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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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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我以前很笨吗?
君如意紧靠在谢长安身旁,不敢动弹丝毫,没出一会儿,便有两个小厮从门前走过。
“孙管家也真是的,所有人都去前面忙活动了,哪还有偷懒躲起来的,这里连只苍蝇都没有,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找仔细点,兴许还真有躲着睡大觉的。”
“要我说孙管家就该多请些打杂的,月前夫人出丧,大家伙儿都忙累了,这才一个月,又忙喜事,人还比上个月少了几个,谁心里没个怨言啊。”
“多嘴,请人不要花银子啊。”
“那夫人出丧后,那先头跟着夫人的几个伙计不都走了嘛,省出来的开支不能请打杂的啊。”
“这用得着你操心?你就是个混饭吃的,干好自己的活。”
“师父,大家私下里都议论先头夫人那病生的有些蹊跷,您说啥病大夫瞧不明白啊,就她这病换啥大夫都没治好……”
“快闭嘴吧,多做事少说话,进府这么些年,这点道理不懂?”
“是是是,师父教训的是。”
两人的说话声渐渐远了,谢长安这才意识到他一直护在君如意身前的手臂,神色微微怔了怔。
“既选择合作,谢某必有义务护四姑娘周全,唐突了。”
“事急从权,副使大人不必解释。”君如意笑笑,双手交叠欠身道:“多谢。”
谢长安虽为李景睿豢养的杀手,是天下人惧怕的皇城司副使,行事残忍、冷血阴鸷、杀戮无数,像方才这般坦荡却是让君如意有些意外。
“副使大人还没回答我,你为何来这儿?是有什么发现吗?”
“昨夜回去后,谢某调阅了皇城司近两个月的人口档案,发现两处疑点。侍郎府连续几个月报备的家仆共有四十三人,男仆二十三人,女仆二十人,孙侍郎好客,家中时常宴请宾客,唯独此次喜宴,花钱请了几个杂役工。”谢长安从怀中取出黄锦薄纸,递给君如意:“这是谢某从侍郎府管家处寻得这两月的府内开支誊抄而来,四姑娘看后便晓。”
君如意接过展开,谢长安的字迹飘洒俊逸,是那种从小便浸染在书香氛围中才能写出来的字体,她心中骇然,下意识的看了谢长安一眼。
纸中所抄简明扼要,毫无废言,皆是重点,君如意还未看完便明白谢长安所说的疑点。
“府中家仆四十三人,可连续两个月家仆开支仅有三十八人,足足少了五人。”
“没错,男仆四人,女仆一人。”谢长安背过手,屋里的光线昏暗,衬得他的侧颜更加冷洌,眸色暗沉的表象之下,有种蚀魂夺魄的俊逸:“按惯例,这五人无论是离府、贩卖、典当等任何缘由,都需向皇城司报备,但翻遍皇城司典录,并无这五人的报备记录。”
君如意本就是聪慧之人,谢长安之所以这样说,便已将什么家仆犯事、罚扣劳禄费等其他原因排除了。
君如意缓缓道:“侍郎夫人从发病至病逝,也是这两个月,倘若欲盖弥彰——”
“查查这五人是否都为贴身伺候侍郎夫人之人!”像是有心有灵犀一般,两个异口同声脱口而出,四目相对之时,瞬间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查这五人的去向,恐怕我帮不上忙,还是劳烦副使大人吧。”看透了线索,便有了方向,君如意觉得与真相又近了一步。“副使大人说的另一个疑惑是什么?”
“这座府邸原是开国将军墨渊的住所,案册显示他曾在府邸里设下至少有三处秘密通道,即可内连,亦可外连,最远可通向外围的护城河,但是数年前皇城司曾遭火灾,秘密通道图册被烧毁了。”
“这件事,我正想请副使大人帮忙呢。”君如意将在后园所见告诉谢长安,道:“那处偏院荒废许久,曾是墨渊练兵的地方,若真有人藏匿在那里,也许和副使大人所说的秘密通道有关,我猜他有帮手且不能入园,应该在侍郎府外围,大人可着人在外围探寻,若能找到可疑之处,兴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秘密通道。”
谢长安从见到君如意第一眼,便知道她不简单,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并非一般官子女子具备的,当时决定与她联手,也不知是不是她干净明朗的眼眸中透出来的坚毅有关,好像就那么一闪神间,就应允了。
“谢某会让人查探,如有进展,自会知会四姑娘。”
“嗯,方才一路走来时,不知副使大人是否留意到,侍郎寝屋外有两株海棠。”
“像是移栽不久,但孙侍郎酷爱花卉,府里有一两株海棠还不能说明什么,谢某会再查查。”
谢长安沉眸,察觉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来了,四姑娘先走,谢某善后。”
“好。”谢长安的本事,君如意这两日已经见识过了,她先走才确实是最安全的,倘若有个什么意外,以她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拖累谢长安,走到门口,双手搭上门栓拉开一条缝,光线照过来时,她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回过身去:“副使大人,查案要紧,身体更要紧,不如先回去睡一觉吧。”
谢长安看过去,明亮的光线环在君如意周身,明媚干净的笑容如同漫天花海,让人心里暖暖的。
“什么?”
