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执政官逼我入赘》万古如长夜

5、孤独纪元 05

　　转眼，兰焉知到了自己17岁生日的前一天。

　　这天，她刚睁开眼睛，看了眼手腕上的弓玄，立刻被上面显示的时间狠狠震惊。

　　“什么！怎么会已经12点了！”她暗道大事不好，遂从单人床上一跃而起。

　　她火速穿好衣服，“噔噔噔”爬下阁楼架，跳进二楼的洗手间，抓起牙刷就胡乱洗漱起来。

　　真是糟糕！平时早上8点就能自然醒，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觉睡到现在！而且弓玄也没有起床提醒，难道真的如凯文所说，老旧到这种地步了？！

　　弓玄是联邦公民专用的互联终端“弦音”的仿制产品，在非联邦控制的地区非常流行。不过不像“弦音”是由联邦指定公司制造运营，弓玄终端的制造则是鱼龙混杂，优劣参差不齐。

　　以前的行业三大巨头分别是“梦造”、“孤胆”和“猎手”。不久前，曾是三巨头之首的梦造公司因不知名原因被联邦查封过半工厂，从此实力折损，迅速被其他两家公司甩开。后又因为技术研发经费过高，资不抵债，公司不断亏损，终于在一年前宣布破产，旗下的工厂和资产都被其他两家用不知名手段瓜分殆尽。

　　兰焉知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摆弄最新款产品，但她为了给母亲攒治疗费，一台二手「梦造3」用了整整六年。要知道，做弓玄的企业为了增加客户的购买频率，会故意想办法扩大产品的耗损率，以此促进更新换代。六年，已经是一个足够让人惊叹的数字。

　　仓促洗漱完毕，兰焉知往自己清秀脸蛋上狂扑了几把水，一甩手，头顶的发丝还沾染着些许水迹，便等不及着往楼下跑。

　　经过二楼的厨房时，她被叫住了。

　　“等下。”兰郁说。

　　兰焉知一个急刹车，愣愣地歪头看向厨房里的身影：“母亲？”

　　“这么着急干什么？”兰郁端着一锅烩饭走进来，脸色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当然是去楼下的武馆…”

　　“今天武馆歇业一天，你先来吃点午饭。”兰郁边把烩饭摆在餐桌中间边说。兰焉知这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经有了三四盘食物，都是高能量的昂贵食品，很少能在她们家的餐桌上看到。

　　“为什么！”兰焉知不解：“如果是因为我明天生日…完全没有必要，母亲。我生日是明晚，而且晚上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好了，你先过来坐着。”兰郁说：“今天不一样。今天晚上过了零点，你就十七了。”

　　“难道您认为我会这么准点分化？”兰焉知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走向餐桌。

　　丰盛且富含能量的餐品让本就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她十分意动，肚子也适时咕咕叫起来。

　　“你会的。”兰郁淡定道。

　　“为什么？生理老师说是17到20岁之间分化，我又怎么会这么准时，刚好17岁当天就分化？”兰焉知将信将疑。

　　学校里的生理老师还说，血统越出色的alpha会越早分化。可是兰郁的血统评级只是B级，而自己另一位早逝的妈妈据说还是个beta，那么按照血统遗传理论，假使她能分化成alpha，最幸运也不过勉强和兰郁平级。

　　当然，B级的alpha在alpha群体中也只占10%，本来按照兰郁的血统足以让她在这方争议之地里混得如鱼得水，可惜她十年前就查出绝症，身体衰弱得不成样子，这些年开武馆攒下的钱全部都花在了医疗这个无底洞里，母女的日子也过得颇为紧巴巴。

　　随着年纪增长，病情持续恶化，兰郁的医疗需求更加急迫。兰焉知看在眼里，急在心底。

　　“不用操心为什么，总之，今天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待在家里。食物和药品我都准备好了，捱过今晚再说。”兰郁说。

　　“可是…”兰焉知还想说什么，却被兰郁警告的眼神打断，“好吧…”

　　她闷闷不乐地戳了戳盘子里的高能蛋，心想去医院拿药的计划又泡汤了。

　　·

　　临近夜晚，兰焉知闷在阁楼房间里看书。
　　她非常好学，对知识有种天然的渴望。可惜争议之地里的高等教育和联邦一样，被上层阶级所把持，一般平民完成九年初级学制后便很难继续上学。

　　虽然如此，兰郁却给兰焉知孜孜不倦地提供着书籍。书籍造价昂贵，虽不知道兰郁都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二三手还是多少手的书本，但里面的每分知识都被兰焉知如饥似渴地摄取了。

