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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行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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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妤月费劲力气睁大眼睛,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的面容。
男子一身文人打扮,灰布衣裳,手握宣白折扇,下头穿着一双军靴,一双桃花眼似有波光凌凌。
男子见着她,先是谦和一笑,扶着她站好,之后才拱了拱手,道:“琅悦公主,方才失礼了。”
柳妤月的气息依旧紊乱,受了那人的礼,报以礼貌一笑。
柴莽捂着红肿的手腕,扯着嗓子喊:“段军师,让开,老子要弄死那女的。”
说罢,柴莽便又要作势冲过来。
段路遥挡在中间,堪堪拦住了他。
“哎呀,柴堂主。”段路遥扇着扇子,拍了拍柴莽的肩膀,“您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何必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老子要杀了她!”
柴莽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话,转身拔出士兵的佩剑,作势便要往柳妤月身上砍去。
柴莽的力道极大,长剑破空发出低啸。
柳妤月一怔,眸底倒映长剑飞速砍来。
“叮——”
折扇牢牢抵住长剑。段路遥化解剑风,挡在她面前。
“柴堂主。”段路遥的语气带着几分愠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昨日宴上大王亲口说过,琅悦公主乃是咱们的贵客,你岂能如此放肆?”
柴莽被他逼退几步,眼见着打不过,顿时泄气了几分。
“军师你如此护着这贱人作甚?”柴莽忿忿,“分明是她先打了老子,老子不过还手罢。”
段路遥见状笑了下,语气软了些许,“知晓柴堂主受了委屈,只是这位公主乃是大王贵客,怠慢不得,您且放心,待会儿我便去同大王说道说道,到时大王知晓您委屈,日后定有弥补之策。”
言至此处,他停下来,多打量了眼柴莽的神色,状似不经意道,“指不定哪天,还能给您封个王爵当当。”
“当真?”听了要封爵,柴莽顿时眼前一亮。
“当真!”
段路遥哄住了柴莽,末了还不忘送了两锭金子,这才将柳妤月安全带走。
“公主方才可是吓到了?”离开演武场,段路遥关切问道。
少女强撑着精神笑了下,那一瞬,红唇盈盈,笑意浅浅,微微泛白的面容更显几分娇弱,像一朵熬过了彻夜大雪的红梅,鲜艳,夺目,却又脆弱不堪。
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无事。”她款款行礼,声音温和,恍若风吹银铃,“多谢公子相救,未曾问过公子名号。”
芙蓉如面柳若眉,盛世风华盖九州。
段路遥一时看痴了,直到她茫然歪头,他才蓦然回神,慌乱回话,“在下段路遥,字行止,公主唤我行止便好。”
柳妤月一怔,她听过段路遥的名号。
国破前,大魏军队与义林军在衢州,柳妤月以奇阵困住了义林军,两军对峙间,正是段路遥出了奇招,破了阵法,这才叫义林军占了衢州。
柳妤月得知消息后颓丧好久,只叹如此人才,未能为大魏所用。
实在是国之祸事。
哪想到当日惋惜的英杰如今就在面前。
这般想着,柳妤月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
段路遥将柳妤月带出演武场,将她送到营帐前,分别之前拱了拱手,道:“今日柴堂主多有得罪,还盼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柳妤月笑了下,礼貌回礼,转过身,往帐中走去。
掀开帐幕,里头燃了淡香,轻烟自香炉缓缓升起,被帘幕带起的风吹散在空气中。
里头的人已有一人候着了,柳妤月脚步一顿,那人转过身来,正是盛珏。
他怎么又来了。
柳妤月垂眸,福了福身子,尽量叫自己显得没那么厌烦。
“大王。”
那人没回话。
柳妤月虽是掩藏极好,但盛珏还是发现了。
看到他的瞬间,她下意识蹙了蹙眉,随后垂下眸子,戴上一副温良柔顺的假面。
看样子,她很不欢迎他。
意识到这一点,盛珏心头的郁结散了许多。
他就是喜欢看她厌烦自己,却又不得不呆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盛珏笑了笑,上前揽住她,有意附在她耳畔,声音暧昧:“外头夜深,咱们该就寝了。”
柳妤月一愣,下意识想挣脱。
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行军打仗多年的盛珏,盛珏故意贴近她,看她神色微僵,想挣扎而不能。
这让他有种一雪前耻的畅快。
“本王今晚在这儿宿下。”
柳妤月身子一僵,温驯道:“大王还没用晚膳吧,妾身去叫人准备准备。”
边说着,边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转身要去账外叫人。
没走几步,盛珏长臂一伸,将她拉回怀里:“不必了。”
话落,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床榻边走,“本王困了,想先就寝。”
柳妤月神色一愣,一晃神,已经被丢在了床榻上。
她下意识的往后缩,“大王——”
