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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是个番外 ...

  •   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从那场爆炸里活下来。
      托着我的那张床是软的,床头柜上摆着绿植和日历,房间里熏着高雅的淡香,走廊上人来人往,但交谈的声音都很轻,看起来大家精神状态都很稳定。
      我有点恍惚,伸手就按床头的呼叫铃,很快就有个护士像白云似的飘进来,从她工牌上我得出结论,这里是位于北京的一家疗养院。
      而九门和汪家的那场恶战也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在昏迷期间应该是有接受复健治疗的,肌肉几乎没有萎缩,由此我推断这家疗养院的费用一定非常可观。
      但是在我四肢健全可以独立行走的情况下,护士仍然坚持用轮椅推着我去做了一个全套检查,我总觉得她打电话通知家属的时候好像比电话那头还要高兴。
      我本来还担心我是隐藏在九门里的汪家漏网之鱼这事儿没法跟霍秀秀交代,结果两个小时之后有人带着一身被北京夏天蒸出来的热汗推门进来,居然是王胖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紧急联系人什么时候变成王胖子了?!
      他一进门就把耳后别着的烟放进嘴里,被护士瞪了一眼才知道收敛,打火机干脆就没掏出来,大大咧咧地跟我打招呼:“又见面了,还记得你胖叔叔吗?”
      我只能点头,同时在心里嘀咕为什么是胖叔叔不是王叔叔,他大名真叫王胖子吗……
      他把护士打发走,就没那么和颜悦色了,叼着没点燃的烟就来逼供,没一个问题是我能回答上来的。
      比如他非问我汪家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这我上哪儿知道去,以我这能在疗养院里安稳躺上两年的待遇,计划里像是有我的样子吗?!
      问了两句王胖子也有点泄气,挠了挠脑袋没话找话:“哎,你那相好的早就醒了,去见一面吗?”
      说到这里我心里大概就有数了,刚才的所谓“逼供”,纯属欲扬先抑,就等着引出这句话呢。

      我警惕地看着他,心说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已知黎簇是吴邪的人,那么能让他们费心营救的主角就不会是其他人,可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啊,我和黎簇清清白白天地可鉴,最后把他从窗户丢出去的是苏难又不是我,非要说相好还是他俩比较可疑……
      但我现在还没摸清情况,就算感觉王胖子这人不靠谱,也不宜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起冲突,老老实实跟着他出门探病,打了一路的腹稿都没想好怎么跟黎簇打招呼——毕竟我当初直接认下汪小媛的死跟我有莫大的关系,他再见到我应该不会有多开心。
      王胖子要带我去的地方在一楼,低层采光不好,待的时间久了会觉得有些压抑也是正常的,但我却是刚下楼就感觉气氛不对。
      这一层比楼上两层安静得多,楼道里很少有护士走动,很多个心脏还在跳动,有的年轻有的苍老,但都跳得很慢,从概率上来看这很不合常理,没听说过谁还会专门划分心动过缓专用楼层的。
      王胖子直接带我往走廊最深处走,尽头那个房间的门看起来质量很好,不过房间里面的人好像还在睡,呼吸很轻,隔着铁门我莫名有点紧张,接着就看王胖子摸出一大串钥匙,开了三道门才算真正意义上把门打开了。

