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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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大早，棠梨举起手，敲起了楼无雪的门。
“楼姑娘，起床啦！”
楼无雪已经醒很久了，出来得很快。
棠梨脸上本来有笑，瞧见楼无雪身上穿的那件红衣时，笑容顿时有点僵硬。
呜呜，看着好像是浮光锦织的，好害怕这件衣服也是长老的文物啊。
一码归一码，棠梨还是恪尽职守，领着楼无雪进了外门的习剑堂。
习剑堂虽然只是外门弟子练剑听课的地方，但从外观上来看，整座主楼十分巍峨高华。
旁侧修筑的亭台楼阁，亦是极尽风雅。
楼无雪仰头瞧了个大概，棠梨在一旁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我们天元剑宗，最不缺的就是钱。”
刚说完，就十分心虚地溜走了。
楼无雪独自穿过回廊，随后便看见了一片东倒西歪的竹子，旧得斑驳剥落的墙，以及顶着黑眼圈来上早课的冤种外门弟子。
“我承认我熬夜在先，但是退一万步讲，宗门让我辰时起床上课，难道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好啦，又不是第一天进宗门，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个规矩。”
“从来如此，便对么？”
“闭嘴吧你，本来就烦！这个世界早完蛋了！”
这就是云倾的学生吗？
楼无雪唇角含着笑意，驻足听了会儿，随后绕过硝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旁侧正在赶作业的女子察觉到了楼无雪的存在，边奋笔疾书边说：“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吧？我们天元剑宗只顾外，不顾里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楼无雪：“是吗？”
但云倾的不归峰，里里外外都很不错呢。
“没进天元剑宗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宗门很有钱，弟子也很有素质。后来才知道，钱是没有的，素质也是存疑的。”
“整个宗门的财富，就像一只庞大但空洞的大饼，真正有钱的，其实只有掌门和那几位长老……当然，其中最有钱的，还得是云倾云长老。”
楼无雪笑问：“她很有钱吗？”
女子从桌案上抬起头，像看魔族奸细一样看着楼无雪。
“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居然连云长老是剑宗最有钱的人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原来云长老是宗门首富，却依然很喜欢钱。
女子盯着楼无雪身上那件浮光锦织成的红衣，目不转睛看了很久，随后“啧”了一声。
“也是个有钱人。”
这其中的误会很大，但楼无雪的心情不错，所以并没有作解释。
瞥开视线，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刚起床就要上早课，弟子们叫苦不迭。
“最悲伤的是，今早的课，还全是风长老的！她每次讲课的语速都慢条斯理，我真的很难不睡。”
“唉，同样身为四大峰峰主，为什么云长老一年到头就只有那么几节课，我好想上云长老的课啊，她的课最好摸鱼了。”
“云长老的课这么少，合理怀疑她是不是被长老团给排挤了。”
“想太多，云长老的实力摆在那儿，哪有人敢排挤她！我看明明就是云长老自己太懒，不想给我们上课。”
楼无雪本来正听得兴味盎然，旁侧的女子却突然警觉起来。
“谁？谁在说我女神的坏话！！！”
“……”
“呃，凌青羽不是在抄作业吗？怎么连这都听得见。”
“习惯了，她是云长老的死忠粉，你当着凌青羽的面说句天上的云真好看，她都得应激。”
楼无雪看着凌青羽怒气冲冲，一副要与全世界为敌的模样，有些讶异。
“你很喜欢云长老？”
凌青羽秒变脸。
“那当然！人活着就是为了云长老！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除了云长老！”
完美？
楼无雪想起了云倾让她赔钱时的一言一行，唇边微微掀了个笑。
凌青羽：“你笑了，你也喜欢云长老吗？”
“……”
“嗯？”
原来，有时候笑也是过错吗？
凌青羽误解了一切：“好！很好，只要你也喜欢云长老，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
