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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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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肴:“其实他对于分手早就做好准备了,是我不自知……或许时候我们两个都对分手做好准备了,只是缺一个契机。”
我:“那您后悔吗?”
申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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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七月,天儿特别热,申肴感觉自己走在街道上更像是走进了烤箱,整个人都在被太阳光烤着、晒着。心里烦躁的情绪也像这几天的温度一样,不断攀升,直到一个让人难以忍受却又不至于活不下去的点上,才堪堪停下。
他在等一场雨,也在等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一盒烟。”申肴掀开店铺的塑料帘子,冲着坐在藤椅上正在打游戏的老板说道。
“申肴?”老板惊讶地看着他,屏幕中的游戏人物因为无人操作而死亡,“你不是……”
“烟!”申肴不耐烦地重新说了一遍。
他以前是这里的常客,老板知道他要什么。把烟递给他的时候,老板扫了一眼他手背上输液后留下来的淤青,什么都没说。
烟瘾实在很大,才出店铺申肴就立刻取出一支点燃。火光一闪而过,烟雾从燃烧中的烟草上飘起来。然而只抽了一口,他就不想再抽了——因为对面有个人正看着他。
申肴走过去,递了一支烟过去。
对方没接,皱着眉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个牌子的烟。”
“哟!”申肴原本就气不太顺,看见奚楠皱眉的样子便更烦了,忍不住想刺他两句,“什么时候这么挑剔了?”
听着这话,奚楠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最近的生活也是一团糟。来见申肴之前,被邻居家的小屁孩吐了一口口水。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总不好和一个崽子计较,只能吃个哑巴亏。
“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谁阴阳怪气了?”
“你……”
申肴在对方准备冒脏词的那一瞬间,拳头动得比脑子快,硬生生打断了那句话。随着一声闷响,那些焦躁的、不安的、迷茫的情绪都有了着力点。
奚楠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丝毫没有迟疑,回击了过来。
两个人就这么打作一团,周围的路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这边,他俩浑然不觉。眼睛里只有对方,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脚,那股狠劲上来,就好像他们两个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非得拼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别打了!”
“再打报警了啊!”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架啊?”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劝说,他们打得太疯了,没人敢靠近。
申肴把奚楠摁在地上,出拳时对方躲开了,他来不及收手。指骨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疼痛从关节处迅速朝上蔓延。
他愣了一下,有疼痛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一拳他使出了全力。假如奚楠没有躲开,那这一拳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对方脸上。
为什么呢?
他们明明是……情侣。
奚楠把申肴推开,他坐起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垂着头大声喘气。
沉默了片刻,申肴捡起地上在混乱中被踩烂了的烟,朝垃圾桶扔的那一瞬间,他听见奚楠说:“我们分手吧。”
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心里就像是在下一场绵密的小雨,申肴冷着声音说:“行啊,分就分。”
被人围着看笑话的滋味不好受,话说完他就迫不及待要离开,才走两步,便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申肴。”那人的语气很平静,他说,“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的。”
不就是件破衣服么!
申肴边转身边脱下衣服,露出了精瘦结实的上半身。前胸后背各分布着刚才打架留下的伤痕。手指上的伤口不断地冒血出来,无可避免地蹭在了衣服上。
他把衣服递给奚楠,对方没抬头,接过外套后就没再吭声,整个过程申肴看不见他的表情。
别人分手的时候都是犹犹豫豫纠结半天,他们这个手分得也算是一股清流了。申肴走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奚楠也没挽留,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真算是一对奇葩,明明今天见面的目的不是为了分手,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就分手了。他自己就是个傻逼,整整大半个月没见面,说话非要带着刺。
当然,奚楠也是个傻逼,不就是件衣服,非得要回去!那衣服是金子做的啊?以前他穿的时候没见有多珍贵。
申楠正在等公交,旁边一堆老头老太太,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朝后边退了几步,他靠在路灯柱子上,没有衣物遮蔽的皮肤直接和被晒得滚烫的金属相接触。有轻微的刺痛,但不明显,没有一拳打在地上的那只手痛。
奚楠不是个善茬,下手揍人也没收着力,以前他们打架就没分出胜负过。
可他现在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的伤都没有那只手痛,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钻心地疼让他浑身起了好几层汗。
“草!该不会伤到骨头了吧?”他低声骂着,没有半点儿去医院的念头。
兴许是打一场架太耗费体力,他感觉自己现在特别疲惫,给他一张床他能闭眼睡过去。
可要真闭上眼,他却满脑子都是奚楠。
申肴和奚楠认识是在高二那年,他读住校,因为食堂饭菜太难吃,他总是从后门旁边的角落翻墙出去。
他每次都很谨慎,没被抓到过。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那次他和以往一样避开保安的巡视,爬墙爬了一半。发现后面有个人飞快地跑过来,站在墙下望着他。
那人长得很高,身材骨架都是成年人的样子了。但高中阶段正是男生蹿个子的时候,有些人发育得很快,就比如申肴自己,体格已经和他爸差不多了。
他以为对方也是要出去的学生,还热情地问了一句:“要拉你一把吗?”
申肴伸出手,对方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将他从上面拽了下来。二中的墙特别高,他又没有防备,踩在地上的时候差点把脚给崴了。
申肴:“?”
“我不从这儿出去,我是新来的保安。”那人冲着他咧嘴笑了一下,“你是我来这儿逮到的第一个学生,要不认识一下?”
申肴:“……”
认识你大爷!
于是从那天开始,申肴顺利的翻墙生涯由此被打破。每隔三五天就要被奚楠抓一次,成为了安保处的常客。
奚楠刚脱离学生时代不久,对他们的各种套路清楚得很,常常一抓一个准。虽然二中是市里排名最前面的高中,但学生也不是都服管教的。有些人被抓多了,自然就产生了报复心理。
那些人密谋这件事时拉上了申肴,他原本只想看个热闹,却没想到去了现场才发现,奚楠居然是个不敢还手的怂逼。
他对围观别人单方面纯被揍没兴趣,看了几眼就走了。
第二天学校便发出通知,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被记过。申肴的名字也在那一条播报里面,不是记过,只是批评教育。
他被批评教育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有人把他供出来了,二是奚楠指认了他。
想到这里,申肴依旧能感受到自己当时那种无语的心情。奚楠每次见他总是笑得一脸灿烂,搞得跟他好像是关系多铁的哥们似的。没想到居然是个笑面虎,小气又记仇。
擦了擦眼皮上的汗珠,申肴睁开眼睛。手背的灰尘蹭到眉骨上,把那一块皮肤染得发黑。同样在等车的一位阿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递了几张纸巾给他。
申肴道了谢,接过纸巾后又重新靠在那根柱子上。搁置了一会儿,手上的伤口疼痛感更加明显,痛感从伤处蔓延开,一波比一波强烈。
“真疼啊……”
申肴喃喃自语,忽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朝着刚才那个小卖部的方向拼命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