      汪灿还在沉睡,手脚都被约束带捆住,我对那玩意儿有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二话没说就想给他解开。
      但王胖子拦了我一下,说是他攻击性太强,必须二十四小时绑着,如果闹腾得厉害,就只能给他打一针,这层楼的其他病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类似的问题,睡着的时候反而比醒着更安全。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干脆走过去坐在床边,他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即使在睡梦中,眉心也无意识地蹙着。
      王胖子嘟囔着“这小子是不是又装睡”,伸手过去晃了晃,或许是这种打扰时有发生,汪灿很快就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跳也在短时间内就恢复到了我熟悉的频率。
      “他身体早就没什么大碍了,也对外界有反应,但就是不搭理人,还别说,身体素质够好的,躺了几个月,一睁眼就硬要往外闯,医生护士拦不住,只能上约束带,最开始那阵儿他发疯似的往外挣,手腕磨得都见骨头,”王胖子斜我一眼,“怎么着,你帮忙给劝劝?”
      “我哪有那本事,不如找个康巴洛人来问话,汪家人见了他们,什么都得交代。”我特意留了个心眼,没顺着他的思路走。
      王胖子一脸洞悉一切的表情,叼在嘴里的烟又夹回了耳朵上:“哎,你们霍家不支持自由恋爱还是怎么着?”
      我一时语塞,盯着他看了半天,琢磨怎么才能把话说得不那么伤人:“胖叔叔,你这个年纪,要介绍朋友给我相亲的话……适龄吗?”
      “你俩那姿势跟一世界名画似的,说你俩没点啥胖爷可不信,”王胖子嗤笑,“背你出去是你秀秀姐的要求,她一直觉得你被汪家人带走是她的责任……后来胖爷我一合计,你俩都《创造亚当》了,再把你俩拆开不合适,正好瞎子也缺钱,这单就让他接了,对了,走的是你的账。”
      说着他就递了几张卡给我:“完璧归赵了啊,一分钱都没多刷。”
      面对这种自来熟,我只能点头,心说我名下的那些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密码,他丫净满嘴跑火车。

      “我说,他跟黎簇什么仇啊,那小子看我们把他也救了,自己还扣着氧气罩呢,扑上去就想掐死他。”王胖子好像有种有他在的场合绝不能冷场的执念,安静不到两秒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沈琼死了,”我一摊手,“他开的枪。”
      汪灿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但仍然望着天花板。
      我无声地笑了笑,侧过脸把头枕在他手上,因为约束带的关系,他动不了,所以躲不开,只能任由我用脸颊去蹭他的手心。
      “黎簇记恨他也情有可原,但我和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不能原谅的,”我抬头看着王胖子,“能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吗?”

      王胖子挑了挑眉,真就出去抽烟了,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既然醒了,那咱们逃吧。”我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让阳光晒进来,笑着回身看向病床。
      汪灿逆着光看过来,不知道他多久没晒过太阳了,这时候瞳仁被光映得透亮,像有一汪泉水宿在里面。
      “我的事情……搞砸了,”他伤在喉咙,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太久没有跟人说过话,语速要比之前慢很多,声音也有些变化,说不上难听,但总归是要哑一点,“你的话,还算数吗?”
      “大哥,我这不是在等你一起走吗?”我瞪他一眼,这么长时间没见,他还在这儿跟我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要不要这么含蓄……
      “不是这句。”
      我果断解开他右手腕上的约束带,认认真真地直视他的眼睛:“喜欢。”
      “你是问这个吗,‘我也喜欢你’?”我轻车熟路地扯开他身上的所有束缚,甩了甩手,“我的回答你应该满意吧,所以这次你想好了吗,打不打算说点我爱听的?”

      五分钟之后,我们拆下窗户的防护网,跳出去逃离了这间疗养院,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全部家当除了王胖子塞给我的那几张卡和我的护照,就只有一张陈亥声的身份证。
      ……据我推测大概是汪家基地的位置需要保密,族名不好上户口。
      虽然银行卡在手,但我不知道密码,还好每次免密支付的限额是一百块,我找了家便利店打算跟人换现金,又觉得还是得先消费一下套套近乎才好开口,正好瞥见冰柜上贴着打折的标语,就招呼汪灿进来买支雪糕。
      这大热天的便利店老板也不舍得开空调,坐在收银台后面吹着风扇外放视频,头也不抬地提醒我们批发才有折扣,单买一支没这优惠。
      汪灿站在冰柜旁边看了半天,拿了支很有年代感的雪糕,在我记忆里也就一块钱左右,结果标签上的价格居然五块往上。
      我以前在生活中从来没这么斤斤计较过,但现在由奢入俭,忍不住小声嘀咕:“我以前见过这个,怎么记得它没这么贵啊……”
      “我比你还大两岁呢,只知道这个。”汪灿也小声说。
      我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做出了同一个决定,我拉开冰柜门,他把雪糕放回去,然后直奔柜台。
      最后我们以每一百块抽成十元的条件和便利店老板换了四千多块现金,倒不是我的卡限额只有这么多,而是刷五十次卡的过程太漫长又太枯燥,搞得我直接心态崩了,宁可拮据一点也不想可着这一个地方当散财童子。

