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久则征

12、第十二眼

　　Chapter 12

　　表白是韩秉宗深思熟虑过的。
　　原先怎么都想不好方案，此番虚惊一场后，反倒逼了他一把，真让他想出了一版他自己满意的方案。
　　韩秉宗计划好了所有的流程和细节。
　　他知道初昕不喜欢将私人感情问题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没打算在party进行时、亲友的见证下表白。
　　在他的计划里，生日party结束后，等初昕回到御檀苑，他就在那里等着，夜深人静下，他表明心迹。

　　韩秉宗提前知会了杜学杉和董子毅，这两人虽然嘴上说着不会帮忙，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依然为远在国外的韩秉宗提前准备了一些东西。
　　他们也答应了，在初昕生日当天，会向韩秉宗实时汇报初昕的动向。

　　韩秉宗怀揣着他的表白计划踏上了飞往国内的飞机。
　　连轴转的工作着实耗费人精力。
　　韩秉宗坐上飞机倒头就睡。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了。

　　韩秉宗坐的头等舱，座位宽敞，周围也安静，他睡得很安稳。
　　但这只是一时的。
　　他被一阵嘈杂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摘掉眼罩看了眼时间，飞机才飞了两个多小时，离到达还远。

　　身侧有几个空乘小跑着往后，步子急促，韩秉宗疑惑地回头朝后看去，就见好几个人围在他左后方隔两排的位置上，着急地喊着什么。
　　韩秉宗刚被吵醒，人还迷糊着，没有听清。

　　他问坐他身边的秘书发生了什么，秘书刚要开口，广播响起，询问是否有医务人员，有乘客需要帮助。
　　而秘书的回答紧随其后：“有个人突然抽搐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韩秉宗不是医生，帮不上忙，只能心底祈祷希望没事。

　　广播播出后没多久，韩秉宗看到一男子在空姐的带领下从经济舱的方向走过来，他边走边用英文向空姐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男子是个看上去很年轻，是个亚裔面孔，身段修长挺拔，剑眉星目，白衬衫显得人清爽干净，很容易吸引住人的目光。

　　出差的团队里有一位女高管，就坐在韩秉宗后边，她同旁边同事说话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韩秉宗耳里：“这是医生？看起来很年轻，长得都像个明星了。”
　　于是本已经转正身子的韩秉宗又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已经在空乘的指引下走向了那位抽搐的病人，但在他开始实施救助时，身形被空乘挡住，韩秉宗就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做的了。
　　后续那位病人似乎有惊无险，算是清醒了些，他具体是什么病症韩秉宗也不清楚，只看到后来那位男子跟病人身边的乘客换了位置，坐在了病人旁边观察他的情况。

　　后座上的女高管和同事的聊天声时不时传到韩秉宗耳里。
　　女高管：“已经没事了？那医生挺厉害，也不知道在哪工作，你说他是定居国外的还是在国内的？”
　　同事：“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刚离婚？”
　　女高管一声哼笑：“瞧你这话说得，弄得我图谋不轨似的。”
　　同事：“没有想图谋不轨就好，我看那男人挺年轻，应该比你小不少岁。”

　　女高管被噎了下，过了会儿，才反驳说：“学医念书久，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参加工作了，岁数恐怕也不小，也许只是看起来显年轻”
　　同事撺掇：“那要不你去试试拿个联系方式？”
　　说到要去拿联系方式，女高管似乎又退却了。

　　他们的对话提起了韩秉宗的兴趣，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转过头去，笑道：“高总监，要不这样，你去拿，拿到了呢，我奖励你两天假期，就当是你的追夫假。”
　　顺利开展了海外的项目，又能回去见到初昕，韩秉宗的心情不错，愿意与下属来一些无伤大雅的赌注。
　　两天假期的奖励很吸引人。
　　高总监心一横，甩开大波浪站起身来，“去就去，韩总，我可认真了啊，两天假期。”
　　韩秉宗含笑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几分钟后，高总监铩羽而归。
　　她哀叹，“两天假期泡汤了。”
　　同事说：“其实你可以跟他说实话，请他帮个忙，用一个联系方式换你两天假期。”
　　高总监悠悠道：“我说了，就当帮个忙，他还是说不行，说他有女朋友了，不能给联系方式。”

　　同事：“是个正派人啊。”
　　韩秉宗：“说不定他女朋友就在后头盯着他。”
　　他说着，目光朝那男子扫去，正巧那男子也向他们看过来，对上韩秉宗目光，微微笑着，礼貌地一点头。

　　他大概猜出他们在谈论他，笑容里有些无奈，将手里的手机抬了抬，用嘴型示意了一句“抱歉”。
　　韩秉宗看到他手机上的猫猫挂坠，心道果然是有女朋友的人，要不然，哪个大男人会搞这么个猫猫吊坠在手机上？

　　后半程航程没再出意外，舱内很安静，多数人都闭目休憩，韩秉宗也一样，戴上眼罩后很快就熟睡过去，一直睡到飞机降落滑行。

　　飞机航班并不是直达到江凌，但能买到直达到国内的机票已经不错了，机场外秘书也已提前准备好了车辆接机，开车回江凌不算远，车程大约三四个小时。
　　韩秉宗直接回的御檀苑，到家在傍晚，而隔壁的初昕作为寿星已经去了杜学杉家里办的party。