楼无雪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们突然就成了朋友，更不理解凌青羽的逻辑。
照这个思路推下去，假如说，她喜欢云倾，凌青羽也喜欢云倾。
那么……
楼无雪的眉蹙得更紧了，“我们的关系，不应该是情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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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华峰。
“咳、咳——”
明寻正在卜卦，看着被茶水呛到的云倾，眯起眼问：“你怎么了？”
云倾：“没什么，明长老。”
她只是被楼无雪的神经发言给雷到了。
明寻挑眉：“没事就好。事情还没讲完呢，你接着说。”
云倾揉了揉眉心：“我刚刚讲到哪儿了？”
“讲到你在你的小神药身上放了一缕神识。”
云倾记忆复苏，啜一口茶，继续说：“对，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在她身上放了一缕神识。”
“哦，我懂了。”
明寻：“你觉得这件事情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放一缕神识，一是为了保证那孩子的安全，二来，还可以监视其动向。”
“对。”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
实不相瞒，云倾的疑心病其实很重。
她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
自己突然患上顽疾，突然需要靠楼无雪续命，又有那么刚好，不赦殿竟舍得把身负千年妖丹的楼无雪拿出来拍卖。
虽然一切尽如系统所说，她靠近楼无雪的确可以续命，但是魔域那边的行为动机，属实不太让人能看得透。
云倾放下茶盏。
“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凭我对魔域中人的了解，一个身负妖王内丹的女孩，他们绝无可能把她拿出来拍卖。将其据为己有，倒是合情合理。”
“所以，你担心此事有诈，楼无雪也是魔族阴谋中的一环？”
“对。”
明寻颔首：“好了，这些我都了解了，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大清早的，你不在被窝里躺着，来岁华峰找我干嘛？别说你闲得无聊，我不信你会无聊到动了早起的心思。”
明寻是她的同门师妹，平日里关系极好，在这人面前，云倾没什么好隐瞒的。
坦诚回答：“因为我睡不着。”
是的，云倾睡不着。
虽然她昨天已经测试过了，楼无雪这颗神药的覆盖范围，大致可以波及整个天元剑宗。
只要楼无雪乖乖待在天元剑宗，她就不会吐血折寿。
但是……
通过总结规律，云倾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多少，居然和靠近楼无雪的距离有关。
和楼无雪共处一室时，灵力充沛如常，离得稍远些，便要弱上一大截。
虽然云倾很不习惯这种灵力变少的感觉，但也不可能把楼无雪变成挂件，一直挂在身上。
听完云倾的解释，明寻挑了挑秀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
明寻笑了笑：“你可以选择晚上抱着你的小神药睡觉，这样就不会睡不着了。”
“……”
“呵呵，如果我已经沦落到了要靠抱着一个孩子才能活的地步，那我为什么不去死呢？”
“问得好。”
明寻笑容灿烂，“毕竟我不是一个要靠抱着一个孩子才能睡得着的人，我也不知道。”
好好好，敢情她成小孩姐的菟丝花了。
云倾的心情很复杂。
她堂堂飞光境大能，怎会落到如此境地？一定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既然在医学上解释不清，云倾决定信一信玄学，对很会算卦的明寻说：“闲来无事，给我卜一卦吧。”
“好啊。”
明寻笑眯眯应下了，当即拈起三枚铜钱，合掌摇晃一阵，放入卦盘中掷了几回。
卜算一番过后，明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皱起了眉。
“艮卦，九三。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注]
“这个兆头，可不太好啊……”
明寻正打算给云倾详解卦象，抬起头，却发现眼前哪还有云倾的身影。
一方八仙桌上，只余了一缕悠悠的白烟。
明寻挑眉：“哦？”