男人的外衣已然被丢到一旁,他结下腰带,娴熟地捆住了她的双手,将另一端绑在床头。
柳妤月被迫抬起双臂,挣扎不得。
盛珏眯起了眼睛,欣赏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无论在什么时候,柳妤月都是极美的。
但见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溢满水光,有几分泫然欲泣的脆弱,纤长的睫,恍若沾了露水的蝴蝶,平白叫人怜惜。再往上看,那对洁白如玉的手腕被腰带死死捆住,因着挣扎,粗粝的腰带在腕上留下浅淡的红晕。
在昏黄的烛光下格外勾人。
他喉结微动,大手捏住她精巧的下颚,声音已然有些哑了。
“公主在害怕?莫不是还没有适应?”他的唇在她脖颈处摩挲,感受女子身上独有的温热馨香,“分明昨日已经适应过了。”
男人的声音恍若来自深渊,寥寥数语,便勾起了无数噩梦。
柳妤月这次真的怕了,眼中含泪泫然欲泣,身子不由自主地想缩成一团,却被人抢先一步按住。
“公主昨日分明喜欢。”他的手暧昧地抚着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娇嫩的耳垂上,“不是还求我吗?怎的现下变了态度,真是——”
他突然狠狠捏住一寸娇嫩肌肤。
“唔——”
柳妤月疼得小脸一白,不受控制地轻呼一声,仰起头,眼角滑下一滴泪。
“痛?”盛珏满意地打量着她,“公主,有没有人说过,你在床上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好生动人。”
柳妤月咬牙,闭上眼睛,没有理睬。
她知道,他是故意这样,想叫她求饶,仿佛财狼抓住了猎物,非要戏耍一番,才将之吞下腹中。
可她偏不。
“大王想做什么便做吧。”她闭上眼睛,知道躲不过,便也不去看他,“长夜漫漫,莫要浪费良辰才是。”
“那倒也是。”盛珏笑了笑,一挥袖,床边的烛火骤然熄灭。
他欺身而下,吻住了她。
一室缠绵。
*
柳妤月从未觉得一夜如此漫长。
结束时天际已然泛起鱼肚白。
柳妤月累极,没工夫推开男人的怀抱,闭上眼,只想睡去。
可盛珏似乎并不困,他饶有兴致的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食指缠绕,再松开,再缠绕,再松开……
柳妤月已经快睡着了,身边的人却突然再次欺身,她愣了一下,睁开眼,对上那人戏谑的眼神。
“公主累了?”他看起来倒是精神奕奕。
柳妤月闭眼,没有理睬他。
细碎的吻再次落在额心,肩膀,柳妤月睁开眼,已然有些不耐。
“大王不累吗。”
“公主累了?”他又问了一遍。
“对,我累了。”柳妤月抿唇,现在只想快些睡去,“烦请大王歇下吧。”
她算是知道了,盛珏现下就是头顽劣的虎,就算无恶不作,肆意妄为,在当下,也无人可阻拦。
她只能服软,满足他那虚伪又可笑的自尊。
“公主这就服输了?”盛珏伏在她身上,似笑非笑,“方才在演武场与柴堂主对峙时,公主那不服输的劲儿呢?”
柳妤月一愣,旋即蹙眉,“你监视我?”
盛珏了然,指尖把玩着她的发梢,“公主怕是忘了,这儿,是义林军。”
义林军中,没有任何举动能逃过他的眼睛。
柳妤月抬眸,对上了后者略带戏谑的眼眸。
“所以呢。”她忽然平静了下来,静静望着他,“大王是觉得,就算是您的女人,也不该忤逆柴堂主?”
她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意味深长。
她有意将自己的身份和盛珏绑在一起,打着盛珏的旗号面对柴莽,用的却是“忤逆”二字。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聪明。”他自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但却也没恼,只是轻慢的挑起她的下巴,“但你觉得,打着我的旗号,就真的能四处为非作歹?”
柳妤月温顺一笑,“大王言过了,不过是为了维护您的名号罢——”
话还未说完,对方已然掐住了她的脖颈。
上一秒还在与她亲密无间的男人,如今已然捏住了她的命脉。
“柳妤月。”他的声音极低,恍若来自幽冥深处的修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图谋什么。”
她有心打着他的旗号为非作歹,好离间义林军军中各堂主,引其分崩离析。
柳妤月闭上眼,没有挣扎,小脸憋得通红。
“别挣扎了,你的大魏已经亡了。”他再一次附在她耳边,“柳妤月,你如今,不过是我义林军中的奴隶。”
“哦不对,也不算是奴隶。”他嗤笑一声,右手轻佻的抚过她曼妙的腰肢,“准确来说,应当是供人玩弄的——玩物。等我哪天玩腻了,随时都能把你丢出去。”
他松手,那一瞬,无数空气涌入肺腑。
柳妤月下意识的呼吸,眼角沁出几滴生理性的泪。
“咳、咳咳。”
还没呼吸几口,那人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没等她反应,又是一阵激烈的吻。
盛珏低头,看着她因痛极而蹙起的眉,看她满是嫌恶,却又只能无力的任他蹂躏。
前朝最华美的娇花,如今落在了他这个山野莽夫手里。
他笑了笑,捏紧了她的下巴。
这就是他最好的战利品。
少女柔软的手被他牢牢禁锢在床边,她仰着头,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
她睁着眼,望着晃动的视野,身体深处传来撕裂的痛。
再等等、再等等。
她轻声安慰自己。
白日她周边义林军营东西北三营,未曾发现母后与弟弟的踪迹,现下,只剩南营未曾去。
等她去了南营,寻见了母后与胞弟的踪迹,她就能——离开这里。
柳妤月闭眼,泪水打湿了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