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深处》关耳王策

57、小恩人不是伊德

　　他对着伊德努力发出声响，像是破漏的风箱：“你.该，回，去，了。”

　　伊德怔了怔，他低着脑袋笔直的从马丽丽跟修斯特身边穿过，来到伊扎克的面前。

　　背着光，伊扎克看不清伊德的表情，疼痛让他只有一只眼睛的视力变得更差了。换做平时可能他们可能会干一架。然后二小姐就会愤然离去。

　　伊德站在他面前，沉默着。

　　伊扎克轻微揉着喉咙的位置，刚刚说完那几个字，让他的喉咙火烧火燎的般的又疼了起来，他压着脖子上的绷带，轻微的咳嗽了几声。

　　马丽丽不安，要上前去隔开他们，却被冉野拉住。

　　伊德忽然一手捏住了鼻子：“前夫先生，刚才嫌弃别人味道大，你有闻到自己这么久没洗澡，还泡在血池子里面该是个什么味。”
　　伊扎克愣了一下，脑袋迟钝，下意识的揪起衣服来闻了闻。

　　“你现在能自己给自己洗澡？还是打算让这里的谁帮你洗....”伊德指了指身后的站着的群众。

　　伊扎克没法说话，眼里就自带了些怒气。

　　“那么你就是同意了。对吧。”伊德点了点头。

　　伊扎克动了动被绷着缠着的手。似乎有点想动手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伊德捏着鼻子，忽然凑到他耳边说道：“乖，听话。”
　　伊扎克磨牙。

　　伊德假装没看见，转身一手推着修斯特，一手推着马丽丽远离医疗区：“艾仕会害羞的，他意思是我来。”

　　其他人便离开了医疗区。

　　不久后，伊德返回来。

　　伊扎克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变，伊德叹了口气，又拿回放在远处的纸跟笔，塞到他手里。

　　伊扎克拿着笔就在纸上沙沙的写着，冷不丁忽然被抱了起来，瞪了回去。

　　“我知道你很不开心，更不想看见我。”伊德将他放回床上，像是放一件易碎物品，动作很轻。

　　伊扎克眉头还是轻微皱了下，那是个无法忍受疼痛的表情。

　　伊德看在了眼里：“又把自己搞疼了吧，我现在更不能走了。”

　　伊扎克拿起笔来用力的在纸上写到：“别用这种哄你的小可爱的口气，跟我说话。”他紧紧的攥着笔的手上又有些殷红渗了出来。
　　伊德把笔从他手里抢了出来：“你不是挺聪明吗？不能很厉害吗？你应该不是让我滚，而是利用我，报复回来吧。把你受过的委屈，从我身上找回来。”

　　伊扎克抓了抓被子，张了张嘴，又咳嗽起来，血点掉在被子上。
　　伊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想起法瑞尔的事情来，想起夹克的事情，明白过来很多很多的事情，伊扎克为他做的那些事情，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未必做得到。
　　“你先养好伤，等你好了，你就是...想...杀了我，都没关系。”

　　伊扎克又努力挤出来几个字来：“杀，你，做，什，吗？”
　　伊德看到的被子上醒目的血点，将手伸过去。

　　伊扎克挥开了，他指了指笔。

　　“你轻点。”伊德的声音很沮丧，他只好把笔给了伊扎克。

　　伊扎克写的慢了许多：“回去，回到人类的世界当中。保护你，还有你们兄弟，是星河号的任务。是亚德里安对朋友的承诺，是神之庭院的神皇们的决定。我只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嫁给你，是我的个人意志的决定，但是现在已经结束了.

　　抱歉，把你的人生搅得一团糟。本来这一切，在你五岁那年，就应该结束的。你都不应该认识我的。”

　　“不。”伊德拼命摇了摇头，他忽然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你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这不是你的世界，你回到你的世界，我在我的世界，这才是我们应该有的轨迹。”撕去所有面具的伪装的伊扎克，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伊德。

　　“我不也是属于你们的世界吗？冉野先生也没有反对，伊扎克，你没权利决定不是吗？”失去的恐惧笼罩着他，伊扎克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是那么可怕，仿佛是在宣判着什么。

　　“我知道我不好,但是我会改的.我会好好对你的。”伊德的眼睛又红了，声音哽咽。

　　“艾菲的出现，打破了神皇之间的平衡，你跟他的情况一样，在神之庭院没发现你觉醒前，回去吧，就当从未发生过一样，忘记多多，还有我，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伊扎克翻过一页纸，摆在伊德面前。

