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苏昔

16、第十六章

　　如此，便从上古说起。然而上古之时并非叫上古，乃称洪荒。彼时，这片土地亦未被分割成四海八荒，尚叫做神川大陆。
　　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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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金色的神光在空中急速划过，后面亦有一道红光紧紧追着。两道神光一前一后，直直掠过去，一点儿也没有拐弯的架势。于空中赶路的仙家见了这情形，本还想虎着脸呵斥一声，这么急慌慌作甚，莫不是赶着去投胎？然而感受了一下前面金光的气息，又默默闭了嘴。

　　洪荒各地，各有各的规矩，然而有一条却很通用，乃是狭路相逢强者胜。既然来头与实力俱比不过人家，自然要窝了这口气，隐忍下去。

　　这位仙家默默让开一条空道，果然见那金光一点也未停顿地掠过他，直往前飞去，其后不久，红光紧随其后，倒看不清什么面目，只听他追着喊：“殿下！殿下！”

　　殿下？啧，这估计又是哪家帝子帝姬出行了。只是，看着方向，去的乃是焰山？那焰山不仅灵气稀薄，还到处都燃着火，寸草不生，也不知有何玄妙，竟能引来一位“殿下？”

　　前头，落英听到后面持之以恒的呼喊声，终于放慢了些脚步。足踏赤金琉璃镯，没了之前的速度，便很有些观光的架势。后面的红光果然很快追上来，乃是她的影子护卫，芮晞。

　　父帝说，我儿爱热闹，行走大荒光祭出神凤的名头恐不够用，法宝亦有不灵光的时候，便予我儿一影子护卫，她身形长相与你颇为相似，从背后看更是一般无二，可为我儿多一重保障。

　　落英感念父帝的爱女之心。只是，她私以为以她的实力约莫还用不上影子护卫来为自己填命，更不赞同父帝的做法，于是心里便把芮晞当做自己的姐妹，平日里遇到危险时，反倒是她保护芮晞更多一些。

　　芮晞追上来，粗粗喘着气：“殿下，你怎地也不等我？”
　　落英说：“我这不是等你了吗？不然你能追上来？”

　　芮晞刚喘匀了气，就开始忍不住絮叨起来：“殿下！你怎么又偷跑出来，被长老知道，又要有好一顿说道！外面就恁般好玩？咱们呆在族地中不好吗？”

　　落英嘴角噙笑，连眼皮都不曾掀动一下，踩着琉璃镯便轻巧旋了个身，“长老们说就让他们说去呗，左不过就是那些话，你竟还未听习惯？”

　　芮晞跟上去，语重心长：“芮晞只是觉得长老们说得很有道理，殿下马上就要成年礼了，是时候该考虑下圣地了……”

　　落英嘁了一声，“这不还没到成年礼，我还是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凤，这么急作甚？你莫要被长老们洗脑，他们就恨不得我成天修炼，最好明日就能修成真神，以此就能承了我父帝的位子。也不想想，真神能是说修炼就能修成的，得要感悟，要机缘，更要积累……我这不正在积累着？”

　　神之道，乃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果然，芮晞立马被唬住，凝着眉，竟也隐约觉得有几分道理。落英见她沉思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然而不巧的是，这丝笑正好被芮晞逮到，她瞪大眼睛，明白过来，“好哇，殿下，你又糊弄我！”

　　落英连忙一指前面，“哎呀，焰山快到了，你瞧，是不是从这儿都能感受到热气了？”

　　芮晞果然被吸引了注意，转而开始絮叨起了焰山，“殿下出来玩便也罢了，怎地还选了这么一处偏僻地方，虽说此地热得倒很舒适，可也没甚灵气，亦无栖息的树木。”

　　落英道：“你不懂，我收到消息，九凤①最后一次出没的地方便是焰山。我推衍了一番，发现确然如此，九凤就在这附近一带。”

　　芮晞翻了翻眼皮，“九凤？虽说它沾了个凤字，可与我们半点不相干，邪气诡异得很，殿下寻它作甚？”

　　落英笑了笑，提起她觉得有趣的事物，眸子都晶亮了几分，“听说九凤有九头九面，服用了它的精血，能够遮掩气息，改型换貌，没个神的修为都看不出来，这般大的用处，还不够我寻它的吗？”

　　“可是焰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寻一只小小的鸟，要寻到哪年去？”

　　落英倒很淡然，“莫急，我记得我族有一支脉驻扎在此地，先去看看，歇个脚，等明日再做打算也不迟。”

　　好么，这是打定注意要在外面晃悠一段时间的意思了。芮晞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下方的吵闹声引去了注意。

　　她们已经来到焰山领空。

　　倒也无甚稀罕，乃是一队少年在行那欺凌弱小之事。他们将一个瘦弱小凤围住，对之进行拳打脚踢，并言语谩骂。

　　“从未见过黑色羽毛的神凤！”
　　“听说他也没有父母，乃是一只野凤！”
　　“看他一身黑羽，莫不是掺了魔血？”
　　“呀，才打了几下，原身就现出来了，竟这般孱弱？”
　　“……”

　　在洪荒，弱常常便是原罪。弱再加上非我族类，那被欺凌就成了必然的事。芮晞蹙了蹙眉，“这世上竟还有黑色的神凤？倒很古怪。”

　　落英原本心神都放在狡兽身上，听了此句，才将目光投向下方，本是漫不经心地一瞥，视线却忍不住定格在那黑羽的神凤身上。

　　被打出了原身乃是一件屈辱的事，那少年似乎也是知道这点，竟挣扎着变回了人身。然而，原身其实更加耐打，人身所受的痛感要强烈百倍，他这般，并不个明智的举动。

　　落英的视线落在那抱着头一声不吭的少年身上，看他被打，既不求饶，亦不还手，心中莫名有了种奇异的牵扯感。心神一动，使出神目，朝少年身上扫去，良久，勾起嘴角，美目盎然，道了声有趣。

　　看那些少年不仅拳打脚踢，有一个竟欲打算使用术法的时候，落英轻轻呵斥了一声：“住手。”

　　这一声似从九天而来，如金玉敲击，轻灵缥缈。所有人都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少年抱着头，恍然中以为自己听到了仙乐。他怔楞抬头，看见一红衣神女，足踩金镯，踏空而来，丝带纷飞间，是一张集齐了世间所有艳光的脸。那是他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绝色。

　　那些闹事的小凤自然不用落英出手，只芮晞一人便可打他们一摞。落英赤足走向少年，于他跟前半蹲下，目光与之平视。

　　莹然一笑，落英问：“你叫什么？”

　　少年楞楞地抬眸，对上那双沁着笑意的眼睛。那眼睛，如琉璃一般透彻，似能将人的神魂吸去。忽觉双目刺痛，眼一眨，竟生生流下泪来。
　　这光太刺目……

　　少年抬手捂住一只眼，埋下头，浑身颤抖着回：“缪远。”
　　“我叫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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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九凤。山海经中记载异兽。传闻是九头鸟，有九个头，人面鸟身。
赤足，jiojio不下地的女鹅，呜呜谁能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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