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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十四、

      “主子!”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站在厨房外朝穆清茜施礼,月苗紧忙说道:“主子,这是新来的采买,负责厨房一应事务。”她转身对小厮说:“在这儿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碍了主子眼。”

      小厮弯腰:“是!”

      “慢着!”穆清茜抬手:“月苗,你去问问洪大夫,我让他找的千年灵龟壳找到了么?”

      月苗应声离去,等人走远了穆清茜问道:“刚才的鸟叫你学的?”

      “小的秋鸣,这是小的刚买的龙须糖,主子可否赏脸尝尝?”

      秋鸣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块精致的糖糕,穆清茜迟疑一下接过来,秋鸣躬身离去,手里的糖糕很轻,又很沉,沉得穆清茜手指发抖有点支撑不住,她闭了闭眼,将心中滚滚而来得情绪压下去。

      冬儿来信说:“将军心情低落,对斥责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每日对着小姐和夫人的遗物叹气,身体无大碍,两位少将军和大少夫人,小少爷不日回京。”

      “几日前我去妙云寺祈福见到云游刚刚归来的本沉法师,他说小姐木命,绝处逢生,只是目前深陷泥潭,万万小心谨慎,他还说:凌云家的小姐日前来寺里……”

      凌云家小姐?

      穆清茜将纸条扔进火炉,凌云娇,这个人她熟悉,只因两个人的奶娘是姐妹,小时候乳母葵氏没少讲过这位凌云家的小姐,跟她年龄相仿。

      走出厨房,拐角处站着等候多时的秋鸣,穆清茜招招手:“这龙须糖太腻人,赏你了,下回带点新鲜玩意。”

      穆清茜回到中院,还没靠近就听到一声极为震怒的斥责声:“出去,谁让你来的?”

      门外站着一个穿碧绿衣裳的小丫头,看到她走过来,急得直搓手,帘栊一挑从屋内出来一位娇美娘,一袭藕色罗裙,外披狐狸毛斗篷,在这冬日竟也是一抹耀眼的春色,只是那名贵的狐狸毛上带有污渍……

      “世子妃!”美娇娘盈盈下拜,穆清茜这才看清,后院三位之一,前些日见过,叫什么来着,她思索片刻,好像是:“管姑娘?”

      “是!”管婷又拜了拜,拉了拉斗篷,想把那不堪掩进手里,“回世子妃,奴家奉王妃之命来探望世子!”

      穆清茜点头:“见到了?”

      “世子妃赎罪,奴家只是奉命,没想惹世子爷生气,还望世子妃为小女……”

      她这话没说完穆清茜抬手打断,“管姑娘如若还想待在这世子后院,就安稳些吧,勿要做一些逾越身份之事,长旺,交代下去,就说我的命令,后院三位姑娘无令不可擅入中院。”

      长旺高高的喊了一声:“是!”

      管婷苍白的脸上又青了几分,她拜了拜:“世子妃赎罪!”带着小丫头走了。

      屋内一盅热汤洒在地上,长旺手脚利落的收拾出去,跟刚才的怒意恰恰相反,庄锦然满眼含笑的看着她:“夫人是吃醋了?”

      穆清茜……我是为你的安危着想好不好,“本就多事之秋,少一个人搅进来世子就少一份危险。”

      “对!”庄锦然点头,只是这语气让穆清茜不舒服,耳后微微发烫,她翻了一眼戏谑道:“世子舍不得,那我还是让她们进来伺候!”

      说着下意识抬手招呼月苗,只堪堪抬起就被有力一双大手抓住了:“爷有你一个就足够了!他日也不会纳妾,夫人放心!”

      放心???“我管你纳不纳妾,你纳妾跟我有什么关系,哼!”语气骄横,手却没没动,那人揉搓着给她暖手:“手怎么这么凉,放这里给你捂捂。”说着将手放到自己胸前的衣衫里。

      穆清茜眼瞅着脸色从暖白到泛起红晕再到红霞状态,掌心被按在灼热的胸前,到底有多热,穆清茜只觉得被烫到了,从手掌顺着胳膊蔓延到她的心脏,指腹感受着那个人的心跳,此时两颗心好像连在了一起,她也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庄锦然的,反正咚咚的响声震得耳膜乱颤。

      “我~~”穆清茜想把手收回来,几次未果,当然,若是她真的想抽回,庄锦然也抓不住,一个人靠在软垫上,一个人俯身,距离随着那双手的力道逐步缩小,缩小……

      “王爷到!”屋外长旺喊了一嗓子,穆清茜慌乱着起身,随手拢了拢丝毫不乱的头发,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竟然还破天荒的拽了拽衣裙,紧走几步来到门前:“见过王爷!”

      庄王爷点点头:“允之日夜得江姑娘照料真是天大的福分,若他日允之有何不对之处,请江姑娘定要告知本王,本王为你做主!”

