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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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自己要死了之前，云倾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会死。
毕竟前段时间她刚刚突破了飞光境，全宗门上下都带着礼物前来贺喜。
“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我们宗门千年难得一遇的不世奇才——云倾云长老！庆祝她渡劫成功！从此步入飞光境，又又又又延长了寿数。”
明长老更是戏称：“云长老，听闻飞光境修士的寿数足足有两千余岁，再熬个一千年，马上你就能成为小辈们嘴里那个老不死的怪物了。”
两千减去一百零五，怎么算云倾都还能再活一千多岁。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
那日云倾刚从不归峰出关，应了几位峰主的邀约，同掌门师尊及几名弟子，于春朝雨霁楼小酌了两杯。
酒过三巡，云倾觉得脑袋有些沉，隐隐发昏。
本以为是酒性太烈，用灵力逼散醉意就好了，谁知刚运起灵力，喉间便涌上了一股腥甜。
片刻后，云倾皱着眉，呕出了一大滩血。
失去意识之前，隐约看见掌门师尊从高座上飞奔了下来。
掌门师尊抬起袖，替她揩着血，神容间映出罕见的错愕，嗓音也有些发颤。
“……衣轻！衣轻你醒醒，别吓师尊。”
当时云倾还挺纳闷，觉得师尊实在太大惊小怪了，她一个飞光境修士，不过吐了几口血而已，难道还会死了不成？
没想到醒来后，掌门师尊坐在床边，一脸沉痛地看着她，“衣轻，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师尊帮你去完成。”
云倾懵了。
不是。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接地府呢。
云倾的医术仅在掌门和明长老之下，抬手给自己把了把脉，然后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就要死了呢？
云倾百思不得其解，遁入识海，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那道声音。
那道声音像是早有所料，淡定回答：“因为您只是一个随机生成的npc，不是主角，您被设定成一百零五岁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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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从前并不知道npc是个什么概念。
直到十三岁那年，她背着背篓在山林间拾柴，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宿主您好，是我。”
云倾警觉环顾四周：“你谁？”
那道声音称自己姓系名统。
它说自己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想跟云倾这个npc绑定在一起，做点儿任务，顺便给她开开金手指。
十三岁的云倾，抱着一捆干柴若有所思，以为金手指是金子做成的手指，同意了绑定。
五年后，云倾长大了，白衣飘飘，眉目清冷如画。
她背着一柄桃木剑，上了昆仑山，拜入天元剑宗，成了掌门姬长宁的首徒。
八十多年来，云倾的修炼速度震惊了整个修真.界，某些宗派甚至将云倾当作典例，纳入了教科书。
“凡修道者，都要从凝气开始修炼，而后才能依次跨入聚灵、抱元、守心等下三境。”
“天元剑宗的云倾除外。”
“她的初境界是凝气，四年内未破一境，谁知第五年却连破两境，直接从凝气升为抱元！”
“之后闭关修炼，出关时又突破了守心境……十八岁！云衣轻当年才十八岁，就已是守心境强者，想来老朽问道三百余载，才勉强突破了守心巅峰。哎，真是资质非凡，后生可畏啊，让我等望尘莫及……”
这类言论，云倾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虽然但是。
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不世奇才，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拥有读档金手指的npc罢了。
系统很吝啬，只给了她一个存档位，但是她却用这一个存档位，创造出了奇迹。
什么？进秘境没刷到机缘？无所谓，我会读档。
打了妖兽但没爆内丹？无所谓，我会读档。
有人背后搞偷袭？无所谓，给你一万次偷袭机会，你也赢不了我。
因为拥有读档技能的我，是无敌的。
……
云倾的修行之路很顺畅，一路走来，毫无任何挑战可言，主打的就是一个遇事不决就读档。
不过，自从云倾迈入观澜境之后，因为某些原因，她就没怎么用过这个金手指了。
所以她上一次存档的时间点，是七十八年前。
