料想到阮棠是要直接用浴池里的水洗脸,顾不上太多,抬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出言制止:“不可。”
阮棠本来好好的,仰头按线路走,被这么一拦,线路偏离,踩到了地面上积着的水渍,脚底一打滑,身形跟着微晃,难以再保持平衡。
这让谢泠燃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上次藏书阁里发生的事情,他怕再次情景重演,下意识松开手来。
这可苦了阮棠,失去唯一的支撑点,直直往浴池中栽进去。
“扑通”溅起大朵水花,虽然这浴池的水深顶多及腰,但她从水底下探出脑袋后,还是跟被呛了一样,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谢泠燃仓皇而无措地道了声“抱歉”,阮棠这副模样,看上去并不会水,甚至有几分恐惧。
“……”果然,倒霉的事都是一块儿来的。
浴池里的水还温热,阮棠摸索着池墙边沿,想爬出来,打湿的身体刚吹到外面的冷风就哆嗦一下。
蓦地,谢泠燃蹲下,用口型冲她说了两个字:“等等。”
水汽氤氲,面前的少年眼瞳清澈漆黑,近距离地和她对望着,哪怕没有多余情绪,也像一汪溺人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