      由于我和汪灿都没想好去哪儿落脚,就去火车站买了到站时间最近的车票,直接交给命运决定。
      以前出远门什么都不用我操心,这时候才知道没有身份证只能去人工窗口买票,我挤在人堆里,耳朵里灌满了天南海北的口音,莫名地生出一种离开北京就要四海为家的悲怆。
      不过比起流浪我更愿意称之为冒险,天地那么大,走到哪儿算哪儿,大江南北都去看一看也挺好的。
      第一站我们还没经验,火车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要下车了,火车站旁边有很多烧烤店,我们俩就打算去吃点东西,顺便买了份地图研究路线。
      我们一人要了碗馄饨,把地图摊在旁边桌子上边吃边看,现在这个季节要往南走温度是很可怕的,但考虑到去暖和的地方总好过去什么雪山或者沙漠里拉练,下一站还是打算先去江南逛一圈。
      馄饨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就打算返回候车厅,这时候从门口进来三四个大汉,凭着旁边的空位不坐,非要和我们拼桌,身上的酒气混合着刺鼻的古龙水,熏得我翻白眼。
      我起身的时候旁边那人不识趣地拽我袖子,被汪灿瞪了一眼,可能觉得脸上挂不住,上去就要搡他,结果灵活度不够,一下子撞在桌上,撒了一裤子馄饨汤。
      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全站起来了,店里的其他客人看这阵仗很快就散了个干净,看热闹的人群里面还有人问要不要报警。
      我想着在这儿打起来万一把人店砸了我可赔不起,拽着汪灿就往外走,结果那几个人也跟着出来了,把我们俩围在中间,非要请我们去旁边胡同里“聊聊”。
      我瞥了眼黑咕隆咚的胡同,感觉有点无奈,毕竟用暴力解决问题不太好,但又怕这事不解决我们误了火车,改签还要花手续费不划算,就乖乖跟他们过去了。
      那天从胡同里走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凑不出一只不像熊猫的眼睛,只敢溜着墙根走。
      为了补偿他们的精神损失,我忍着肉痛甩了两张百元纸币钉进他们面前的砖缝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的脸好像更青了……

      这种精打细算的窘迫境地一直持续到我们到达上海,虽说路上一切从简,但架不住只进不出,我对于手里的钱快花完了这件事头一次感到焦虑,尤其是现在霍秀秀当家,我都没跟她见上一面就不辞而别,更加不好意思再走霍家的账。
      我和汪灿野外生存的技能都不差,按理来说找个免费的地方解决住宿不成问题,但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极度压抑生活质量和在汪家时的活法并没什么不同,目前来看最好还是能开源节流,争取找份工作自力更生,吃点成年人逃避不了的苦。
      好在汪灿以前当过陈家的伙计,生活经验比我丰富许多,知道有些私人开的小旅店在登记身份信息方面不太严格,居住环境可能差一点但是胜在便宜,于是我们主动往城郊方向移动,并且幸运地找到一家外观看起来蛮干净的宾馆。
      前台敬业地检查了我的护照,很快就交回了我手里,说她们店里客满了,不过可以派车把我们送到分店入住。
      我心说这感情好,且不说这光天化日的绑架事件概率极低,就算那个康巴洛人在车上埋伏着也够呛能讨到好处,我能想到的比较棘手的情况倒是也有,比如张家族长亲临。
      于是摆渡车从郊区又开回了繁华的城区,最后停在一家豪华酒店门口,司机把一张像是房卡的东西递给我,让我想住什么房型直接去前台登记。
      我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大厅,厚着脸皮说要158元一晚的双床房——这是之前在那家宾馆看到的价格——甚至做好了被人当成精神病轰出去的准备,但是一切都非常顺利,前台把卡还给我时还鞠了一躬,让我们直接上顶楼,出了电梯对面的房间就是。
      在电梯上我就隐约感觉不对,刷开房门的瞬间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怀疑这是什么新型诈骗吗?
      ——我订的是明明是普通双床房,但是怎么给我升级到了总统套房啊?!

