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崔嵬》潇翎妃

5、第 5 章

　　主神运行至今，还没出现过类似“异形类恐怖片进入的新人是异形皇后”这种bug，所以对于伽椰子轻易地狗带这种运行结果，它没有做出修正。

　　楚轩知道电影的boss一家已经中道崩殂，郑吒那边并不知道。当然楚轩暂时也没想去通知他们，而是关心起了令他在意的问题。

　　他从被制造出来、可以投入使用起，就很少会有现在这种无所事事的空白时间。

　　本场恐怖片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本来想获取一些情报作为偿还郑吒的人情，现在也没必要。

　　原计划里，对这场恐怖片是没有计划的，尽管身体不会疲惫，心灵也号称不会疲惫，但他并没有足够的求生欲。答应父亲遗言的要求已经做到了，这样的身体并不值得留恋——能不能产生留恋的情绪，也未可知。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就算智商再高，就算有着和主神一样的计算能力，也很难会考虑到“新人中存在崔嵬这种能够让他直接突破生理极限感受到真实感受的女鬼”这种罕见诡异的情况。

　　……想要再尝试一下那种感受，冰冷，真实的冰冷。

　　尽管在各种文献里，“冰冷”都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体验，与体感温度搭配时，还往往跟“阴森恐怖”放在一起，但那是他亲身体验到的第一种感觉，总想再试试。

　　崔嵬依然没有以人形体现，楚轩用她所教授的“心眼”，靠近她，伸出手指，去触摸那一团旋转的漆黑的光。

　　明明是连脸都没有的奇怪光团，无法从面部肌肉运动分析她的微表情，进而分析她的情绪变化，却直接“看”到了她的诧异，和她心中所想：

　　他本人、资深者张杰和郑吒那边的女性新人，都是人形立牌。黑猫崔嵬伸着猫爪子，正在那里“点一点二点毛猴”。

　　点毛猴的玩法，在楚轩的童年不曾出现，他只在文献和他人讲述中听说过这种童谣式的应对选择困难的解决方式。

　　整句顺口溜是“点一点二点毛猴，我把毛猴点破头，毛猴问是谁点的，不是别人就是你。”其中助词“的”发“第”音，最后“就是你”时指向谁就选择谁。

　　鉴于崔嵬表现出来的对现世常识的不熟悉，楚轩直接问她在选什么。

　　“你和这个人，”崔嵬指着新人女性，毫无心机地答道，“都离重新出生很近，她身上裹着怨恨，容易成为姐妹。你很奇怪，本来只有一步之遥，但最后一步一直反反复复。”

　　楚轩已经能稍微解读她想表达的意思了，“重新出生”和“离我很近”差不多，都是现世意义上的“即将死亡”，他尚未察觉自己有消极自杀的念头，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女性已经明晃晃地看到了。

　　那位新人女性他从（主要针对郑吒的）监控里看到过，她所暴-露的个人信息通过屏幕显示得一览无余：铭煙薇，成熟女性，职业公关，懂日语。面容姣好，举止轻浮，可以从微动作分析出抗拒男性接触。其余未仔细观察。

　　至于资深者张杰，疑点很多，但是已经没有心事的他之前不曾深挖细节。能够让崔嵬格外留意到，那么张杰身上肯定有鬼。没等他问，崔嵬已经在解释了：

　　“这个人，只有一半能吃，比你和她还奇怪。”

　　一半能吃……？

　　崔嵬的食谱很杂，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诅咒、鬼魂、灵魂都在她可以吃的范围内，那么对她来说，不能吃的东西是什么？

　　他这么问了，崔嵬似乎觉得很难回答，整团光缩成一个点，消失了。

　　楚轩睁开眼睛，几秒后看到伽椰子家窗户的缝隙里，飘进来一张海报广告，海报模特举起戴着主神牌手表的手腕，啃了一口，又吐出来，展示毫发无损的手表给他看，深黑色的大眼睛充满幽怨：

　　“就是这种，不能吃的东西。”

　　这样的解释实在是太抽象了，楚轩的分析速度又快，别人想到两种可能的时间足够他想出来上百种，最后他给出可能性最高的猜测：

　　“张杰有一半是主神？”

　　海报模特崔嵬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十分严肃纠结，最后甚至蹦出来一句莎翁哈姆莱特王子的经典台词，就是“to be or not to be”那一段，蹦完了她好像发现自己吐乱码，黑洞似的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楚轩恢复意识时，天色已经黎明破晓。

　　他的脑内嗡嗡作响，同时有眩晕欲吐的表现。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头外伤后反应（旧名脑震荡），转瞬想起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崔嵬在尖叫。