如果苟命的代价，是要再走一遍七十八年前的老路，那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所幸系统还算靠谱，给她规划了一下方向。
“以您目前的状态，只有找到神药，才能够续命。但那个能够续命的神药，却并不是药，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就是——本世界最邪恶、最可怕、精神状态最疯最癫的超级大反派，楼无雪。”
云倾：“六。”
听见系统前面说的那些话，老实说，云倾都有点汗流浃背了。
听完之后，只想问：“既然这么有实力，为什么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因为这位今年刚满十六岁，还处于成长期。”
十六岁的药？
这么小，能吃吗。
系统汗颜：“宿主，这个药不是用来吃的……您不能吃了楼无雪，而是要找到她，接近她，然后感化她。”
云倾：“好吧，要去哪里找？”
“七日后，戌时，不赦殿。”
“不过需要提醒您的是，楼无雪的出现为概率性事件，请宿主做好存档准备。”
一听见要存档，云倾沉默了。
她只有一个存档位，如果这次要存档，那就只能覆盖上次存档的时间点了。
可上次的时间点，她不想覆盖。
系统看出了云倾的顾虑，安慰道：“宿主请放心，完成感化楼无雪的任务后，系统的权限也会得到提升。”
“之后将为您额外开放一个存档位，并且开放一个能够回溯到任意时间点的功能，为一次性消耗品，不知道宿主还觉得满意吗……”
好丰厚的奖励。
云倾打断系统，“好了你不用说了，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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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交易后。
系统看着坐在静室里调息的云倾：“恭喜宿主初步完成了任务，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倾吐了七日的血，元气大伤，此时声音有些虚弱。
“不怎么样。”
系统说得没错，楼无雪的确能够治她的病。
昨天坐在拍卖场里，和楼无雪共处一室，灵力和元神都有所恢复。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好全了。
先前云倾对战步罗烟和偷袭者，看似轻松取胜，实则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已是强弩之末。
若不是硬生生装出一副强悍模样，把那些魔修给吓退了，否则还真不好收场。
系统：“宿主，恕我直言，您当时如果不把灵力浪费在给楼无雪疗伤这方面，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还不会这么糟糕。”
云倾：“浪费？怎么会浪费，她现在是我的长期投资对象，钱就该花在刀刃上。”
系统：“好的。”
一天过去，云倾打算去看看她的投资对象怎么样了。
刚走出院子，就看见小童棠梨拎着个食盒，一脸苦恼。
云倾：“发生什么事了？”
棠梨回了神：“啊！长老，您总算出来了。”
随后棠梨告诉云倾，自从进了房间，楼无雪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出来过了，不管是敲门还是送饭都没动静。
“……”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上报？
棠梨：“还有就是，掌门大人昨夜来找过您，说您什么时候得空了，去宗门大殿找她……”
情况紧急，云倾也没注意听棠梨到底说了什么，快步往楼无雪所住的居室掠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里面翻涌肆虐的魔息。
好吧，懂了。
魔气浓成这样，难怪棠梨不敢进去。
“砰！”
云倾没打算敲门，提起靴，一脚踹开房门，破门而入。
刚走进去，脑瓜子仁儿就开始疼了。
究竟是谁给楼无雪安排了这间房？她这些年来收藏的古玩玉器、名帖字画，都在这间房里啊……
还没完全踏入，云倾低下头，瞧见了碎裂一地的白玉块儿。
这是她的龙穿牡丹酒盏吗？
再往里走一步，又望见了盘金毯上飞溅的血迹。
云倾的表情已经可以杀人了。
钱。
这些都是她的钱！！
她辛辛苦苦，挣的钱！！！
给天元剑宗当了八十多年的打工仔，云倾从未如此破防过。
拨开珠帘，带着金钱流失的愤怒快步走进室内，一眼却瞧见了倒在地板上的楼无雪。
这孩子像是晕倒了，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也没什么反应。
青丝如瀑如雨，像缎子一样铺在地上，缠在染血衣衫间，泻落了满地。
随之掉落在地的，还有十多枚沾了血的蛇鳞，像是被人以残忍利落的手法生生拔下，尾端还粘连着血肉。
房间里就只有楼无雪一个人，所以大概率是她自己拔下来的。
结合方才在屋外瞧见的汹涌魔气，云倾断定，这孩子多半是走火入魔了。
嗯？好像有点惨。
云倾的杀意有所消减，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楼无雪翻了个面。