      就算我再怎么心大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整件事情在我看来巧合得像是个阴谋,但要说是明晃晃的恶意,我又感觉不到。
      汪灿倒是比我淡定很多,但他还保留着以前出外勤的习惯,到了陌生的地方永远要先把屋里细致地检查一圈,确定没有异常才示意我此处安全。
      他喉咙受伤之后越发不爱说话,给我比划战术手势的时候我也不自觉地进入角色,差点以为我俩是要潜进这间总统套房执行什么任务。
      我刚在沙发上坐下就有服务员带着菜单上来,要和我确认明天让厨房准备什么早餐,我直接凌乱在一堆菜名中,以致于忽视了她称呼我的时候每一次说的都是盈盈小姐,而不是霍小姐。
      确定好第二天的菜单,服务员又貌似不经意地告诉我,酒店里有温泉池和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健身房,我对后者没什么兴趣,但对温泉有点向往,立刻问汪灿要不要去。
      汪灿摇摇头,那场爆炸在他背上留下了痕迹,象征汪家的凤凰纹身被火焰烧毁,又巧合般的几乎等比例放大,修长的尾羽攀至肩头,可能还要再过几年才能消去,因此他不太愿意让人看到那幅狰狞的疤痕。
      服务员适时插话说温泉池就在自助餐厅楼下,如果有需要她可以带我过去,我又回头看了眼汪灿,这次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用顾虑他。
      服务员带我走进更衣室,取储物柜手环给我的时候称呼仍然是“盈盈小姐”,这次我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盯着她的眼睛问:“霍家人?”
      她无奈地笑了笑,按照霍家惯用的方式报出她的身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递给我,上面写着一串有点陌生的六位数字。
      “银行卡密码写在这里了,任何时候您有需要,霍家堂口都会为您提供方便,”那个霍家伙计微笑着欠了欠身,把手环轻轻放在我的掌心,“霍当家说,欢迎您觉得方便的时候,随时回家看看。”

      自从知道这里有霍家人,我就没了泡温泉的心思,老实说我不太清楚现在的局势,但在我印象里,霍家对汪家人也并不算友好。
      我怕汪灿自己待在房间里出什么变故,把手环挂回原处就匆匆沿着楼梯返回,房门没锁,应该是特意为我留的门,汪灿安安静静地站在窗边看夜景,外面是灯影华光之下人潮如织的外滩。
      我松了口气,慢慢走过去站到他身边,问他在看什么。汪灿侧头看着我,喉结轻轻一滚:“如果你没回来,至少我得知道你是从哪里离开的。”
      我往窗外一瞥,故意逗他:“现在可没有瞄准镜,你怎么找我?”
      他不说话,我突然想起他上一次依赖瞄准镜找人时遭殃的是汪小媛,后悔得差点抽自己嘴巴。
      ——当初我非要撺掇他从疗养院跑路就是因为汪小媛还有个身份叫霍小媛,严格来说他还欠霍家一条命,但如果霍家人真的要他抵命,我会很为难,所以还是走为上策,两个人起码有个照应。
      我尴尬地咬了咬舌头,干脆换了个问题:“你还在这里,我为什么不回来?”
      汪灿略微睁大了眼,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发现一丝演戏的成分,但我认真地回望他,直到他发出几乎轻不可闻的叹息,说他以前见过这里的领班,这是霍家的地盘,他以为家里人会坚持把我带回去。
      “你一直不提醒我,是觉得不能干涉我回家的自由吗?”我招了招手,示意他离我近一点,然后在他侧耳过来时大大方方地抱住他,一字一句地说,“霍家没有什么事是非我不可的,所以我现在,只对你负责。”