　　有人扶他起来，喂他一杯液体。

　　艰难地重新定焦，发现眼前是一脸没好气的新人女性铭煙薇。铭煙薇在回头说话，因为耳内鸣响过重，不能分辨她话语中的意思。

　　长相凶恶的张杰和光头金皮肤的崔嵬凑过来。

　　楚轩仔细看了一眼光头金皮肤的崔嵬，发现她甚至穿戴着路边商场的塑料模特同款红色长裙，佩戴同款配裙子的首饰，大概知道了她又去哪里穿了个“身体”回来。

　　指望崔嵬交代前因后果，是不可能交代清楚的。她很好说话，她说的话也很少是人话。

　　张杰目视铭煙薇，铭煙薇面沉如水，言简意赅地概括了她和张杰大半夜被女鬼绑架的前因后果：

　　两个人的境遇类似，都是躺在床上-感到不安-睁开眼睛-看到打开的麻袋-进了麻袋-在麻袋里和女鬼进行脑波交流-接受女鬼的建议后突破麻袋。

　　更妙的是，他们住的都是多人套间，但是似乎直到麻袋被打开，都没有室友发现大变活人了。

　　铭煙薇暂时没什么防身和攻击的能力，张杰对女鬼发起数次精神力方面的攻击，但是都意外地被miss掉了，似乎精神世界里和他们进行交流的女鬼是无懈可击的。

　　张杰没有吐露他对女鬼发起过攻击的事，铭煙薇交代的事件经过就显得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绑架事件。楚轩听完她的讲述，能察觉她针对自己却不针对崔嵬的敌意。

　　这不合常理。如果她对绑架事件存在敌意，敌意应该针对作为同伙的崔嵬和他两个人。更加符合常理的是张杰，张杰只对崔嵬表现出了深深的忌惮，对他是警觉，隐有对抗，没表现出来。

　　从铭煙薇那里得到了人类视角中的事件经过，楚轩这才开始询问崔嵬。

　　崔嵬正趴在地上写东西。

　　头部的眩晕感基本上完全消除，楚轩喊她时，看到她写的并不是汉藏语系和其他八大语系的主流文字，也没有什么“不可阅读”的障碍，在她拎着半透明的书写介质过来后，他看到小作文抬头的文字。

　　看不懂文字，但是能直接理解文字内容，这是一份黑名单，写着“张恒”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与铭煙薇的恩怨。

　　崔嵬无法用人类能理解的语言解释这个黑名单的作用，把她的原话归纳整理，加以推断之后，这个东西是她赠予铭煙薇的礼物，可以收束她的怨恨，让她不至于在咒怨这种容易变鬼的世界真的变鬼。

　　应该还有攻击或诅咒方面的作用，但是这只是推测，还没有得到证实。

　　对于干什么绑架这两个人，崔嵬的视角简直是另一个故事：

　　她觉得楚轩很聪明，张杰有一半能吃这件事挺奇怪的，就把张杰抓过来让楚轩研究怎么吃。

　　至于铭煙薇，是顺手——如果说最初，楚轩是因为毫无求生意志、最接近她那边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铭煙薇就是很容易变成下一个伽椰子，可是没有理智的姐妹太容易被食物（自己的怨恨）反过来吃掉了。

　　和铭煙薇交流的时候得知了铭煙薇的怨恨来源，她不想让铭煙薇被自己的怨恨吃掉，决定当她的体育老师，教她怎么使用怨恨的力量，去攻击制造怨恨的人。

　　……她的“体育老师”和人类常识里的体育老师肯定也不是同一种概念。

　　对楚轩存在敌意是因为，铭煙薇在和崔嵬进行精神交流的过程中，错误地理解为崔嵬是个单纯的女孩化作的厉鬼，楚轩在操控她。

　　张杰的反应是因为，他觉得铭煙薇被崔嵬洗脑了，同时认为楚轩在操控崔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铭煙薇（自以为）和崔嵬达成的交易是，把灵魂卖给厉鬼，获得复仇的超自然力量。

　　张杰比较惨，崔嵬什么都没给他，还打算吃了他，但他（自以为）和崔嵬达成了交易。交易内容是，崔嵬解决他灵魂的问题，他要做的是不能反抗。

　　……或许“吃掉问题”，让问题不存在，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

　　信息不互通、交流障碍所带来的理解偏差，效率太低了。

　　楚轩在这一团乱麻般的现状中抓住了的一点：精神交流。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崔嵬说话和她写字一样，不属于任何他生来掌握和后天学习过的九大语系主流语言，他甚至不能回忆起崔嵬说话时是否存在声带振动发声。

　　接着又想起了当时并不觉得异常的场景：伽椰子和猫，是能够听懂崔嵬说话的。就算伽椰子超越原作设定，能够听懂中文，俊雄的猫没有合理原因也能够听懂。

　　那么崔嵬的语言文字系统，是什么？

　　“语言”“文字”“系统”，也是崔嵬不能理解的词汇。既然楚轩好奇她和张杰二人的交流方式，她就直接跟楚轩也试了试她刚发现的更省事的脑波对谈。

　　楚轩发现自己的在读取无数记忆碎片，都是画面形式。连贯完整的一段很少，几乎全都是各种各种碎片。远远超过本身意识的海量碎片信息瞬间载入，“自身”瞬间就被淹没。

　　与此同时，崔嵬读取了等量的楚轩的一生。

　　记忆和知识和思想，有形的和无形的，可以记载的和不可以记载的。

作者有话说

　　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