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丨汪灿]齿轮》七濑弥弥

81、【很多蛇卵】

　　由于场面太过震撼，汪小媛差点失去对苹果肌的控制，托了高清显示屏的福，她欣慰的笑容放大之后也毫无噪点。
　　不过也多亏了有这块屏幕挡着，她才能克制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要是她在现场，可能会当场尖叫。
　　——汪灿护短，这是她能免费看的吗？
　　花钱都看不着！
　　虽然汪小媛没发出声音，但通过喉咙里摩擦出的气流声，不难发现她笑得十分猖狂，甚至比笑出声来更令人难以忽视。
　　汪荧无奈地揉了揉耳朵，就听黎簇崩溃道：“都说那是动物的卵了，还一直给特写，你们心理素质怎么都这么好啊？”
　　汪十方一听，在雄性动物求偶的无聊心态作祟下，干脆掂了掂手心里的透明颗粒，特意把视角定格在那些破洞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屏幕。
　　“哎不行不行，我有密集恐惧症，看着都要吐了！”黎簇捂着眼睛抗议。
　　“有段时间咱学校附近的奶茶店特别流行放兰香子，泡发了长得就跟这差不多，你不是也喝得蛮起劲的。”汪小媛说到学校里的事眉飞色舞，随口就拆他的台。
　　“还不是苏万，表面上是请我们喝饮料，实际上是要去奶茶店看漂亮女生。”黎簇严肃辟谣。
　　“哦？那你没趁机偷看咯？”汪小媛仰起脸看他，表情很是俏皮，比起逼供，反倒更像是撒娇。
　　黎簇愣了愣，举手投降：“绝对没有！小姑奶奶，我以后都喝汽水好吧？”
　　汪十方：……
　　他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给这俩人提供别人插不进嘴的话题啊！

　　屏幕突然一暗，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隔断后的汪先生改变了坐姿，双肘支在桌上，上身前倾，眼镜片反射出锐利的寒光，之前的松弛荡然无存。
　　汪岑在一旁捏了把汗，任务过程之中没有隐私，从来都没有例外，遮挡摄像头是不被允许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出声提醒，毕竟他是教官，有责任教导学员们，避免他们走上歪路。
　　——汪家对孩子们的教育贯穿方方面面，绝不止是在训练中；教官要做的也不止是教会他们作战的技巧，一旦发现了不对的苗头，也要及时给予疏导，
　　但汪先生的表情阴沉而凝重，除了镜头刚被遮挡时有一瞬间的紧绷，再无其他明显的情绪外露。
　　固然是不急不怒，不过也称不上温和。
　　这种过分平静的状态并不是个好兆头，通常意味着他在思考，是否有必要对不听话的孩子采取措施。
　　汪岑大气都不敢出，后背僵成了一块铁板，汪先生却忽然笑了起来：“Calm down，汪岑。她是一名优秀的汪家人，在我们的家族里，比率为零的人并不多，不是吗？”
　　特制的隔断阻隔了声音，明明仍处于同一个房间里，但他们的对话是绝对私密的，无论是几步之外的黎簇和汪小媛，还是耳力过人的汪荧，都无法听见他们的对话。
　　然而通过桌子上弹出的扩音器，他们可以轻易监听到来自外界的声音，从而保持对全局的掌控。
　　基于这种优势，汪先生得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平时的优雅从容。
　　——他有足够的底气去观察年轻人们将如何进行下一步举动。
　　汪岑欠身应是，目光落在汪先生敲击桌面的指尖上，悬着的心脏却并未落地。

　　汪荧将手从摄像头前移开，顺便瞪了汪灿一眼。
　　她打算从汪十方手里取个样品，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但某人后发先至，格开了她的手。
　　没有多余的拉扯，但在手指接触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然后佯作无事发生一般，各自挪开手。
　　大屏幕上显示出正常的影像，摄像头的自动对焦功能发挥了作用，遮挡物乍一被挪开，只是虚焦了一瞬间就重回清晰。
　　汪灿指尖捏着透明的薄壳，凑近鼻子闻了闻，略微皱眉：“有蛇的味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黎簇却听得寒毛都竖了起来，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惊疑不定：“啊？这也太……蛇是什么味道的？”
　　他连动物园里的爬行动物馆都没仔细参观过，之前和吴邪王盟大战黑毛蛇，他不是因为读取费洛蒙进入了幻觉，就是被黑瞎子抓着逃命，好奇心一时间居然压倒了恐惧。
　　汪沛金凑过去闻了闻汪十方的手心：“有点腥呗，你自己掏掏裤……”他突然想起什么，后面的话直接消了音。
　　他平时说话要多粗俗有多粗俗，但是在汪小媛面前总归有点忸怩，言辞之间难得懂得注意分寸，干脆望着天吹起了口哨。
　　大概是身为同性的默契，黎簇秒懂他要说什么，两个人隔着屏幕交换了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朝对方那个被提及的部位看了一眼。
　　……嘁，不过如此。
　　两个人再次达成共识，各自挪开了视线。
　　他俩隐晦而高效地对完了暗号，黎簇就公鸡打鸣似的“哦哦”几声，汪小媛怒道：“管它什么味道呢，你还指望他们当土特产给你捎回来吗？”
　　黎簇没想到她竟然误会到这个地步，当即将手往前伸，对着屏幕摆出《还珠格格》里尔康的经典动作之一，满脸惊恐道：“大可不必！”
　　“你们是说，这些罐子里装的都是……”汪十方嘴唇哆嗦着，右手好像突然有千斤重，但不管他怎么抖，总有几个小球被汗液粘在他的手心。
　　“蛇卵。”汪灿淡淡地陈述事实。
　　汪十方深吸一口气，汪荧迅速在他手腕上一敲，震飞了最后几粒附着物：“放心，没有活的。”
　　于是差点飙出的海豚音被憋回了嗓子里，变成了几声咳嗽。
　　汪十方悻悻地想：蛇卵粘在手上，就好比癞蛤丨蟆趴在脚背上——不咬人它恶心人啊！