少女的脸庞很白，白得几乎略显病态。
她陷入了昏迷，却将好看的修眉紧蹙，纤长眼睫也在轻轻发颤。
再往下看，染了血的衣领稍显凌乱，沿着雪白柔软的衣料，能够勾勒出那段纤细优美的脖颈。
少女的锁骨处凸起的弧度漂亮又清晰，然而颈间暴露出的白皙肌肤，却浮起了大片猩红图腾，颜色十分艳丽，如寒梅飘砌。
云倾眼眸微眯。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枚印记的图案，应该是魔族烙下的……兽印？
虽然云倾并不清楚，楼无雪的脖颈上为什么会烙有象征着魔族奴隶的兽印。
但却明白这孩子身上的魔息和死气这么重，再不渡点灵力过去，恐怕就要英年早逝了。
云倾俯身，将躺在地上的少女拦腰抱起。
虽然她没有洁癖，但嗅到那股浓重血腥味，还是皱起了眉。
好像有点不对劲，就算是走火入魔，也不该流这么多血吧。
情况紧急，云倾没时间思考太多，将楼无雪放置在榻上，十六岁的少女竟也老肩巨滑，她刚松开手，肩头松垮垮的衣料便掉下去一截，露出大片血痕斑驳的白皙肌肤。
云倾面无表情，看也没看一眼。
不至于。
一百零五岁的她，还不至于饿成这样，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十六岁的幼崽下手。
随后在掌中运起灵力，向楼无雪的后背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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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楼无雪并没有走火入魔。
她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戴银白面具的女人坐在黑漆漆的座椅上，双腿交叠成十分好看的弧度，浅色瞳孔盈着略有些冷淡的笑意。
伸出手，扯住玄铁制成的锁链，轻声对她说：“十七，过来。”
梦到这里，楼无雪蓦地睁开了眼睛。
刚睁眼，就撞上了一对清冷如雪的瞳目。
傲慢，冷酷，淡漠。
和那个人的眼神如出一辙。
云倾并不知道楼无雪在想什么，实际上她也不关心。
瞧见楼无雪睁开了眼睛，正准备问她，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然后，腕部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云倾正在给楼无雪渡灵力，料想对方伤残至此，八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没有多加防备。
就这么一念之差。
猝不及防，云倾被突然暴起的楼无雪扑倒在了床榻上。
她一个飞光境大能，被一个战五渣扑倒……这也就算了，说出来顶多只是有些丢人。
可是为什么。
楼无雪为什么要咬她？
楼无雪的瞳中有笑，眼底却魔息肆虐，意识似乎也并不如何清醒。
她将谪仙般的玉人按在床榻上，张开嘴唇，凉滑的齿抵住那片柔白肌肤，狠厉果决地咬住了云倾的手腕。
啃咬的力道极重。
蛇类的尖牙刚刺入云倾的手腕，顷刻间，舌尖便蔓延开了丝缕血味。
混着淡淡梨花冷香，让楼无雪有些着迷，瞳间也漫起了沉沉黑雾。
云倾垂眸看着这一幕，没有叫出声。
她的忍痛能力很强。
但这并不代表，此时此刻，她就真的很淡定，没有一丝想把楼无雪掐死的冲动。
实际上，云倾向来不知道“忍”这个字该怎么写。
她根本就不带忍的，右手迅疾如银剑出鞘，分开修长的指，一把扼住了楼无雪的咽喉。
先限制对方的呼吸，再伸出另一只手，沿着脖颈间的肌肤向上攀爬，狠狠捏住楼无雪的下颚，迫使对方松开牙齿。
然后云倾就发现——
少女的苍白脸庞浮起了红晕，眼眸也不似先前那般弥漫着杀意，但唇间两颗尖尖的牙，依然死死钉在她淌血的手腕间。
这小崽子，都被掐得快窒息了，还在锲而不舍咬自己？？？
什么仇什么怨。
云倾无故被咬，不免有些愠怒，伸出两指往楼无雪的唇齿间探去，试图撬开这孩子的牙。
结果不仅没撬动，指节还被黏成了湿漉漉一片。
云倾面色森寒，嗓音冷得不行：“松开。”
“把牙齿给我拔出去。”
“不然，我杀了你。”
楼无雪此时倒是真的走火入魔，失去理智了，完全听不见云倾的威胁。
但这并不代表，推门而入的那两人听不见。
棠梨推开门，笑着给姬长宁引路：“掌门大人，云长老就在这里，正在给刚捡回来的那个孩子疗……”
“伤”字还没讲出来，棠梨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云倾的两指悬在楼无雪的唇畔，沾了血色和银丝，根本来不及收回。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不止瞳孔地震的棠梨，还有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的掌门姬长宁。
那一刻，云倾只有一个想法。
哈哈，不想活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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