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part-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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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晴朗的午后，蓝天白云，随风飘荡的花草，淡淡的青草香，曲折蜿蜒的小河，哗哗的流水声，妇人们的洗衣交谈声，还有清脆的嬉笑声。
“马小布，你给我回来！”突然从清澈的溪水中窜出一个黑瘦的小男孩，未着衣物，光着身子对着某处大喊，满脸通红，抬着手指着望着的方向，手指也在颤抖，像是气极。
其他在溪水中嬉戏的男孩看向他指的方向，看清正在急速奔跑的身影手上的东西，都憋不住扑哧一声大笑出来，就连岸边的洗衣妇看见这幕也止不住会意的一笑。
“你说这马家的野丫头，跟个男孩似得，真是皮的可以，还欺负起这些个小霸王了，我家那丫头，天天哭着回家，不是头发散了，就是衣服被划花了，呵呵……”话里虽是嫌弃，但是口气还是高兴的很。
“哎哟……哪里了，安安静静的才像女孩子嘛，这马家丫头太皮了，你家都是人家上门赔罪，你看看春秀不是天天上人家门赔罪哦，这丫头还不吃硬，每次打还是春秀的骂声大。”
“呵呵，哎，那个，小布啊，赶紧把衣服还给小唯，他妈妈……”一名妇女望着渐渐跑远的小布大声提醒道。
还没说完，那边的人儿就回过头来，散乱的短发，圆圆的脸，红红的两腮，鼻下跟着呼吸时隐时现的长龙，手工的花布背心和短裤，塑胶的凉鞋，一根带子已经断裂，微微提着，以至于跑步的样子有些奇怪，晶亮的眸子一片璀璨，充满笑意，扬了扬手中的衣物，以更大的声音回过去。
“李大娘，没事的啦！土财主不敢！”说着还扬了扬另一只握成拳的手，斜眼看了看气急败坏满脸通红的瞪着自己的男孩，很是神气。
“马小布！你！你！”看着女孩跑远，被称为“土财主”的小男孩终于到了极限，从水里站起来，露出同样赤条条的下半身，本就在岸边，一大步就上了岸，抢了不知是谁的鞋穿上，往女孩猛追过去。
“哈哈哈，不知羞，光着屁股乱跑，土财主你不知羞！”看见赤红着双眼的男孩，女孩笑的更加得意，脚下也更轻。
难得找到欺负他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布丫头啊，不要再往那边跑啦，都是拉沙的地方，水深啊……”岸边正在洗衣服的李大娘看见小布往拉沙机的方向跑，出声提醒道。
“哈哈！土财主不知羞，不知羞。”边跑边那手指刮着脸颊做着“羞羞”样子的小布完全没有注意大娘的话，挥舞着手上的衣服，正逗得起劲。
近几年，村子里出现了很多拉沙机器，沙子产的是不少，但是河水中却开始出现很多大坑，深深浅浅，有些甚至有几人深，一直以来供人们玩乐的河也开始变得危险，很多家长阻止小孩再进去玩耍，但是因为还有些浅水区，小孩玩性重，没一个忍得住的，时间长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大人们也就任其去了。
“马小布！衣服还给我！”
“哈哈！来啊来啊，追不上！啊！”对着男孩一直往后跑的小布不自觉的走到了拉沙机的旁边，被铁架子拌了一下，一个踉跄，尖叫一声，往后退了一大步稳住自己。
“唉！小布小布，呼……我说你个猪小心一点啊，掉下去可没人救你！”望见这一幕，“土财主”脸色一阵紧张，手在空中抓了一下，看见她又站住，大呼口气，埋怨道，却带着浓浓的担心。
“嘿嘿！不怕羞的土财主！”做了个鬼脸，小布继续嘲笑道，却没有发现脚下的细沙正在塌陷，而不远处的男孩看见了，本已放松的表情变得严肃，接着惊恐的睁大眼睛。
“小布！快回……”话没完，女孩尖叫一声，掉入了深水中，顿时周围乱作一团，都是6、7岁的小孩，谁都没有能力去救人，岸边的大人们都是些妇人，完全不懂水性，虽焦急，可也懂得不能莽撞，而一个反应机敏的一把抓住欲上前救人的男孩。
“孩子孩子，找最近的会水的去，你救不上来的！”安抚着这回是因焦急而红眼的男孩，提醒道，男孩呆了呆，马上往岸上跑，边跑边喊。
“小布掉水里了！救命！救命！”此时，也不管到底有没有穿衣服了，他就只有一个想法，救小布，再晚一刻都不行了！
“救……”而在水里的小布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慢慢无声，水花也越来越小，直到平静，一旁的妇女只是在尖叫，心想着这孩子是没救了。