“副使大人的眼睛告诉我,你翻了一夜的档案。”君如意笑笑,将一个荷包抛向谢长安:“这里面添加了薄荷精油,睡不着可滴一两滴在香烛里,有助眠的作用。”
“……”谢长安伸手接住荷包,怔了片刻,唇角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多谢。”
……
回到关内侯府时,天已经大黑了,君有山一直到晚宴时才赶过来,喝的酩酊大醉,被几个仆人架着才踉跄着迈进了大门。
君乐仪不等马车停稳,就下了车,见余夫人和君如意一同从马车上下来,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跑进府,君紫兰喊了两声也不顶用,连忙朝余夫人行了礼,竟追了过去。
“仪儿这孩子,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余夫人今日本就十分高兴,乐仪又是她亲生女儿,自是不会同她计较。
见如意乖巧的站在一旁,余夫人笑了笑,她虽仍旧不喜欢如意,但对她的态度比以前和气许多:“如意啊,西苑已着人在修缮了,这几日你便住在我旁边的偏屋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秦婆婆要。”
“是,都听主母的。”
余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没了外人在场,君如意对她的称呼又换回了主母,心里多少有些不快,但倒也不会因此怪罪,反正已经回了府,今日该办的事都办了,该挣回的脸面也挣回了,此刻只想好好沐个浴、放松放松。
……
回到屋里时,桃吟已经烧好了热水、铺好了床褥,见君如意和樱染进门,忙迎过去道:“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奴婢都等的犯困了。”
樱染摇了摇手中的粟子糕,故意笑着打趣:“姑娘,奴婢就说桃吟吃过晚饭了吧,您瞧她都要准备睡觉了,就是可惜这粟子酥了,也不知道明个吃还酥不酥了!”
“粟子酥!给我买的吗?我都馋好久了!”桃吟惊叫一声,兴奋地嚷起来:“这才几时呀,我可不会睡那么早,樱染姐你困你睡,我肯定不会睡的。”
樱染将油包裹着的粟子酥递给桃吟,道:“路过唐师傅那里,姑娘惦记你晚上没吃东西,特意给你买的。”
“就知道姑娘对我最好了!”桃吟噻了满满一嘴粟子酥,含糊不清地道:“奴婢把咱屋里原先用的被褥取过来了,今晚保准咱们都能睡个好觉。”
“我们桃吟真贴心。”君如意伸手在桃吟鼻尖宠溺的轻刮了下,在梳妆台前坐下,道:“梅竹的伤怎么样了?”
“奴婢按于伯的吩咐,昨夜两个时辰换一次药,今日三个时辰换一次药,一次都没落过,现在应该是没事了,姑娘您是不知道梅大哥白天还在那舞刀弄剑的呢,奴婢让他躺着不动他也不听,一会儿奴婢要去给梅大哥换药,要不姑娘您同奴婢一起去劝劝梅大哥吧,咱们屋里,也就您说的话他才听呢。”
“习武之人,突然让他躺着不动便浑身难受,梅竹又自小便在街巷里混,更是一时都闲不住的。”见桃吟嘟着唇,有些不开心,君如意便道:“桃吟,我给你出个主意,保准你的梅大哥老老实实的躺着休养身体。”
桃吟眨着眼睛凑到如意跟前,伏在她腿上,轻轻地来回推,期待又撒娇地道:“姑娘,快说说是什么主意?”
“一会儿你去给梅竹换药,你同他说我这里有件事儿要交由他去办,事儿虽急,但十分重要,容不得半点儿闪失,必须等他伤口完全愈合才能放心交给他,否则我就只能找旁人去办了。”
“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奴婢怎么没想到呢,梅大哥就觉得没事儿做无聊的紧呢,要是知道您有事等他去办,一准儿老老实实地养身体呢!”桃吟瞪大眼睛看向君如意,一脸的崇拜之情:“姑娘您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啊,怎么这么聪明呢!”
君如意拿着刚从发髻间取下来的银簪,轻轻敲桃吟的头:“我以前很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