      我们很快就完成了房间分配,我睡里间汪灿睡外间,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就去退房了。
      前台看我们要走,什么也没问,双手递过来一个像是伴手礼的小盒子,里面是把车钥匙,还有张打印出来的小纸条,写的是“你们可能会需要这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下到车库一看是辆灰色的越野车,锃光瓦亮的好像从来没上过路,油箱还是满的,连轮胎好像都是新换的。
      如果我们开着这辆车,行踪基本上就是透明的了,我甚至动过找个地方把车卖了的念头,就算是对半砍价起码也能卖到二三十万,但是汪灿很自然地担任了司机的职务,几乎没什么抵触情绪,所以途中换车的事就被无限搁置了。
      不过我觉得吉普倒是比上次出任务时租来的车更贴合他的气质,如果之后真的要换车,我应该还是会考虑同款。

      离开上海之后我们在路上辗转了一些地方,现在手头宽裕多了,除了买手机,碰上比较宜居的城市也能随心情多待几天,倒是也打过几份短期工,不过两个人忙活一天挣的钱还没存款的利息高,我非常挫败地发现我和汪灿连黑拳都打不了,这个活儿来钱虽然快,但是我俩练的都是杀招,万一没收住就容易背官司,要是能有门路当个保镖什么的姑且才算专业对口。
      比起天气,对我来说不太容易克服的是南北饮食差异,我现在坚持认为我爱吃的甜食指的是蛋糕点心一类的东西,去下馆子盲点几道菜有一半以上都恨不得掏空糖罐子就没有必要了!
      为此我们决定暂时远离甜口区,又开着车往北方走,经过疗养院那段时间的休养,我在饮食上没那么需要忌口了,体质也好了很多,除了不信邪地去了一次高原被高反放倒,基本没生过什么大病,遇到自驾游的车队还跟着他们开了一段路,领队直夸汪灿车技好,我与有荣焉,嘚瑟上天。
      就这么走走停停,出发去杭州已经是好几年之后了,早先听说西湖十景非常有名,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想徒步绕一圈的运动量还是很大的,所以我们只沿着木栈道走了一会儿就不去跟人扎堆儿了。
      我对杭州菜没有研究,但是听说过楼外楼的大名,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怎么都得去一次,不过又想起杭州是吴邪的地盘,万一他请客户吃饭撞上了多少有点尴尬,想顶着最低消费奢侈一把去二楼包厢,却被告知必须提前预定,只好继续在大厅等位置。
      门口有推着板车卖莲蓬的小贩路过,我多看了几眼,汪灿就起身要去买,我没拦住,只看见他背影消失在门口,就跟走进来的客人打了个照面。
      那个穿旗袍的女孩子气质非常奇怪,只看外形就像哪家走丢的小孩,但这种幼态里面又透着一点与俗世格格不入的神秘,和我目光对上之后她很快就移开眼,和服务生说了几句话就直奔二楼。
      我留神听了听,她进的那件包厢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乱哄哄的像是在吵架,我听不懂杭州方言,只觉得头大,正好之前点的菜也开始上了,大概听我口音是外地人,服务生上一盘菜就要讲解一下,为了不辜负他的好意,我只能专心听讲。
      汪灿还没回来,我也不想先动筷子,刚发一会儿呆就见那服务生去而复返,端着盘子正要往桌上放,我急忙挡住他的手:“我们没点西湖醋鱼,这桌菜已经上齐了!”
      服务生按着耳机向同事确认了一下,对我说这条鱼是吴小姐送的,最终还是放了下盘子,简短介绍菜品之后就离开了。