正在这时，一道白影迅速靠近，大人们还来不及警告，窜到拉沙机边，跳进了水里，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女声。
“小城！你干什么小城！快上来，小城！”是刚刚冷静安抚男孩的女人，此刻却满脸惊慌，瞬间红了眼眶，颤抖着嘴唇，跑到机器边上挥着手喊那个迅速沉入水中的白色身影。
让人绝望的几十秒，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众人也屏住呼吸看着又一次平静下来的水面，很短但感觉很长时间之后，如镜般的水面冒出水泡，先是黑色的头颅，白色的短衫，以及手上抱着的已经失去意识的花背心。
众人暗暗的舒了一口气，随即紧张的围向被拖上岸的女孩，在看见那个救人的孩子时，皆是一惊，也就6、7岁样子的孩子，水性真是好，尤其是那份超乎寻常的沉着和冷静，一般的大人都没法做到。
看着那个男孩熟练的进行一系列奇怪动作，瞪着双眼看着他和女孩嘴对嘴，像是在往里吹气，去而复返的“土财主”苍白着脸看着一切，没有做声，拳头捏的死紧，微微的颤抖。
很久之后，女孩的脸依旧死沉的白，似乎已经没有气息。
“呜呜……可惜了这么个灵巧的孩子了，娃娃，告诉春姨了没？赶紧说声去，就说……就说她家丫头被水淹了，叫她，叫她……”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想起了呜咽声，对谁交代着什么，此刻，众人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哭声、安抚声、叫喊声此起彼伏。
“小城，这小女孩是救不活了，跟妈回家换……”白皙的皮肤，黑亮的眼睛，紧身的白色T恤，淡蓝色牛仔裤，在后用一根簪子盘起的黑发，一股温婉的气质由内而发。
柔着声劝解还在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的男孩，对躺在沙滩上的小女孩投去担忧却略显淡漠的一眼。
“咳咳！”正在这时，原本躺在地上女孩吐出一口水，猛烈的咳嗽起来，惨白的脸渐渐有了一抹红晕，见此情景，闹哄的人群更加热闹，而地上的小布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哭，放声大哭。
“哎！缓过来就好，缓过来就好！哎哎，小溪啊，快追上娃娃去，别让他说了，免得吓着你们春姨啊。我抱丫头去卫生所啊！顺便给她拿身衣服，这湿的，要感冒的，哎哟，丫头……”李大娘跑过去想抱起小布，才发现一直从水中出来到现在，小布一直紧紧的抓着那个小男孩的衣角，试着拽了拽，拽不开。
“那个，孩子，要不你跟着走吧，得先把丫头带医院去。”不知为什么，李大娘无法把眼前这个男孩当做孩子，轻着声商量道。
“嗯。”男孩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一张小巧的脸很是精致，笔挺的鼻梁，微翘的红唇，水渍都没有擦去，整张脸蒙上了一层水雾，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晶亮的光，嵌在玉面上的双眸如水，透着稚气却不失沉着，美得惊人。
“不走么？”清灵的声音传来，李大娘回过神，一抹红晕爬上布满皱纹的脸，连忙唉了两声，抱起了小布，刚缓过来的小布全身乏力，加上一直在哭，无力的瘫软在大娘的怀里，已经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
到村里的卫生所，小溪的衣服也送来了。
“大娘，放心吧，这丫头救得及时，方法也对，就是呛了点水，乏力了，躺着休息会儿就好了。”年轻的医生笑着说，不时望向一旁被女孩抓着一直没有说话的美丽男孩。
“那就好那就好，哎哟，吓死人咯！”轻轻拍着已经睡着的小布渐渐温热的肚子，大娘松了口气。
“对了，得把衣服换了。”
“啊啊，大娘！我出去了啊！”一听要给女生换衣服，瘦小的小溪抓着脑袋红着脸跳出去了。
“小子还害羞呢，去吧去吧。”乐呵呵的开始解衣服。
“咳！”几不可闻的轻咳声在安静简陋的小房间格外清晰。
“哎哟，差点忘了，这孩子还在，怎么？也害羞啊？”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
“没……”男孩面无表情的说着，边把头微微往外转。
“咦，里衣怎么不在，嗯……在那，孩子，大娘够不着，帮大娘拿一下。”
“……”拿起手边不远的小内衣，男孩的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孩子，手往哪伸呢！过来点。”
尴尬的微转过脸。