　　房间里的信息素的味道一直没有消散，伊扎克的闭了闭眼，这才是正轨，老实说他真没想到，马丽丽会把伊德带过来。

　　纸上的字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伊德将纸收了起来：“等你好了，再跟我说这些事，好不好。”

　　这比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还要让他难过，伊扎克的说的太明白了，再也不要见了，他要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生或死，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捧着伊扎克的手，他发现伊扎克的情绪不太对劲。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的小恩人吗?....他永远都是你的啊。你在梦里都想的都是他.”

　　伊扎克看着他，他从小到大，人生际遇，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围绕着这个人，他总是想要很多很多，像个寻常的人那样，可是无论怎么样，幸福总是离他很远。他舍不得人类的世界，但是期望过后永远都是失望。

　　他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靠到床头上，该说的都在那些纸上了，好像纸被撕了，那些东西就能不存在了吗？他等了那么久，终于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情绪令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终于又陷入了黑暗当中。

　　那个小男孩又跑在前面，他一直追逐着那个背影，那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仿佛追着就能有无限的力量。

　　“小恩人是小恩人，活泼，快乐，只要他一笑我的世界就亮了，多么痛苦的事情，他都会鼓励我坚持下去。

　　伊德是伊德，你只会让我难过，无论我多痛，你都只会把我留在哪里... 我渐渐的也明白过来....对我好的人，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妈妈，费米勒，兰尼...

　　你在这里，让我明白小恩人也不过是一我的一个妄想。 ”伊扎克在被单上，一个词一个词的比划出来。

　　伊德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正常情况下的伊扎克会跟他吵，会不断的嘲讽他，可是现在，平静的话却钻心的难受，心仿佛随着这些字，被一刀一刀剜着，他不知道事情，不了解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绝望。

　　伊扎克甚至渐渐觉得自己开始胡言乱语，他不能控制的纷乱的脑海，撕扯开最害怕的东西，一直支撑着的他的小恩人，有一天甩开了他的手，他说什么都不在相信。

　　思绪又混乱起来，一片模模糊糊。

　　伊德又把他的手抓过来,房间里的信息素更加浓重起来：“不是你的想象，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想些最不好的事情，只是因为法瑞尔，真的...你现在需要我。伊扎克，怎么会对你的好的人，没有好下场呢.....盖亚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多多还想着你.”伊德一句一句去反驳。他也不知道伊扎克能不能听进去。

　　但是他似乎又迷糊起来。

　　他到外面去，找来了马丽丽，还给马丽丽看了伊扎克写的字。

　　马丽丽气的，抬起脚来跺了伊德好几脚，伊德吃痛却不敢发声，也不敢动。“算你这次识相，没完全听小艾仕的。他只是刚醒，经历的精神刺激，还有暴走，伤这么重，情绪肯定糟糕。你上次...接触精神控制，那么你就尽量给他制造一些好梦知道吗。\"

　　伊德很明显的感觉到马丽丽又转移了话题，她肯定还有什么隐瞒着自己，此刻他却有些不敢问了。

　　要怎么制造好梦，伊德有点发愁，他一边拿盆子装着温水，一边投毛巾思考。黑鸦号的现代化生活用品太落后，有些甚至是几千年前的东西。但是伊德只好笨拙的动手。

　　清理伊扎克睡着的脸，伊德微微一愣，伊扎克眼角也湿漉漉的，他小心翼翼的给伊扎克清理干净脸，想起刚才说的话。

　　总是把他留下来..

　　很快一盆水，变得血红。之后换了一盆水，伊德收拾完一切好，给伊扎克盖好被子。忽然有了主意。

　　那时候他刚见到伊扎克不久，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舰队剿匪遭到强大的武装袭击，舰队覆没，他被带上了荆棘鸟号的船，天天被那些船员嘲笑贵族小少爷，他无法忍受荆棘鸟号那些人土匪般的作风，那么一群乌合之众，出现这么一个船长。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人，被一群美女围绕着，倒酒喂葡萄，板正的衣服，有些凌乱，外套随意披在肩上，却让他觉得比那些围着的美女还要好看的人。
　　耳边恍惚就听到天籁般的鸣鸟声...他却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

作者有话说

　　明天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