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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列车上 ...

  •   夜行的火车震荡了两下,然后停住了脚步。汤姆翻了个身。他被惯性影响,撞在了卧铺的护栏上,于是短暂地醒来。这是哪一站了?他不太清楚,也没必要睁眼。这趟列车从巴黎开往卢森堡,离终点还有几百英里呢。至少他会在白天下车。这么想着,他翻了个身,裹紧了自己的毯子。
      有沉重的箱子砸在车厢的地上,使得这个年轻人很难再次入梦。他的卧铺车厢外面吵得厉害。紧接着,执拗作响的车厢拉门被“砰”地拉开,撞在边框上,发出碦啦啦的声音。汤姆皱起眉头,用枕头盖住了他的耳朵。进了他车厢的那人居然尖声叫起来:“这车厢连热水都没有吗——”
      “安静,小姐,安静。车厢里还有人在睡觉……”
      “可是我就想要有盆热水洗洗脸!”
      天呐,为什么半夜他还要应付这样的人?汤姆抬起了头,被七彩的光华照射的愣了一下。月光打在车厢新客人的双手上——她戴着一手的宝石,还有一条珍珠项链在胸前环作四圈。耳朵上也带着闪亮的蓝宝石饰品,头发上更是一脑袋钻石——
      “您好。”看着这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子,汤姆收敛起他的怒气,向她礼貌地问了声好。“抱歉……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想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那女子在夜里看不出年龄,只觉得她的声音很年轻。“对不起。”她被汤姆话里隐含的指责打动,有些愧疚地道歉,“只是……我从来没坐过这种低等车厢。妈妈非要我赶回去,真是……”
      汤姆不想多听她抱怨家人。但女孩喋喋不休起来:“我叫阿妮塔,在一家女子私立高中上学,妈妈在卢森堡度假呢。我们也放假了,可是我平常是不会去的,我们都留校。我们学校是新教学校。”
      汤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女子私立高中?一个高中生可以戴上那么多珠宝吗?阿妮塔果然继续说了:“其实我们会偷偷去酒吧。哪有年轻人能错过午夜的巴黎?可是不知道妈妈从哪儿知晓了这件事,逼我赶紧陪她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像是会在饭店中间跳康康舞的人吗?”
      一个天真、叛逆、有钱的少女。汤姆内心嗤笑,表面上却体谅着天真无邪友好的阿妮塔:“你妈妈担心你遇到坏人。不过……你很聪明可爱,我才没有人敢动你。”
      阿妮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妈妈还不许我谈恋爱。她说男人都是为了我的钱才追求我,迟早有一天会被骗的。她管得好多呀……而且我确实不想结婚呀。”
      “智慧的女人不需要婚姻。”汤姆灵巧地回复,“因为她们自己知道自己要追求的幸福。”
      阿妮塔对这位陌生的旅行伙伴愈发喜爱,反复打听他的姓名、学校和兴趣爱好。汤姆随口编出几条,除了名字——汤姆里德尔,没有立马想出假名——和身世——他不觉得孤儿院出来对他来讲是一种耻辱。阿妮塔敬佩地看着他:“剑桥!你简直太厉害了,这么聪明,这么优秀,这么俊朗,又这么浪漫!”
      汤姆勾唇一笑。他知道这样子最能让女孩子为他着迷。阿妮塔果然大为倾倒。这个女孩也让汤姆睡意全无。后来,即便她也累得钻进被子里沉沉睡去,汤姆也无法在钻石闪耀的光辉下合紧眼睛。
      第二天早上七点,火车到达卢森堡。阿妮塔已经挽上了汤姆的手臂,叫自己的仆人也帮他把箱子装到马车上。汤姆假装推辞又害羞了一阵——他的旅行箱有些寒酸,和阿妮塔的路易威登定制的旅行箱放在一起太不相称。于是他们全体都对这个黑发黑眼、苍白英俊的年轻人有了一种别样的怜爱和好感。阿妮塔不肯将他放在他事先打听的一家破败的旅馆门口。“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少女紧紧地攥着汤姆的破西装外套,“来嘛——妈妈正需要房客呢。她不会太为难你的。我一定要让你们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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