接着，6岁的崔城就看见了两坨白花花的肉团，还有上面形状奇怪的青黑色胎记。“刷”！不知为什么，脸无法抑制的大范围红起来。
“唔……大娘？”
“终于醒了，以后可不要乱跑了啊……”
“呜……”大娘的话让刚醒还有些迷糊的小布想起之前的事，撇着嘴，又红了眼眶。
“丫头不怕哦，不怕，大娘带你回家，带你回家见你娘。”抱起床上的小布安慰，蜷缩在李大娘怀里的小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睁开眼，急忙摆手。
“李大娘，我不要回家，我妈，我妈她……”春秀是村里有名的悍妇，对孩子也是严格又严厉，大家都是知道的，万一知道了小布随便来河边玩，甚至差点丢了命，这泼不知道要撒多大多久了。
“哎哟，这多大的事啊，还不跟你娘说？再说，我早叫娃娃他们给你娘带消息了，也不知道娃娃说了没……”抱着小布的大娘絮絮叨叨的说着。
“大娘，多小的事到我妈那也能整好大，这事要是……”
“能说话了就放手吧。”此时心里比身体更烦闷的小布感觉到了手上的拉扯，仰起头，看见了头顶上的漂亮男孩，微红的脸上嵌着一双充满了不耐的眸子。
“跟我说话吗？”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眼光向下移去，小布跟着他的目光，一双因用力而泛白手紧紧抓着白色衣角，反应过来的小布羞红了脸，倏地放开。
“不、不好意思。”
“……”回应她的只是男孩消瘦的背影。
“李大娘，他是谁呀？”
“嗯？他啊？我也不知道哦，估计是新来村子的吧，就前几天听说村子里来了一家子，都是城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个小村子，不过西村的赵大娘说啊，是那个当家的欠了谁的钱，跑来躲债来的。”李大娘贴近小布的耳朵，神秘的说。
“我怎么抓着他了？”
“哦，你淹水的时候是那孩子救了你呢！要不是他，你估计就回不来咯！那孩子挺好的，长得真不是一般的俊，赶哪天你得上门谢谢人家。这赵莲说的也不对嘛！这家子……哎，你这孩子！没见过刚淹了水马上就能这么活蹦乱跳的！真是……”
“啊？那我谢谢他去！”挣扎着出着李大娘的双手，追出去，小布的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好，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了，李大娘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开了。
“哎哎！前面的那个，等等我！等等我啊！”
“叫我吗？”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小女孩，崔城有一瞬间的恍惚，从来到这里，还没有人跟自己打过招呼。
“嗯……嗯！”咽了口气，困难的点点头，身上还是没力气。
“什么事？”淡淡的声音，造起一道屏障，无形的疏离。
“我是、是来谢谢你的，刚刚救了我。”奇怪于小男孩的冷淡，扬起笑，说道。
“刚好经过。”只不过是碰巧。
“呃……呵呵，还是谢谢你。”
“哦。”并没有因小布的尴尬而可以改变自己的语气，说完之后作势要走。
“等等，老师说了，大恩不言谢，可是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能说谢谢了。”
“嗯。”低低的应了声，迈开步子走了。
“哎……啊！糟了！”正欲追上那个男孩，但发现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尖叫一声返身往后跑，边跑边喊。
“那个什么，我叫马小布，真的谢谢你啊，我妈肯定又要打我了，我得躲起来。下次找你啊，带你去吃好吃的！就当谢礼！对了，你住哪？哎哎……算了，这么小的村子，我肯定能找到。喂！娃娃！平时怎么没见你跑那么快啊！？”身影越来越小，声音也渐渐降低，崔城闻言，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往家的方向走，没有发现自己微不可见的点头以及嘴角边好看的弧度。
这个女孩，很有趣。
“呃……”前行的步伐赫然而止。甩甩头，怎么又想起那两团白花花的肉团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part-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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