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浮生谣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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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更时分，余英男听着打更人的锣梆声，无法安眠。她心事重重，总是在想石中玉和绿袍，忍不住去看睡在身旁的大凤妈，只见她瞪着大眼一动不动，她想跟她说说话：“大凤妈，你也睡不着啊！……我也是。”
烈火当然睡不着，他这一晚都在推敲余英男话中的真实性。这小丫头蠢蠢呆呆的，现在一心相信自己是她的“大凤妈”，看来不像是说谎。黑面带人马围剿余家庄，余海枫宋盈都不是等闲之辈，南海丁引和冰堡弟子在此事上参与阻挠。几方势力联合，弟弟本就不敌，偏这绿袍竟敢在此时对自己二人下手……烈火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去质问清楚，可是自己计划不能半途而废，又不能在余英男面前露出半点马脚，烈火恨得咬牙切齿，现在也只能忍气吞声。他心中算着时间路程，迅速编出说辞，转过身对英男道：“英男，我们得走了。”大凤妈起身穿鞋，“那个绿袍在哪儿，哪儿就是是非之地……你就听我一句劝吧。”
余英男见大凤妈准备要走，耷着嘴并不高兴。好像知道她不快似的，大凤妈接着劝道：“那个绿袍跟我们在一起，其实，就是为了那个圣火令！”
余英男以为大凤妈还是不放心绿袍，忍不住道：“大凤妈，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绿袍他跟其他阴山派的人不一样！再说，他救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是余英男。何况，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圣火令在哪儿。他肯定不是因为圣火令才跟我们在一起的！”她并非完全没考虑过绿袍的用意，考虑这一个晚上，还是认为他的帮助并非出于有所图谋。全阴山派的人现在都巴不得抓住她逼问圣火令下落，绿袍在知道她身份后，却提都未提过。想通这一点，余英男更笃定绿袍是好人，尤其是对自己，只是他并不承认。
烈火暗道这丫头才与绿袍相处几天？这么多年来，他与绿袍相对，深知他心机深重，深到自己也不敢断言。圣火令上的武功秘笈，修炼后，别说阴山，整个武林也无人能敌！绿袍若想得到圣火令，搞不好从知晓这丫头身份后就开始布局，不管怎样，绿袍都不能阻止他的计划。
大凤妈穿上披肩，不从正面说绿袍，只是语重心长道：“你是我们余家最后一颗苗了，我不能再让你有危险了，你知道吗！”
余英男对她的担忧毫不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绿袍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阴山的人，还用想象吗？”见英男动作慢吞吞，大凤妈直言，“英男，要是你再想叫我大凤妈的话，就跟我走，我们悄悄地离开这里。”
余英男性格中那股执拗被激醒，她一旦认定什么事，除非外力导致的事实改变，否则轻易不会改换思想。“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当面去问他！”
英男好像在赌气，大凤妈也气道：“哎呀，你！……”烈火便是不想和绿袍对质才想快点去冰堡，这丫头还在跟他犟嘴。大凤妈转过身，态度冷硬，道：“你要是不跟我走的话，那你就是最后一次叫我大凤妈了！”她说完不再多言什么，直接离开，徒留英男一人在原地为难。她不明白大凤妈为何非让她做出选择。虽不情愿，但她到底是她唯一的亲人，英男不愿被这样丢下，她还想早早找到石中玉。
余英男只好做出选择，她走出房屋，本想离开前去绿袍房中说一声，可此刻夜半时分，她一人去男子屋中并不合适，打扰对方休息不说，大凤妈站在楼下，目光炯炯盯着她。余英男只得放弃，乖乖跟随离开。
走至前后不着村镇的荒野之中时，天色已经大亮。大凤妈拉着英男加快赶路速度，英男还是一步三回头，她想，如果绿袍发现她们不见了，会追赶上来吗？这样丢下他，余英男心中过意不去，可大凤妈咬定绿袍跟随是别有用心。身后无人跟上，余英男只好在催促声中回过头来，却发现那抹熟悉的绿色身影就站在前方。
余英男大喜，大凤妈却脸色大变，正要拉着英男向后，英男挣脱开她，向他跑去，高兴唤道：“绿袍！”她走到眼前却开始不好意思，道：“大凤妈，她也是为了我好……”
绿袍打量一眼充满戒备的女人，她的敌意从未减过，英男道：“我跟她说过了！你不是为了圣火令才跟我在一起的。”说着转过身，“大凤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你可以当面问他吗？”
余英男一心想让大凤妈放下成见，谁料一直默不作声的绿袍突然开口道：“你早应该问我。”
余英男有些不解，绿袍只是道：“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英男一惊，只听他继续：“我跟你在一起，我救你，我就是为了圣火令！”
“你……”余英男瞪大了眼。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绿袍不理会她的反应，“想得到圣火令的不只是我一个人，有很多人想要得到它！南海丁引、冰堡瑶池、昆仑晓月，甚至阴山派的烈火。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得到它。你试想，如果圣火令落入烈火手上将会有什么后果。”
余英男愣愣地看着绿袍，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顺着绿袍的话语想下去。阴山派的人屠杀余家庄，烈火便是主谋之一。她想，烈火黑面一行人，肯为了圣火令不计代价，甚至引来各路人马虎视眈眈，那圣火令……
“但是，如果圣火令落入我绿袍手上，整个天下的局面就不一样了！我会令天下归一，一统江湖！这是我最大的梦想！同样的，你也应该找到圣火令，并不完全是因为它是余家留给你的，更因为圣火令的武功，可以达成你的梦想。”他转过身，指着英男，目光凛凛，“你不是想杀尽阴山派的人吗？它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余英男怔在原地不说话，绿袍垂眼。他的话是由心而发，自己还不至于为了圣火令说漂亮话骗一个小姑娘的信任，余英男接下来要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
他淡淡道：“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你不需要跟大凤妈悄悄地溜走，只要直接跟我说，我绿袍不是纠缠不休的人。”
女孩儿到底不是第一眼见到自己的雏鸟，早在她在街上去跑向石中玉时他便意识到这一点。绿袍生性如此，情感上除了自己师父，对旁人从无过分留恋。余英男既然并未坚定选择同自己一起，他也不会勉强，更何况他本就无意留下她，绿袍从未认为自己有理由，女孩儿主动靠近，如今又主动离开，他倒也没什么感受。倒是这个大凤妈……
绿袍说完便转身离去。大凤妈依旧拉着英男赶路。烈火心中也有疑惑，绿袍这一番话好像在警示余英男似的，偏偏提及自己，他那时几乎以为绿袍认出了他，便躲在英男身后抚紧她双臂，看似是保护，实际上只是以防不测推她出来挡枪。但绿袍既没说什么，也没阻拦。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给阴山培养一个祸端？好在他既已走，自己应早早带丫头去冰堡。
余英男步伐缓慢，只想着绿袍那一番话，那番话的确说动了她，她苦于复仇无门，绿袍给了她一条提示，也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野心，毫无掩饰。这个时常沉默的男子毫不避讳自己知道他的欲望。但余英男并未因此改变他在她心中的看法。他看似孤高，却是坦荡之人。她依旧不舍回头看去，去冰堡后她恐很难再见到他了，难道下回再见，真是她去阴山复仇之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浮生谣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