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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气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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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他夹来哄她的菜,纪笺说如果把画拍了,到时候回锡城拿去挂她奶奶那儿。
家里破产那一阵,奶奶格外挂心独自在外面的纪笺,忧心得几欲病倒,念叨着她和谈之醅要是在一起就好了,她就不需要再担心了。
谈之醅就跟她说他们在一起了。
后来她回国和谈之醅来了充州生活,父母去了新西兰。
奶奶在锡城,去年年初老人家彻底病倒,满心满眼地牵挂着他们俩的婚事,纪笺思来想去一个月,和谈之醅提了结婚。
…
谈之醅此刻也显然很了解老人家对他们俩的期待,表示:“也行,就是老人家一高兴,要催生怎么办?”
“……”纪笺倏然脸红,“你吃饭吧你。那画应该很抢手,要看值不值再出手。”
谈之醅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不想要画了,风轻云淡地微笑表示:“还真有不少人惦记。”
“你怎么知道?”
“靳鸿说的。”
纪笺点点头:“他在跟你说这个,我说你怎么和那靳老板有话说。”
“怎么了?”谈之醅喝了口汤,见她碗里空了又去给她盛,“不喜欢这人?还是这家店。”
她摇头:“你平时就不是多话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你谈总身边这些权贵中,少有的会拿正眼瞧我的男人,偶尔我和学校里的老师去市区其他店吃饭,他见了也会特意和我打个招呼。”
“是嘛。”
“嗯。”
纪笺知道是因为谈之醅带她出现过几次,所以可以确定她和谈之醅关系不错,不然他没理由对她那么好,又是在会员制的南钟会所里来去自如,又是老跟着他去吃饭的,那她作为谈之醅情人里占据比较重要位置的一位,他客气一下总没错,怎么说也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
谈之醅问:“其他人怎么不正眼瞧你了?”
“嗯?你不知道,充州城围墙内这些男人都有个通病。”纪笺边喝着他盛来的汤,边闲来无事道,“恣意的生命中怎么也少不了情人这一角色,但是眼中又从未有一分情人的位置。”
谈之醅笑着没说话,悠悠地把目光放在桌上的菜。
“很明显在靳老板眼中,我还是很成功的一位,”纪笺不甚在意地轻声淡笑,“毕竟情人在他们那里应该还分三六九等。”
“你比男人还清楚啊,笺笺。”他又夹了口菜递到她唇边。
纪笺看着,揶揄:“你心虚啊。”她咬了吞下,又问,“不是吗?哪个漂亮点,来事一点,哪个性子不好,可有可无。”
“哦?那你觉得你在我这,算哪等的?”谈之醅盯着她,眼底含着浓卷的笑,似这夏夜的风,清爽中透夹着一缕暖热,是纪笺熟悉的一惯不着调的颜色。
他再怎么不着调,纪笺回答问题总是很正经:“在那靳老板眼里肯定是一二等呀。”
“说我呢,说他干嘛。”
“你……”纪笺笑,“你那儿,我连情人都不是啊。”
谈之醅顿了顿,眼眸里的吊儿郎当收敛了三分:“正宫怎么说这种话?”
“等咱俩离婚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这孩子,成天惦记离婚,当初找我结什么结。”他收回眼神,一副老子着了你的道,变二婚了的吃亏样。
纪笺被惹得好不乐呵:“谈之醅,师兄。”
纪笺是典型的江南口音,嗓子软,加上性子也软,讲话的调儿总是跟水似的,有些婉转,谈之醅的名字她从一开始就没喊得字正腔圆,醅字她始终用一种很轻的调调,喊成了二三声,有些婉转悠扬,像一个曲子从低到高。
谈之醅也很喜欢她这个调调,一个醅字被她喊得格外的甜。
“师兄~”
谈之醅也是很奇怪,对她几乎没脾气,他本身是个性子不怎么的人,像她说的,他在外人面前话少,但是只要是纪笺这二字干的事,他都能坦然接受。
眼下他阖下眸专心去给她夹菜,看着是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纪笺也不知道怎么他那么浪荡的人,在她面前就不喜欢提这些事,可能是至少要在他的笺笺面前保留一丝师兄的正经吧。
饭后二人直接去了充州新市区最高的那栋酒店,夜幕下的高楼墙体上贴着个T,谈之醅的酒店。
拍卖会在六十层的展览中心办。
纪笺回国几年里,除了谈之醅公司的周年庆和这类还能玩玩的拍卖会,几乎没踏足过这家酒店,眼下一样是他带路领着去的。
从他的专属电梯直达六十层,一出来就是各种水晶般剔透的白色,铺天盖地白得发闪,仿佛电梯直上天堂般的感受,一副她一个人民教师住不起的样子。
前面人多了起来,西装革履,礼服香水,这夜色降临后的充州一角像一曲舞蹈,随着音乐的奏响而翩翩起舞。
好多人和谈之醅打招呼,谈总,谈先生,之醅,各种称呼此起彼伏。
谈之醅在美国毕业后两年才回来,那两年一边工作一边陪着纪笺,直到她只剩最后一年学业他才放心回国。