　　韩秉宗父母都不在家，云雅茵前两天就跟韩秉宗说过，他们要去旅行，至少一周时间不会回来，此刻倒是方便了韩秉宗的表白计划。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之后便上了二楼房间外的露台。

　　让杜学杉与董子毅提前买好的东西已经摆放在那里。
　　韩秉宗撸起袖子开干——星星灯、气球、鲜花，他能想到的浪漫都搬到这里来了。

　　哦是了，除了准备好的要送给初昕的生日礼物之外，韩秉宗还翻出了一个年代久远却极具意义的东西——一小罐幸运星。
　　那些是初昕拉着他一起折的，在大学期间，有段时间，初昕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而且，这些并不止是单纯的幸运星，它们都是由记录着心情或是生活点滴的小纸条折成，只要将它们拆开，就能看见藏着喜怒哀乐的小字。
　　大多是初昕写的，也有部分是初昕拉着韩秉宗一起写的。

　　对于这些小玩意儿初昕向来是见一个爱一个，所以折幸运星这个小爱好初昕持续得并不久，成品也就是韩秉宗手里的这一小罐，只不过，初昕的这个爱好存续期间正是他们热恋时，所以这些幸运星里写的，多是他们恋爱的点滴。
　　初昕还在国外时，韩秉宗拆开看过几个，有写“韩秉宗是个大猪头”的，也有写“阿宗今天背我回家啦”，彼时他看到这些，思念更甚，后悔更多。

　　至于为什么现在这些东西在韩秉宗手上，是因为当年他们分手时，初昕将很多他送的、以及与他有关的东西都丢还给了他，其中就包含了这一小罐幸运星。
　　那时候的韩秉宗虽然坚定地分了手，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初昕丢给他的东西，他一件都没扔，全堆在阁楼的储物间里。
　　今天被他翻了出来。

　　这一小罐幸运星此刻就被韩秉宗放在一串闪烁着暖光的星星灯下，灯光让沾染着荧光粉的罐身更显闪亮耀眼。
　　他想，不知道初昕还记不记得她折的这些幸运星，等她见到它们，会不会想到过去的快乐回忆，会不会在感慨中，看他的目光带上青春美好的滤镜。
　　假如会，那么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韩秉宗一边沉浸在他自己布置的浪漫以及过去的回忆里，一边等待着party结束初昕回家。
　　等她到家上楼，将她从房间里叫出来，来到露台，她便能看到这一切了。
　　一想到这场景，韩秉宗紧张又期待。

　　关于生日party那头，杜学杉给韩秉宗做着实时汇报。
　　他给韩秉宗发来了party现场的视频。
　　视频里很热闹，不像上回他和董子毅生日聚会那样只是亲近的朋友小聚，这一次，杜学杉给初昕办的是正儿八经的大派对——灯光闪烁，音乐震天，是杜学杉这个玩咖喜欢的狂欢。

　　视频里韩秉宗看到了不少熟脸，很多都是江凌上流圈子的那批二代们，他们伴随着音乐扭动腰肢，其中一个还凑到视频前，“韩大少，既然回国了就赶紧来，这party怎么能少了你呢？”
　　其实韩秉宗自己创业后跟那批更喜欢玩乐的二代们走得不近，也就是认识而已，这个时候，他就更顾不上他们。

　　他只是给杜学杉发去消息：「我这已经准备好了，party结束了跟我说声。」
　　顿了顿，他又给杜学杉补去一条：「要是昕昕提前走了更要跟我说，你注意着她一点，别光顾着自己玩。」
　　他知道初昕其实并不喜欢这样闹腾的派对，这次杜学杉就是借着初昕生日的机会办他想要的派对，毕竟爱这样的派对的是杜学杉自己。
　　很有可能初昕在接受了大家的祝贺、分了生日蛋糕之后，后半场就提前离场。

　　韩秉宗猜得不错，果真没过太久，杜学杉就跟韩秉宗汇报说，初昕要回家了，让他做好准备。
　　韩秉宗深吸一口气，再次检查了露台上的装饰，确认没有问题。
　　可紧接着，杜学杉直接打来了一个电话。

　　“突发状况突发状况，昕昕不回御檀苑！”杜学杉在电话那头快速地说道。
　　听背景音，他已经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避开了震耳欲聋的音乐，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韩秉宗耳里：“得亏我多问了一句要不要送她回家，要不然我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她提前离开就不是回御檀苑。”

　　“那她要去哪？”此时韩秉宗还没有着急，想着初昕就算不是这会儿回来，等再晚些，她总要回家的，大不了他多等会儿就是了。
　　但杜学杉接下去说的，就让他不淡定了。

　　“不知道啊，她说她国外的朋友回来了，她要去接人。我总感觉不太对的样子，什么朋友啊在她生日当天赶回来？是凑巧还是专门给她庆生？之前我就觉得她像是想单独过生来着，这么看，确实不太对啊，我寻思着那恐怕不是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