消失得这么快，看来云长老的小神药，恐怕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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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凌青羽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是一个很宽宏大度的人。
虽然新交的朋友情商有点低，说话的方式也有点怪，但她原谅了。
毕竟，她自己在语言的艺术方面也没什么造诣，不然也不会一直寡到现在，身边还是没一个朋友。
第一次交朋友，凌青羽很郑重，也很热情，向楼无雪交代了自己的来历。
“我今年十六岁，缙昭人士，青云榜排行第二十三，你呢？”
青云榜是属于各大宗门青年英杰的榜单，其后设有凌霄榜，登仙榜。
在天元剑宗，位列青云榜前两百，是进入外门的门槛，所以凌青羽问得很自然。
楼无雪没有把心思放在凌青羽提的问题上，反倒轻声问：“云长老排第几？”
“啊？”
凌青羽严重怀疑，楼无雪是个假粉。
“云长老怎么可能在青云榜上！她跟咱们就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她在登仙榜上。”
“喔。”
楼无雪鸦睫轻垂，若有所思，“真是厉害。”
难怪云倾那天会这么愤怒，原来，她咬的竟然是登仙榜上的高人。
凌青羽现在相信，楼无雪对修仙界毫无认知了。
凌青羽问：“你有本命剑吗？”
“没有。”
“……？”
凌青羽大为震撼，“你连本命剑都没有，怎么进的天元剑宗。”
楼无雪回忆了下，微笑道：“有人说，她把我的名字写在了宗门的名册上。然后，我就进来了。”
“……”
这是可以说的吗？哪有人走后门，还走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凌青羽：“好吧，看来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你背后竟然有关系这么硬的大佬。”
楼无雪：“嗯？”
她和云倾的关系很硬吗？似乎很是绵软无力，形同陌路呢。
凌青羽：“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坦诚和直率，感觉你人还蛮不错的。以后有什么麻烦或者疑问，尽管跟我说，在外门这块地儿，我罩着你！”
“嗯，谢谢，我的确有一个很不解的疑问。”
“什么？说来听听。”
楼无雪想了想，含笑问：“请问你知道，自行车是什么东西吗？”
凌青羽心想，这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个叫做自……什么的东西，属于哪种类别啊？”
“似乎，是鱼不需要的东西。”
“……”凌青羽汗颜，“这范围也太广了，我答不上来。”
楼无雪笑容渐敛，有些失望。
凌青羽转移话题：“别管那个自什么的东西了！走，我带你去藏剑峰，给你选一把趁手的剑。”
凌青羽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带着楼无雪走到宗门传送阵前。
下一刻，便到了藏剑峰深处。
凌青羽指了指那一方明亮的池水，给楼无雪作介绍。
“这池子名为洗剑池，里面沉了很多先辈们用过的剑，那些先辈都已经陨落了，所以里面的剑，是无主之剑。”
“你先挑选心仪的剑，然后再把灵力注入进里面，若是它感应到了，并且愿意认主，便会飞出来。”
凌青羽自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没想到楼无雪站在原地，始终没什么动作。
凌青羽疑惑：“怎么不去选？”
楼无雪唇角带笑，瞥了凌青羽一眼：“我没有灵力，就算选了，它也不会认我为主。”
“……”
“什么！你没有灵力？”
“对。”
这一天下来，楼无雪带给凌青羽的震撼太多了。
凌青羽深深看了楼无雪一眼：“我现在只好奇一件事，你背后那个大佬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没有灵力的人给捞进天元剑宗……这也太离谱了，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从我出生开始，不，估计在我没出生之前，都没有过这种先例。”
凌青羽在一旁碎碎念，楼无雪的视线却已经挪移开，落在了洗剑池池面上。
那里，有一团雾。
一团黑雾。
在看清那团黑雾的一瞬间，楼无雪的瞳中曳过了一丝异色，对凌青羽说：“退后。”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那团黑雾已经化作一双枯瘦尖细的手，疾速向凌青羽的心口抓去。
太快了，一切只发生在弹指之间。
