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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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光线从黑暗中直直地打下来，路灯孤零零地伫立着，远处黑影幢幢的楼房拥挤在这条靠近离城边界的小巷里，夏栀蓦然觉得恍惚。
“栀栀……”夏栀妈妈也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忍不住嗫嚅，“妈妈不是想……”可是说不下去了。
“周蔚。”却是那个看上去憨厚而朴实的林叔叔打破了母女俩的平静，“你太唐突了，夏栀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没事儿，我把米送到就放心了，小宇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放心，我还是走吧。”
林叔叔对夏栀体谅地笑了笑，这个男人笑的时候显得有些腼腆，皮肤似乎由于晒多了阳光的缘故变成深色，牙齿却很白很亮。
“我菜都做好了……”夏栀妈妈周蔚为难地看了一眼夏栀，才抬起头来无奈地说，“沛东，谢谢你了。”
林沛东挥挥手，转身就要开动摩托车，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对不起，林叔叔，请你留下来吧。”
“嗯？”林沛东惊异地重新转过头来，女孩子犹如一朵纯洁的莲花，在路灯的黄晕光圈中笑得天真无邪又真挚澄澈。
周蔚惊喜地握住女儿的手，夏栀微微仰起头，一字一词咬辞清晰。
“林叔叔您也饿了吧？一起进来吃饭吧，妈妈不是说了吗？她做了一大桌菜呢！”
餐桌上气氛很是融洽，夏栀妈妈一个劲地给夏栀和云冉夹菜，林叔叔则关心地询问夏栀有关高中学习的情况。
“唉，周蔚，你瞧你女儿多聪明，都当上副班长了，想想我家小宇啊，真是都快中考了还只想着玩，男孩和女孩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怎么会呢，小宇我见过几次，不像是那种不明事理的孩子，不过栀栀的学习我一直都没有担心过……”周蔚是个内敛的女人，但是只要一提到夏栀，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骄傲。她瞥到一个星期未见的女儿的脸，忍不住又给夏栀夹了一块肉，“栀栀，在学校吃饭别节俭啊，你看你又瘦了……”
“我哪有！”夏栀撅着嘴，“妈妈你每次都这么说，好像学校的伙食有多糟糕似的！”
“哈哈！”林叔叔和周蔚一起笑了起来，周蔚还一副无奈的模样，“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又没这么说。”
夏栀从林叔叔的口中知晓他和妈妈是在工作的地方认识的，林沛东早年丧妻，留下一个独生子，叫林宇，比夏栀小一岁，目前正处于青春叛逆期，让林叔叔很头疼。
林叔叔和妈妈认识并不久，夏栀想，她侧脸，妈妈的笑容一如往昔的温柔，却似乎多了几分真正的快乐，如果这个男人能给妈妈快乐，夏栀的双手绞缠在一起，思绪在快抵达终点的时候又飘忽了……
她不可否认的是，看到有个男人，将来也许回代替爸爸的位置，陪伴在妈妈身边，成为自己的“父亲”和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夏熙，这是夏栀爸爸的名字，却在多年的等待和思念中渐渐成了禁忌。
夏栀渐渐懂得不在妈妈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一如曾经哭得撕心裂肺的妈妈一样，学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淡忘。
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夏栀听到妈妈说：“栀栀，妈妈只有你了。”她便懂得，妈妈终于死心。
等待，当没了期限，便成了难以抑制的最残忍的牢笼。
夏熙，有这个名字的男人在夏栀八岁那年出去打工，两年后，夏栀和妈妈在收到了他最后一笔汇款之后再没有等到他的任何消息。
“……这个三角函数到底等于几啊？！算不出来啊啊啊！”夏栀气愤地一扔铅笔，趴在书桌上发起呆来。
数学一向都是夏栀的镇定剂，她原本也是想沉浸在数学中忽略吃完饭时浮现的久违的杂念，但是老天似乎一直在和她作对，以至于越做越不顺，直到最后夏栀无奈地听到了自己独自咕咕的叫声。
夏栀哀嚎了一声，打开门向外望了望，房子里一片漆黑，妈妈应该已经睡下了。不过夏栀当然知道哪里有吃的，她在饿死还是撑死的思想斗争中琢磨了一阵，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正要摸索进厨房，忽然一个声音无异于晴天霹雳地从她身后炸起：“你在干嘛？”
“云、冉？”夏栀愣了愣，“你、你、你、你……”
“你成结巴了吗？”
夏栀翻了他一个白眼，接着大义凛然地在少年的目光聚焦下打开冰箱，摸出一包牛肉干，“云冉你好像都不用睡觉的是吧？”
“每个人平均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少睡一分钟就是多赚了一分钟的生命。”少年斜着眼看了一眼咬着牛肉干不亦乐乎的夏栀，“不懂？我也不指望你懂。”
“搞什么啊？”夏栀踱到门口的台阶上，“云冉同学，请问你三更半夜不浪费生命地在台阶上捣鼓什么呐？”
云冉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长腿跨到平地上，优哉游哉地倚靠在一棵柱子，两手空空，目光散淡而闲适。
“喂，我跟你说话呢！”没有得到回应的夏栀气急败坏地跳到云冉身边，刚想戳戳他的脑门就被云冉一手抓住。
“夏、栀，你不要得寸进尺！”
“哈？”夏栀真不知道自己这么晚在自家门口和这个没大脑的混蛋争辩个什么劲啊，“我、我哪里得寸进尺了？”
“你自己知道！”言简意赅得极有云冉特色。
夏栀无语地想转身，却发现云冉只是凝视着上面，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微微仰起头，蓦然之间睁大了眼睛。
无数的繁星宛若钻石，在靛蓝色的布幕上镶嵌出耀眼夺目的光华，她眯起眼睛，可是数不清的星光在视野里扑闪着、颤抖着，明明灭灭，绚烂出无限耀眼的星空。
“好、好漂亮！”她驻足端详，忽然出声，刚出声就捂住了嘴巴，瞥了一眼云冉，还好，他没什么反应。
“喂，你在看星空吗？”
“……”
“喂！你干嘛不看我？”
“看星空比看某人有趣多了吧。”懒洋洋的声音。
“半夜不睡觉起来看星空的人多半是内心空虚的家伙！”
“我内心空虚，那你就是肠胃空虚咯？”
“你在讽刺我？”
“不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夏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没有上楼反而也和云冉一样坐在了台阶上，靠着另一根柱子，抬头凝望着无垠的星空，好像在欣赏一个奇迹一样。
夏栀想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他们的话，肯定会吃惊地脱了下巴，因为他们俩就像是一对雕像，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漫天繁星。
时不时地，夏栀插个话题，两人会斗嘴一般地你来我往。
“快零点了吧？”夏栀打了个哈欠，“真正是半夜咯，你真的不去睡觉？你确定？”
云冉却没有搭话，却是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阳光会怎么样？”
“都午夜了哎，”夏栀好心提醒他，“怎么可能有阳光呢？”这真是个白痴问题。
“说不定吧。”
可是少年的声音宛如钟鸣，宇宙洪荒，绵延长久地停顿在她的记忆里。
“在美国最北有一个小镇叫巴罗，她在北极圈以北的530公里的北冰洋崖边，每年的5月11日到8月1这83天里，那里太阳不会落到地平线以下。所以……”云冉忽然转过身来，目光像是探入她的心灵里。
“就算是在静谧而岑寂的午夜，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阳光依然会降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章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