      ……吴小姐。
      除了吴邪,我在杭州没有姓吴的熟人,可我不记得他家里还有哪位吴小姐,总不能是他什么时候还发展了女装的爱好吧……

      我们刚才特意没点这道菜,一是听说它差评很多,二是因为鱼是按斤称的,如果传闻可靠,那么大概率只吃几口就得扔,性价比显然不高。
      我正想着哪里来的吴小姐这么大方,就在人群中听见了一个异常的心跳,非要形容的话,就像一座秀美的雪山。
      我循声望过去,还是刚才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这次我仔细看过了,只看脸的话她大概也就十几岁的模样。
      ……这个年纪,就算说她是吴邪的女儿我都不会意外。
      她下了楼梯,风风火火地走过我身边,见我看着她,就对我笑了一下,还微微冲我点头致意。

      我想了想,等不及汪灿回来,叫来服务生买单,让他帮忙看着这桌菜就追了出去,特意走小巷绕到她前面:“吴小姐怎么走得这么快?”
      “别介意,生意没谈拢,老板说不能便宜了他们,可惜菜做好了又不能退,你长得好看,我就给你加道菜。”吴小姐差点撞上我,及时后退一步,拍了拍胸口,黑色耳机线缠在手腕上晃了晃,脸上却看不出惧色,甚至还是笑嘻嘻的。
      我也对她笑了笑,心说我信你个鬼,我能不能靠脸吃饭自己还不知道吗?
      可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十几个人正在往这边包抄,手里还拿着棒球棍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来者不善。
      “吴小姐需要打手服务吗?”看在那条鱼的份上,我决定帮她一把,“或者需不需要一个现成的保镖?”
      “嗯?你有这方面的资源吗,或许我可以帮你内推一下。”吴小姐懵了一下,但并没表现出害怕之类的情绪,显然是见过世面的。
      我犹豫着掏出名片给她——说是名片,其实只是一张白纸上写了我和汪灿的电话号码,说实话我会觉得像这样自我推销有点难为情,但因为是我提议的,所以汪灿并不觉得,而且我们确实需要一点谋生的手段。
      吴小姐接过那张纸看了看,从搭配旗袍的手袋里摸出一张餐巾纸:“我的名片还没印好,但你可以来这里找我。”

      我看到餐巾纸上写着吴山居的字样,没有想象中那么意外:“你是九门吴家的人?”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他们更习惯叫我顾意,我可以走了吗?鱼肉放凉了会很难吃哦。”她肢体语言仍然是放松的,但我注意到她的肌肉和普通人有很大区别,站立时的体态挺拔柔韧,不出意外她的关节活动幅度会很大,这是后天训练可以达到的。
      ——以她的身手,对付那些人或许不需要我帮忙。
      她收好那张纸,冲我挥了挥手,我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觉得她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等我回到楼外楼,汪灿已经在桌子前坐下了,除了莲蓬还买了一些菱角,说是拿不准我想要什么,板车上有的就都买了一点,还特意去旁边逛了逛,比较之后挑了家最新鲜的。
      他没问我怎么回来得比他还晚,是我主动告诉他的,我发现汪灿对于吴邪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应激,听我说完之后表情就有点凝重,就连我关于那位吴小姐是吴邪女儿的猜测,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后来看我不说话了,才有心活跃气氛似的问了句:“她是特意来见霍小姐的吗。”
      “不好说,不过至少她一定不是本地人,”我尝了一筷子鱼肉,咽下去之后一脸认真地看着汪灿,“我觉得现在没有哪个杭州土著会来楼外楼点西湖醋鱼。”
      汪灿扬了眉,不解地看着我。
      “你摸着良心说,这道菜好吃吗?”
      “还可以?”汪灿筷子稍停,似乎又在仔细思考,然后面不改色地说,“能吃。”
      “所以说,这道菜只是给我们这些外地人满足好奇心准备的,除非她不想做生意,存心跟那些人翻脸,那她来这儿干吗呢?”我嫌弃地把那条身价不菲的西湖醋鱼推到旁边,莫名笃定,“但我非常认真地觉得,我们很快就会再跟这位吴小姐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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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是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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