      “是!”穆清茜拜了拜,不经意瞟了床榻一眼:“多谢王爷,小女定不忘王爷教诲!”

      庄锦然听得真切,这可真是亲爹,这么容易就把儿子卖了?

      庄王爷也不避讳穆清茜,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这是我从大理寺卷宗里找到的太子写给张国臣的亲笔,你自幼与太子一起长大,看看有无不妥,太子虽说生性纯良,不至于蠢到如此程度,怎可落人笔墨实证?”

      庄锦然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就是阿文亲笔,两个人同吃同住,同一个师傅,书写有一个共同的毛病就是捺脚会有微挑,不仔细看分辨不出,“这就是张国臣交上来的证据?”

      庄王爷点头:“是太子亲笔么?”

      庄锦然点头笃定道:“是!”

      王爷叹了口气:“太子怎能如此愚蠢?”换句话说,你堂堂太子要做什么事让下面人去做就好了,就算事发也可以推个干干净净,怎能亲笔?

      庄锦然捏着信纸有点恍惚,这里面的内容看着相当亲昵,阿文什么时候跟这个张国臣私交这么好?不对啊?

      阿文在他面前从未提起过张国臣,一方面是阿文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另一方面就是阿文并不信任他,庄锦然抽了一口冷气……

      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就像是那日跪在大雨中一样,每每想到皇上因此撤销了废除太子的圣谕,他觉得值!膝盖隐隐作痛-----

      不,阿文不会!

      事到如今他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庄赫文,那个孩子从小就单纯,被皇后保护的很好,权力之争,上不了台面的龌龊勾当,阿文都不明白,怎会有如此心机?

      “刷拉!”那封信被扔在地上,庄锦然从榻上一跃而起,心有余而力不足,起的太猛又差点来个倒栽葱,“允儿!”没等庄王爷出手,一旁装作温婉贤良的‘江姑娘’一个箭步将庄锦然薅起来……

      对,就是像拎东西一样薅起来从新扔回床上:“急什么?小心点!”

      王爷一扭头,不忍直视。

      “咳~~咳~~”庄锦然没摔着倒是被吓了一跳:“咳~~可能~~可能~~~”他指着书架叹了口气:“扶我一把!”

      俩人就像相扶相持多年的老夫老妻,搀扶着来到书柜前,庄锦然皱着眉想了半天指了指最上面:“那个盒子……”话没说完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盒子,透着陈旧的腐气,里面装了几本泛黄的手书:“父王请看!”

      庄锦然将那本书翻开呈到庄王爷面前,百年前的老书,相隔了两个朝代,是位民间大师之作,写给挚友的书信“保云-----”

      庄王爷一愣,这么巧?张国臣的字也是保云,再往下看,一模一样,这是太子眷写前朝文字。

      太子日常的笔墨怎么会到了张国臣的手中?

      “这是孤本,阿文喜欢,我逗他说不能割爱,他竟然手抄了全文!”庄锦然说,“父王,你看……”

      王爷蹙眉,这是证据,可如今案子已经结了,如此重要的物证也绝对不能出自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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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晨辉还未降临,青石板路上薄薄的一层白霜,街道两旁店铺还未开门,整条街道寂静一片,远处,从城门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来人在两府衙门一拉缰绳,那匹枣红马吐着白气发出一声嘶鸣。

      “快,快……”来人从马背上翻落,踉跄几步手脚并用爬进衙门。

      府尹赵业祖从后宅急匆匆赶来,官帽都没带好,边跑边提鞋:“什么,你说什么?”

      “流民,离衡阳城还有八十里。”

      “哪里来的流民,没听说有灾情啊,快将人带上来!”

      赵业祖拿着书信不敢相信的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还是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盐城水灾,庄王爷隐瞒灾情,数万灾民没有安置……”

      来人笃定的点点头:“小的家也在盐城,那日河堤决口,万亩良田被淹,小的一家人流离失所,多亏了亲戚相助才得以安身。”

      “那为什么如今才?”

      “盐城地方官陈俊是庄王爷旧识,王爷当年还救过陈俊的爹,此事一出,陈俊竭尽所能将消息封锁,如今天寒地冻,遍地死尸,百姓没有活路才出此下策。”

      赵业祖是呈家里荫德才做到这个位置,但并非庸才、蠢材,他不相信庄王爷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但,事实摆在面前,上万灾民从何而来?

      当初赈灾,朝廷播下三万两白银修缮河道,安抚受灾民众,这?

      赵业祖瞬间头两个大,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隐瞒,据实上报------他看了一眼来人:“你是边州府的人?”

      “是,”来人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书信:“我家老爷说与您有同窗之谊,请您过目!”