　　兰焉知还发现，兰郁给自己看的那些书和第九城公共图书馆里提供的书籍完全不同，譬如《联邦尖端武器制造史》或《人类危机》、《人类变异论》等，还有她最喜欢的《古蓝星艺术：伟大即堙灭》，讲述蓝星时代的人类艺术史书籍，都是第九城公共图书馆管理员都闻所未闻的书籍。

　　阅读的平静时光对于生长在争议之地的兰焉知来说，就像烂泥塘中盛开的荷花，珍贵且格外清高。

　　她双手沾血，身处浊污，但眼神依旧清澈且坚定。

　　房间门被敲响，兰焉知的思绪不愿从《星兽世界》里抽离，随口应了声：“请进。”

　　瘦高的兰郁走进来，她在家里时不披斗篷，那张瘦削清俊的脸细看下和兰焉知确有几分相似。

　　“在看什么？”她走向女儿房间里那张窄窄的书桌。

　　阁楼空间本就狭小，兰焉知自己积攒下来的破烂宝贝又太多，譬如书籍，贴墙堆放，连四面墙都被完全覆盖，成了彻底的“书墙”，也挤压得空间更狭窄逼仄，但兰焉知浑然不介意似的。

　　如今她床边的那方矮小书桌和她已经接近一米七的个头比较起来，显得十分不协调。

　　“噢，这本。”兰郁捏起书封看了下，嘴角轻勾：“日乱鬼出？呵，这家伙起名可真欠揍。”

　　“您...认识这位？”兰焉知好奇，因为兰郁的语气太像在评论一位熟人。

　　“嗯，算是吧。”兰郁翻回原书页，轻描淡写道：“打过架。我还记得她的星兽是一只很爱被摸鼻子的猫。”

　　“啊。”兰焉知记得这位笔名叫做“日乱鬼出”的作者现在是联邦星兽研究院的副院长…

　　可她知道兰郁身上的秘密很多。但现在母亲不方便说，兰焉知能够理解，并且相信如果时机成熟，母亲会告诉她一切的。

　　“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兰郁问，眉目间多了几分严肃。

　　兰焉知想了想，谨慎地说：“还好…除了有点困外，没有别的特殊感觉。”

　　“嗯。”兰郁若有所思，接着道：“如果困就直接睡吧。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在床上喊一声我就会过来。”

　　“好。”兰焉知乖乖道。

　　·
　　【11:59】

　　兰焉知不知道的是，兰郁出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守候在她的阁楼门下。

　　而早在一小时前，由于突如其来的困意凶猛，她还没来得及下楼洗漱，就已经挨不住，一头栽在床上。

　　兰郁听见了那声异响，眉头紧锁，却并没有上楼察看。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午夜到来的前一分钟，兰郁闭上眼睛，任凭嗜血火焰质地的信息素从腺体里疯狂输出，直至灌满整个房子。

　　与此同时，她头顶的空气渐渐凝滞，出现了水流般的扭曲与固态化。仔细分辨，离她20厘米距离内的空气都仿佛染上了火光，折射出奇异的火焰之色。

　　兰郁咬紧牙关，冷汗迭出。

　　·
　　午夜降临。

　　躺在床上呈昏迷状态的兰焉知突然浑身抽搐，血液流速骤然加快，皮肤之下的血管显得格外清晰，额头更是青筋暴起！

　　此时此刻，她感到全身如处冰火两重天，一股可怕的冲动席卷全身，还未等她理解那是什么，却又骤然消失，归于额头中间的眉心之处。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她感到自己漂浮在深海之中，被海草缠住了脖子和脚踝。她拼命挣扎，想要活下去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强烈，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种极度痛苦的窒息感正一步步扼杀她的生机…

　　·
　　门外的兰郁同样感到万分艰难。

　　此时，阁楼里出现剧烈的信息素波动，那是极为强大的一股力量，兰郁拚劲全力以自己成熟的信息素予以压制，打压着她不能溢出这所房子。为此她甚至强行突破了自设的信息素封印，强度甚至一度达到自己的巅峰状态！

　　·
　　紧缚在脖子上的海草正在疯狂剥夺着兰焉知的生机。

　　她终于意识到与海草斗争是无果的。

　　那么，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借助？

　　想到答案的刹那，她的内心突然涌进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开悟般的平静。

　　答案就是，海。

　　她身处海底，毁灭一切的是海，而承载一切的也是海。

　　那么，这就是答案了，同样也是意义。

　　当她意识到海的力量时，仿佛所有海水都听由她差遣似的。兰焉知心想，解开海草。于是水自动分开了缠绕的海草。

　　她又想，毁灭海草。于是水压瞬间集中在海草之上，将它碾个粉碎。

　　在那一刻，她恍惚间看到海草并不是海草，而是千万个生命，亿万种生灵。

　　有种力量在冥冥之中对她耳语：

　　苏醒吧。苏醒吧。
　　万物掌控于斯，万物毁灭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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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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