凌青羽转过身，即使她的反应已经很迅速，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有效的法子化解，只得提剑硬抗。
偷袭者下手极阴毒，黑沉沉的魔息裹挟着凛冽掌风，若是被击中，即便不死，也得被打成残废。
凌青羽很清楚这一点，但依然咬着牙，迎了上去。
因为在她身后，还有她的朋友，天元剑宗的弟子，从来不会出卖朋友。
……
瞧见凌青羽拔剑出鞘，用剑去接那团黑雾，楼无雪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真是个傻子。
生死关头，凌青羽来不及思考，手中银剑光芒大盛，厉声喝道：“去！”
长剑飞出，霎时，泻出千丈光辉。
《青冥剑诀》第二十一式，烟光阔。
以凌青羽的境界，这一剑，已将此式的剑意运转得极圆满。
那只手的主人却轻蔑地笑了笑。
“雕虫小技。”
黑袍戴面具的人，对着那道金光伸出了一指。
那截苍白的指十分瘦弱，看起来似乎接不住任何一缕光，但实际上，他也不需要接住。
因为那根指，直接无视了凌青羽挥斩出的明亮光辉，径直穿了过去。
凌青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比。
她知道偷袭的人很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看来……今天注定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临死之前，凌青羽转过头，动了动嘴唇，想对楼无雪说快跑。
然而，楼无雪在哪里？
凌青羽愣住了，预想中的疼痛，也并没有袭来。
这时候，凌青羽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把头转回去，只瞧见空中飞扬的万千鸦发，和那一袭如血的猩红华衣。
楼无雪的脸庞依然苍白，脸侧勾勒出的轮廓线条，却攀爬了大片泛着冷光的银白色蛇鳞。
她看着黑衣人脸上覆盖的那张面具，昳丽眉眼轻弯，唇畔也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但笑得有些古怪。
在凌青羽的注视下，楼无雪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人裹挟着恐怖魔息的一截指。
握住了？
凌青羽目瞪口呆。
可是，可是这个人，不是声称自己没有灵力吗？怎么能够如此轻松接下这一击。
偷袭者也有些意外，盯着眼前这个身形纤瘦的少女，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好像杀错人了。
原来这个看起来很弱的人，才是主上要杀的。
搞错人的代价，很简单。
楼无雪看着那副熟悉的面具，唇角含着微笑，同时也伴随着杀机。
她的眼神很温和，很专注地望着那名戴面具的黑衣人，却轻轻抬起纤细的指，隔着他的手指，将指尖妖力渡了过去。
“啊啊啊！”
黑袍偷袭者发出一阵惨叫，紧接着，他的手掌在空气中爆裂成了一团血雾。
血雾纷飞如雨，凄艳华丽。
落在楼无雪的猩红衣衫上，血与血的重叠，仿佛为她的衣袖点缀梅花，格外风雅写意。
凌青羽见证了这一幕，巨大的震撼，让她短暂陷入了呆滞。
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大脑飞速运转，第一反应，居然开始计算起了楼无雪在青云榜上的排名。
不……青云榜的水太浅了。
说不定这人能够越过青云榜，直接排进凌霄榜。
凌青羽的思绪千回百转，最终化作一句颤抖的问话：“你……你刚才不是说，你没有灵力吗？”
楼无雪的唇畔抹了血，眼中却隐有笑意。
“我的确没有灵力，但我有妖力。”
“……？”
这，这什么鬼？原来楼无雪不是人吗？
凌青羽脑子宕机了。
半晌，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们还是先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赶快离开这里，向长老汇报一下情况吧。”
楼无雪轻轻摇头：“不行，我们离不开这里，因为……”
凌青羽：好姐姐您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现在这个氛围，真的很阴森很恐怖，让我很害怕。
“因为什么？”
想起那个戴银白面具的冷傲女子，楼无雪的嗓音很轻，微笑着说：“因为，要杀我的不止一个人。”
“所以，这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非常自负，甚至不屑于出手杀我们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