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弦俱寂》太子兰

3、出谷之前

　　余母来到了鸽棚。听说儿子要出谷了，特意来叮嘱一番。
　　“娘，您怎么来了。”
　　“听你这琴声，是有什么心事吗？”余母虽然琴艺不精，但这点还是能听出来。
　　“要出谷了，有点舍不得阿娘。”
　　“那今年不出去玩了，省的还要担心你。”余母当然希望余曦就在谷内最好了。
　　“不要！”
　　“这些黄金，是张大妈家掏出来的，在外面的世界，这个好使。她像往年一样，拿了这么多给你出门在外零用，总是用得着的。”说完，把一袋沉甸甸的金子交到了阿童手里。
　　“替我谢谢她，我会给她带她最喜欢的芦花茶。”余曦很有把握的说到。
　　芦花茶，是墨国皇室专用的茶，已有一百年历史。既是皇室专用，要皇室赠送才会有。
　　芦花茶是以墨国皇家花园的芦花为辅料，芦花叶尖为原料，采摘之前，每个人必要吃斋念佛七日，沐浴之后方入园采摘，采摘晾晒七日，再用新制成的青砖整块碾压七日，这七日里，由墨国最顶尖的琴艺者抚琴加以熏陶，七日之后，包装成型，再由皇帝专用印章加以铭记。
　　余曦不知，今年的芦花茶，最后一日是由墨国太子亲自抚琴，味道相较往年，无可比性，更难求。
　　世人皆在感慨太子的琴艺，都想品尝一番，更有甚者，觉得能闻一闻也是一种福分。
　　“当然还有娘最喜欢的龙国的胭脂。”
　　龙国，以美治国，盛产美人。无论男女，从发簪到鞋底，精致细腻，美到极致。龙国的胭脂举世闻名。
　　“总算没白疼你。照你这样说，你这次还要去龙国？”
　　“墨国也有龙国的胭脂啊，所以娘，你也要出去见见世面。墨国还有里国的美食呢。”
　　里国，美食之国。
　　“出门一定用注意安全，江湖险恶。”余母说了一遍又一遍。
　　“知道啦，知道啦。”
　　“你爹说了，最多出去三个月。不然回来你要挨板子了。我三月后去石门等你。”
　　“娘放心吧，我每次都刚刚好玩三个月，足够了。”
　　“不能带任何人来谷内，这一定要谨记。不能透露谷内的任何人和事。”余母说着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个药瓶，“这个药丸，有起死回生之效，谷内仅有两粒，你拿一粒在身上，以防万一。”
　　“这个怎么才两粒，爹不是一直在炼药吗？怎么产量这么少！”
　　“这个七七四十九年一粒，你祖公留下来一粒，你爹炼了一粒，这个无比珍贵，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能，但是对重伤的人能有救命之效。”
　　“哦。”
　　“还有，你带这两只白鸽出谷，两月过后报报平安，诉说归期。不然我们会担心你。带多了难免引来猜疑，这两只是在鸽棚挑选的最好的鸽子。”话毕，把一个精致的鸟笼递给了阿童。
　　阿童接好鸟笼，他是甚讨人欢喜的，总是面面俱到，在余母面前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我远望谷内哪一人不是出类拔萃之辈，随便一个仆人也顶的上外面的将军。每一任谷主都对谷内任何一人言传身教。我是放心你们的武功和身手的，只是谷内人心单纯，外面世道险恶，怕就栽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身上。切记和外面任何人不可深交。”
　　余母要三月过后才能再见余曦，难免话多。
　　“我儿，你今年也十四了。”余母还准备再说点什么，“上次，王大娘说她女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平平安安回来。阿童，我们去找大师兄玩去。”
　　还没说完，只留下一个背影。
　　“夫人，那我也先行告退了。”阿童小心翼翼地说到。
　　“去吧去吧。真拿你们主子没办法。”
　　余母看着背影，毕竟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能怎么着，只能当个神兽供着。
　　绕过一片竹林，余曦和阿童来到大师兄家里。
　　“大师兄，大主说可以找个人一起出谷，也好有个照应。你去吗？我可以留阿童这次在谷内玩。反正他出去也感觉我是一个人出去一样，不好玩。”
　　“少主，别啊。”
　　“不去了。我还要把今年的苞米种了，马上春天来了，有很多农活需要忙着做。”大师兄苍决边说边把柜子里的苞米找出来，仔细筛选。
　　“大师兄，我会想你的。”
　　余曦和阿童一起帮着苍决筛选大颗粒的苞米种子。
　　“曦儿，外面的人，你都要当做敌人，不可与任何一人太过亲近了。”苍决叮嘱到，因为这或许不仅是他一个人的灾难，也会对谷内造成不可预估的损失。
　　“我遇见了一个人，我相信这是我命中的缘分。”余曦郑重地说到，此事只有阿童知道，余曦对苍决也不愿有所隐瞒。
　　苍决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她从来没问过我家事，她待我甚好，是真心待我那种。”
　　阿童瞟了一眼苍决，他依然面无表情。
　　“我们今年已经约好十日后去游玩这个万千世界。”余曦充满无限期待，“这个银镯是昨年就准备给你的。今年回来，给大师兄带些好吃的吧，你一定会喜欢。”说完把镯子放在桌子上，余曦知道大师兄舍不得自己。
　　“是啊，谷内这些师兄弟既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能力出谷玩。大主是不允许出谷的，只有年考第一的人可以出去游玩三个月。”
　　对于这个镯子，苍决就像没看见一样。
　　“我觉得谷内很好玩，应有尽有，邻里都是亲人般，不用提防着谁，偶尔吵架不愉快，也一会儿和和睦睦了。我们对你心里的万千世界没有一点兴趣。我就对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感兴趣，而且是无限的永久的兴趣。”
　　“我们今年才第一次见面，我很期待，之前一直是飞鸽联系，前两年我出谷她都有要事，只是送了我一些手礼。”
　　苍决和余曦各说各的。
　　“大师兄，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对琴了，一起弹奏一曲可好。”余曦很久没和大师兄一起和琴了，走之前想留个念想。
　　“那弹奏一曲吧。”苍决放下了手里的活，因为他从来不会拒绝余曦的任何请求。
　　君子之交，淡如闲云。
　　琴声相和，弹琴之人却各怀心事。
　　苍决：我知道你喜欢出去游玩，尽管很是不舍，但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四师弟，也是我最应该去守护的少主。
　　余曦：大师兄，远望谷永远是我的乐园，可是外面的世界也值得我去探索，这里永远是我的家，有我最爱的亲人。
　　一曲和乐的时间，诉说了无尽的心事。
　　有时候千言万语，也不如一曲对琴。
　　琴声毕。
　　大师兄准备去田地干活了。
　　“我去种苞米了，你好好收拾下，玩开心就好。”说罢，苍决拿着锄头和苞米种子，轻轻地走了，还把手镯戴在了左手。
　　余曦没想到这个背影，他记了一辈子，也不敢忘。
　　这个银镯的来头一点不小。昨年在千里光客栈，店主受赢赢所托，满屋子的奇珍异宝，余曦只挑选了龙国的胭脂，上好的芦花茶以及这个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