      赵业祖衡量在三,将来人安排休息,他朝自己的心腹招招手耳语几句,自己揣着书信从正门出府。

      赵家老宅在城内一角,庭院楼阁气势宏伟,赵老爷子正穿着单衣晨练,花白的胡须在晨风里微微飘动,颇有点老神仙的味道,听了下人的禀报收了身形缓步来到正厅。

      “爹!”赵业祖紧忙施礼,老爷子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惹祸了?”

      赵业祖咧咧嘴,也就他爹如今还拿他当到处惹祸的野孩子,“请爹过目!”

      老爷子冷哼一声将书信扔出去老远:“庄王爷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一派胡言,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狠揍一顿,问问他到底是何居心?”

      赵业祖……“爹,我也不信,只是这上万灾民到了京城,我这地方官如何处理?”

      老爷子端着茶杯,轻轻刮着茶沫子,“这茶若是凉了就没有香味了,还得加加热才好。”

      “啊???”赵业祖瞪着亲爹,看老爷子将手中的茶唰一下泼出去,“换杯热茶,滚烫才好!”

      赵业祖愁眉苦脸,心说爹,你也把我当冷茶泼出去吧,这官当的提心吊胆,他想找个地方避难。

      “少爷!”赵业祖一脚踏上马车,回头见老爷子的贴身奴仆拿个小盒子站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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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的小雪夜里终是停了,早起,窗外几天不见踪迹的麻雀叽叽喳喳出来觅食,庭院桂树上盖了厚厚一层雪白晶莹的衣衫,光影漫过,偶有些许逃过寒风摧残的绿意,像苍茫的天地里那双透亮的眼睛。

      室内,温暖如春,庄锦然一边接过穆清茜递过来热乎乎的帕子一边说:“我已经求父王奏请圣上为你我二人主婚,相信不日圣谕就能到达。”

      穆清茜……默默的接下来没有吭声,庄锦然接着说:“江家也会收到圣谕!”

      江家?穆清茜半天才反应过来江家是哪,下面又听到“上次准备的聘礼太仓促,夫人放心,这回定让你风风光光嫁进王府!”

      嫁进王府?

      穆清茜抬眸,面前这个人身姿挺拔的站在她面前,脸色稍有些苍白,眉目清秀,淡粉的嘴唇因刚刚被擦拭残留些许水渍,柔软而富有光泽,黝黑的眼珠犹如夜幕中的璀璨星光,有点让人不敢直视,那里面恍如隐藏了千言万语又好像深海里的宝藏……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看?

      穆清茜暗自腹诽,她出神的模样惹来庄锦然的轻笑,伸出白皙的手掌轻抚过她的脸庞:“怎么,傻了,嫁给爷不算亏吧?”

      亏?当然亏了,谁要嫁给你?

      庄锦然就像有读心术一样,“亏也没办法,虽说我们还未大婚,满京城都知道你是我的世子妃,而且……”庄锦然倾身,懒懒的语调带着笑意:“夫人悍妇之名已然名扬在外,恐难再有哪个世家公子敢思慕与你。”

      啊,敢情你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厉害是这个意思,她翻了庄锦然一眼,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帕子直接撇在长旺手中:“交给你了,天下哪个悍妇能伺候相公?”说完拧身出去了。

      长旺一脸无奈:“主子~~”

      “传话下去,爷要带世子妃亲自挑选聘礼!”庄锦然笑盈盈的说道,长旺应了一声,心说世子妃果然厉害,耍脾气还能把主子耍高兴了。

      他搔搔头,主子还是那个主子,只是有哪不一样了。

      宽敞的马车上,庄锦然抱着暖炉斜睨着身旁的穆清茜,打早晨起这丫头就总是走神,今日这装束还真的用了心思,没把她精心改良的裙装穿出来,不过,也没之前的繁琐,淡青色的斗篷,里面是白中带蓝的长裙,显得人格外淡雅高贵,头发也不似平时那么随意,穆清茜不习惯妇人的装束,上半部的发丝盘起,只缀了简单的花钗,下半部发丝散落,如瀑如布,黝黑发亮,有那么点仙气。

      车轮转动,穆清茜身体微晃,几缕发丝轻然飘至一侧,庄锦然一时手痒,他悄悄伸出手指,将那缕头发和自己的头发……

      “主子!”长旺在外面说:“凌霄阁到了!”

      凌霄阁是京城里最大的玉器行,京城的达官贵人皆来此,据说凌霄阁有个规矩,凡是极品均需看缘分选主人,并非你有钱就能购得。

      但凡是有什么名贵物件出售,满京城的世阀子弟均以被灵品选中而为莫大殊荣。

      饶是穆清茜对此没什么印象也被月苗塞了一耳朵道听途说,她回过神来,到了?

      “主子,奴婢扶您下来!”月苗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穆清茜转头看了庄锦然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拽了拽斗篷:“世子不下车?”

      “选聘礼怎么能不下车,这不是夫人先行么~~”

      穆清茜默默翻个白眼,利落的起身……

      “哎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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