他是个不止对她好,还让纪笺由衷从心底由衷佩服的人,能力很强。许是性子原因,同样毕业于麻省,她的追求就是充州理工那一亩三分地,每日捧着文献挑灯夜读码论文,时常在傍晚上完最后一节课后,站在教学楼走廊看学院天鹅湖里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而谈之醅,当年被迫离开充州孤身一人在他乡苦读几年的少年,如今是充州人人都尊崇的谈先生,他在生他的土地上,掘地生根。
不过纪笺觉得她对儿时的谈之醅比较熟悉,或者说对私下里跟她玩闹毫无距离的谈之醅比较熟悉,对这种场合里人人目露尊崇的谈总,还有些许陌生;
看着他和别人攀谈,随口说着充州城内哪个新项目,上面哪个方向,一句句的,她就像在看一个以后会和她离婚,娶别的女子的谈之醅,那是个她不想参与或者了解的一个人,也由不得她去了解。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跟在他一步之后,没有齐肩站着,眼眸也半阖着没去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纪笺能注意到每一位和谈之醅说话的人都会看她一眼,但是谈之醅没介绍,他们也就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了,但是归根究底还是那句话,脱不了“情人”二字,区别只是哪个情人而已,毕竟她全副武装,看不清楚长相。
没一会儿拍卖会开始了。
谈之醅懒洋洋靠着椅子,手搭在沙发,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在不断上台的拍品上。
他好几轮都没出价,偶尔有问一句身边的女孩子喜不喜欢,她淡淡摇头,他就继续保持沉默。
不少人观望着他,好像在看他具体等什么。
看着看着,只见他身边的女人更吸引人的注意,低头咳了好几声。
谈之醅的眼神也终于没落在台上了,伸手揽着他那看着就柔弱的美人贴心地拍着。
别人听不到的距离里,谈之醅语气其实不是那么好,略带训斥:“上课时就老听你咳,我就说郊外冷,一天跟四季似的,你非住。”
纪笺嗓子很痒,边咳边扬扬下巴示意他去看他的拍卖会。
谈之醅恍若未闻:“上楼去,八十层有个套房我的,去吃点药。”他拿出手机想喊人来带她。
纪笺抽走手机,继续指着台上,哑着声喃喃:“没事,我陪你。”
“用你陪?”
“哦,我自作多情。”
谈之醅拿她没办法,微眯了眯眼觑她一下就去忙正经的了。
纪笺再咳几声,缓和下就正常了,去看他。
隔壁座位的人是他朋友,几个人在聊拍品,左一句问他今晚看中什么了,半天了也不开口,合着谈总闲着没事来打发时间的么?右一句问他今晚带哪个美人啊裹这么严实,还老咳嗽,病美人呢。
他自在地半靠在椅背,叠着腿,眼神较之前似乎凉了一些,一句话没说。
谈之醅性子本就似夜雨天一样,也就在纪笺面前会多说几句,眼下不知道是不是真被她惹不痛快了,自然是半个声都不吭的。
那几个人也习以为常了,只是好整以暇地都看向纪笺这边来。
纪笺是认识他们的,侧过身去微抬了下帽子,点个头。
她的眼神很容易认出来,永远含着一股柔光,像住一弯月亮在其中。那几人眼神一僵,知道是她了,就戏谑不起来了,老实地也忙正事去。
谈之醅亲近的朋友是知道他们俩关系也知道过去的故事的,虽然偶尔也会调侃她确实跟个情人似的跟在谈之醅身边,但都知道分寸。
纪笺收回目光去看谈之醅,脚下的鞋子微微踢了他一下。
他挪了下脚。
纪笺:“……”
她眼睛睁大了些。
谈之醅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划来划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纪笺也不想说话,本来就不舒服了。
她低下头。
谈之醅这辈子那把子细心就全给一个人了,人一低头他就浑身不舒服,比她还抱恙。
华灯缥缈的拍卖会场,各色动静都入不了他半眼。
他起身离开。
纪笺去看他的背影,但来不及细想他干嘛去就听见台上介绍了一个花瓶,回头一瞧,青瓷釉瓶素净又高贵,很漂亮。
纪笺还挺想要拿来放卧室插花的呢,可谈之醅不见了,她不想自己拍下,周边一直有不少女人在若有似无地看她,谈论她是谁谁,此刻在说气质像纪笺,也没见谈之醅对别的女人那么轻声细语过,充京城谁人不知道,纪笺是他心头肉。
想了想,纪笺去看隔壁那几个熟人,示意出个价,尽量拍下来,一会儿谈总给钱。
他们乐得很,纷纷帮她喊价。
谈之醅回来,把一条披肩盖在纪笺身上。她仰头去看。
刚好谈之醅的朋友拿下了那个青瓷釉瓶,马上就跟谈之醅算账:“谈总谈总,一会儿当场转账啊,不赊的,一花瓶而已怎么就这么贵。”
“什么?”谈之醅瞧过去。
听了一番来龙去脉,听到纪笺说的一会儿谈总给钱,他没来由笑了笑。
坐好后叠上腿,漫不经心低语:“我在时爱答不理,我走你就大手大脚花我钱。”
“谁爱答不理的,我说了我陪你。”她委屈嘟囔,“是你自己不理我。”
谈之醅低笑,扫她两眼:“嗯,是我不识好歹,好吧?但别人老子稀罕去管?你就气我吧你。”
“你反省一下,你是不是命不好?”她拢着披风抱上他的手臂,笑道,撒娇。
谈之醅垂眸看被抱住的手,一脸幸福美满:“开玩笑,我命怎么可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