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雾信徒》酒眼灯唇

3、003

　　早上的天气有点凉。

　　叶霜裹了一条薄薄的驼色毛毯，从床上翻身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半。

　　冲了一杯温热的咖啡之后，手边正好放着那张晨星公司的名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叶霜胡乱抹了点粉底，出门之前重新确认一遍，不是跟刮腻子没抹匀一样就出了门。

　　晨星公司。
　　看起来确实不错啊，规模还不小。

　　看见门前那个招牌的时候，叶霜叹了口气，果然老周的人脉就是广，这么好的公司都能开后门进。

　　她对于蹭着周沫的人脉开后门这件事深以为荣，但是一进公司的时候就有点傻眼。

　　前台站着一个仪容端庄的小姐姐，年龄不大，三七分刘海却一下子将人拉回上十年前非主流的潮流。

　　叶霜愣了一下，笑着开口道：“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请问面试的地方在哪里？”

　　小姑娘轻笑一声：“又是关系户吧，这两天净碰见关系户了。”

　　叶霜脸上一臊。

　　前台风轻云淡喝了口柠檬水：“今天公司管事的都出去了，好像是有个很重要的生意，要是等他们回来还要好大一会儿，不如你去找他们吧。”

　　“也行。”

　　叶霜点头，递给小姑娘一根包装完整的口红：“送你的。”

　　口红不贵，以前叶霜做小生意全陪手里了，保质期两年还剩下不到五个月，也算是物尽其用。

　　小姑娘看着叶霜欲言又止的模样，盯着口红神秘一笑。

　　“姐想问工资吧。看什么岗位了，干销售赚的最多，一个项目下来光提成就好几十万。”

　　叶霜原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听见这句话直接跟打了鸡血一样：“地址在哪儿我马上去。”

　　市郊展馆。

　　“这里面人真是不少啊。”

　　叶霜给周沫回了个电话，下定决心在晨星干下去。

　　“怎么，你已经开始面试了？”

　　周沫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叶霜夹着手机，两只手从包里装作翻找东西：“不是，我现在在工地，马上就完工了。”

　　“怎么在工地？”

　　电话另一头传来翻书的声音，现在是上午十点，快要到周沫查房的时间。

　　叶霜想到这，也顾不上说那么多，趁着门口保安没注意直接溜了进去：“我现在不跟你多说了，马上去面试。”

　　作为社会老油皮，叶霜参加过的非正规面试简直是数不胜数，面试的地点离谱程度也让人瞠目结舌。

　　最正规的，竟然是灯唇酒吧。

　　“对了，你说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就以前在你手底下看过病的老总？”

　　周沫轻笑一声：“也姓周，好像叫周......”

　　没等他把话说完，叶霜直接：“哦哦哦好好好。”匆匆挂了电话。

　　姓周，知道了。
　　到时候就直接找周总。

　　她又从提包里翻出一根快过期的口红，对着门前锃亮的玻璃一整发型，像是走梯台似地径直走到会场中心。

　　没人理。
　　有点尴尬。

　　“今天甲方就要过来视察，会场正中间那个人像究竟弄好了没？”
　　一个腆胸叠肚的中年男人胡子一瞥，声音低沉道。

　　旁边拿着资料的女人面露难色：“周总，今天本来说到货的铜像前些天被水淹了，说是要晚几天才能到。”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低落到尘埃里。

　　叶霜并没有听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现在场馆的雏形已经大致完工，就剩下些许细节，想来是赶工所致。

　　“周总。”

　　她上前大方地打了个招呼。
　　不可否认，叶霜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好像有那个社交牛逼症。

　　“你是？”

　　那老板见她有些眼生，直接问道。

　　“我是今天过来参加面试的，是周沫......”

　　那男人大手一挥：“就她就她，赶紧准备。”

　　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身高体型基本上和铜像差不多，眉眼仔细一看还有些惊艳，到时候穿上工装，摆个姿势，跟铜像基本上一比一还原。

　　“啊？”

　　叶霜一头雾水，那位周总直接说：“今天你来扮铜像，如果行的话就直接开始实习。”

　　还没缓过来，一双肥硕大手已经搭在她肩头：“小姑娘好好准备一下。”

　　话毕，那男人直接延长而去。

　　What the fuck？

　　这句话就差脱口而出，叶霜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
　　她明明是来应聘当销售的，结果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铜像？

　　昨天美人鱼，今天当铜像。
　　奥斯卡欠她叶霜一个小金人。

　　叶霜生无可恋将自己的脸和裸露出来的皮肤抹上铜黄色油彩。

　　她现在心里就一个问题。
　　甲方啥时候过来验场地？
　　面试到现在为止，她都是一张黑人问号脸。

　　春风并不算和煦。

　　至少是在北方的海滨城市，风像刀子一样划过展厅，还能听见铁皮上下起伏的声音。

　　叶霜觉得自己就是个傻蛋，站在展馆随风摇曳，还得保持半蹲马步的姿势，四肢僵劲不能动。

　　盼星星盼月亮，门前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终于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