　　“这么多蛇卵，还全都孵化破壳了，这个罐子里装得下吗？”汪小媛发现了盲点，“还有，这里有那么多罐子，如果每个罐子都是饲养蛇的容器，那它们现在去哪里了？你们继续往里走，岂不是会遇见很多蛇？带蛇药了吗？”
　　她问了一连串问题，每一个都让人细思恐极，汪十方面无人色，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他这一路走来，都对不存在于常规百科全书的生物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现在却惨遭滑铁卢，再难维持奇异生物亲善大使的人设。
　　汪荧默默抽出最后一片酒精棉片，想也没想就递给汪灿，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汪十方，觉得他此时可能需要一点安慰，于是清了清嗓子：“罐子只有这么大，蛇的体格也不会很大才对。”
　　“说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了一样！跟大小没关系，那可是蛇……”汪十方定了定神，盯着自己汗涔涔的手心突然奓毛，“喂！你俩刚才齐心协力给我倒了一手蛇卵，怎么也没说给我找东西擦一下？汪荧你可做个人吧，眼睛就只看得见汪灿是吗？！”
　　……看出他对蛇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了，短短几分钟之内做出的举动全部都在突破自己一直以来精心建立起的人设，就连勉强端起来的空降指挥官的睥睨作派都荡然无存。
　　汪灿：……
　　汪小媛：……
　　气量不大，管得倒宽……但是不能否认，他说到了点子上！
　　只有汪荧垂着头认真地凝视他，用眼神反问：不然呢？
　　谁让他这全队身高巅峰突然把海拔降得比汪沛金还低，打眼一扫还真是看不见……
　　汪灿随意蹭了蹭指尖碰过蛇卵的地方，轻描淡写道：“不用紧张，卵里不带蛇毒，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这更给了汪十方借题发挥的机会，持续谴责这种区别对待的行为：“那就是存心巴结组长是吧？亏我还以为她有多清高！”
　　汪沛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小声提醒道：“十方哥，他俩本来就是搭档……”遇事先考虑自己搭档是应该的。
　　可怜他说句公道话都要被汪十方的怒火波及，耷拉着脑袋不出声了。
　　汪荧一抬手，汪十方立刻闭嘴缩头，但她只是抽走了汪灿手上的酒精棉片，反手甩进汪十方怀里：“这也是在陈家学到的？”
　　——问句却是抛给了汪灿。
　　于是汪十方更怒：“别人用过的你才给我，当我是垃圾桶吗？！”
　　……可惜除了汪沛金之外，无人在意他如何自比。
　　“西南多虫蛇，陈家伙计得学会分辨毒蛇，有时候还得顺着蛇行的印记去找水源。”汪灿语气平淡，他没那么多死记硬背理论知识的机会，一切知识都来自于经历。
　　汪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垂下了眼，每次窥探到汪灿作为陈亥声生活着的一些碎片，她总是有些说不清的难过。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某个角落里，那个人吃了那么多苦……
　　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汪荧飞快地拢了一下他的指尖。

　　虽然没看见那个小动作，但这并不妨碍汪小媛的嘴角越翘越高，她越品汪十方刚才那句话越觉得耐人寻味，心说这可不是她硬要给人保媒拉纤，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连汪十方都这么说了，那俩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黎簇悄悄凑近她耳边，一本正经道：“沈琼，你现在笑的好像吃到小红帽的狼外婆。”
　　汪小媛捏着拳头作势要揍他：“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满脸姨母笑。”黎簇配合地往后仰头，避开迎面挥过来的软绵绵的拳头。
　　——打情骂俏嘛，旁观别人互动哪有自己亲身参与来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