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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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巡视组都来了，中央的工作雷厉风行。
从上到下都整顿了一遍，裴焕文这棵盘踞汉云省数十年的大树，树倒猢狲散。
他被抓起来那天，一向不爱凑热闹的覃爻跑去围观了，周围很多看热闹的群众。
裴焕文依旧维持着他厅级干部的体面，身穿藏蓝中山装，胸前的口袋还别了一根钢笔。
远远的，裴焕文看见了他，覃爻戴着口罩，沉默无声地与他对视。
裴焕文视线冷漠地移开，被送上警车，带走了，进随他身后被带走的，是他的老婆杨教授。
覃爻目送警车疾驰而去。
现在，他看见裴焕文，终于没有那种不受控制的浑身战栗的感觉了。
一切都在不期然间，迎来了他对此无能为力却欢欣雀跃的结果，其实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坚持回到榆西，吓得他们加快布置却仓皇出错，然后露出马脚而已。
假如他没有回到谢珣身边，裴焕文也许不会那么害怕。
一路上，覃爻都在思考，假如今天这一切都得来的这么突然，那么曾经他在市局待的这一两年算什么呢。
帮市局办了几桩案子，交了一些朋友？
吴廷鸣笛，在他身边停靠：“小瑶。”
覃爻回头，吴廷招手：“上车。”
“……你不是被警察抓起来了吗？”覃爻纳闷。
吴廷瘪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你还真想看到我被抓起来啊，他们没找着证据，我一朋友把我保释出来了，你先上车。”
覃爻上了副驾驶。
吴廷开门见山就一句：“我要走了。”
覃爻回头看他：“哦。”
吴廷把车开到海底捞：“走，请你吃饭。”
两人边吃边聊，吴廷要回东南亚：“这边对我来说，始终不太安全，你的事也了了，我该走了，你…你跟我一起走吧。”
覃爻说：“我家在这里，我跟你走什么？”
吴廷哼笑：“冷漠，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记性不好。”
“嘁。”
聊着聊着，吴廷就一直看着他，目光很深，仿佛能一直看到覃爻心底里去。
覃爻浑身不自在：“你吃饱了？”
吴廷笑嘻嘻：“饱了，秀色可餐，看你就觉得饱了。”
覃爻：“……别开玩笑。”
吴廷郑重道：“没开玩笑。要不是这张脸，你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
有时候，好看的容貌反而会带来厄运。
覃爻低头戳刚捞起来的羊肉卷：“我还有很多疑惑。”
“什么？”
“谁杀了韩晓杨，谁害了我父母。”
“现场，没留下线索吗？”吴廷挠头。
覃爻蹙眉：“韩晓杨死在港口的货运仓库里，现场只留下了脚印，至于我爸妈…那时候我太小了，后来翻看卷宗，只知道我爸是吞枪自杀，我妈…出车祸，意外身亡。”
看来这许多年间，覃爻自己也没有放弃过寻找真相。
吴廷叹气：“抱歉，这些我爱莫能助，只能祝你好运，早日找到真相了。”
覃爻沉默。
“可能，他知道答案。”覃爻猜测。
吴廷挑眉：“谁？”
“裴焕文。”再次说出这个名字，覃爻终于能做到心如止水。
吴廷点头表示赞同：“你得想办法去问他。”
“对了，”吴廷纳闷，“警察同志对你形影不离的，他人呢？”
“归队了，”覃爻说，“说是要去抓一个在逃犯，和裴焕文联系密切的一个人。”
吴廷若有所思：“有可能，是裴焕文的黑手套。”
“嗯。”覃爻点头。
覃爻作为当事人，不能去市局，他每天都关注新闻，看完手机看电视，那个侵犯过他的人，因为影响重大，他的案子拖了三个月。
又快到过年的时候，终于警察找上门：“您好，能配合我们，调查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吗？”
覃爻抬起头，三个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珣就在他面前，身穿警服，头戴警帽，胸前别警徽，目光明亮地看着他。
他做到了他答应覃爻的事，为他讨回公道。
覃爻笑了，轻轻点头：“好。”
一开始，凌辱他的人是裴焕文，但裴焕文年轻时玩的太过，无法正常产生生理反应，所以对覃爻用的是工具，后来裴焕文觉得他比其他孩子都好看，皮肤白五官好，就送给了大腹偏偏的省官，那个人让覃爻经历了此生都不愿再回想的噩梦。
偏远山区的孩子，太弱小，泷川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谁也护不着，能顽强地活下来，已经是命运垂怜。
泷川的河道里，挖出了孩童的尸骨。
覃爻知道，如果自己当年没有撑下来，也会是那些尸骨的其中之一。
幸好他活着，还很清醒，能在开庭的时候，站出来指证，当人们用怜悯中夹杂着嫌恶的目光打量他时，覃爻没有坐下，他的脊背依然笔直。
就像谢珣告诉他的那样，错的人不是他。如果他因之而羞愧，那整个世界都该反思自己。
覃爻回头，谢珣就在旁观席，用鼓励的目光引导他，一步步地讲出不为人知的秘辛。
只要他活着，就是铁证如山。
在李家有意的推动下，案子推进得很快，谢珣他们去抓的逃犯也在新疆被抓住了。
“叫范有根。”谢珣说：“神奇的是，身份证库里没有他的记录。”
覃爻想了想：“裴焕文有意抹去了。”
“嗯。”谢珣点头：“韩晓杨的案子，我想告诉你，现场遗留的脚印，和范有根对上了。你弟弟，就是他杀的。”
覃爻目光闪烁：“谢谢。”
“还有一件事。”谢珣低下头：“二十四年前了，你父母去世的那一年。”
覃爻愣住：“怎么了？”
谢珣压低嗓音：“裴焕文被抓后，范有根全都交待了。你父亲…和裴焕文，是老战友，两人退伍都安排专业到泷川公安系统，但你父亲发现了裴焕文贪污受贿，裴焕文…就伪造了假证，嫁祸给你父亲覃东明，然后安排范有根杀了他。你……”
“裴焕文，受贿？”覃爻恍惚。
“嗯，行贿他的人，叫姜铭潜。”
覃爻如遭雷亟，他坐回椅子里：“那么，姜铭潜早就知道，我父亲的死因。”
“应该…是的。”谢珣弯身握住他的手：“在把你救出来红楼的时候，姜铭潜大概就知道，让你活着，就是他用来牵制裴焕文的把柄。”
覃爻愣了很久，对此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恶心。”
“你父亲的案子，也能翻案了。”谢珣目光灼灼：“小爻，你的父母都是好警察，没有辜负党，没有辜负人民。”
覃爻点点头：“谢谢。”
而这来之不易的一切，都离不开谢珣不遗余力的推动。
春节前，覃爻去扫墓，在谢珣帮忙张罗下，给父母立了衣冠冢，韩晓杨也葬在这片墓园里。
裴焕文的案子判了，前后横跨二十年，他的罪行罄竹难书，不仅是覃爻，还有很多其他当事人，都经历了警方的走访和调查。
案子审到了第二年夏天，回回开庭覃爻都去旁听，保管裴焕文看见他就心里堵得慌。
姜铭潜给覃爻打过电话，覃爻让他滚蛋，姜铭潜不可能回国，对着手机干生气：“我真心诚意地跟你道歉，你不原谅我也没事，至少回来让我看看你。”
覃爻对此的评价就一个字：“滚。”
姜铭潜就知道他要生气生很久，他挂了电话，姜白晔就小心翼翼地给他发消息：“小瑶，我能到榆西办画展吗？”
考虑到都是姜家人，覃爻给了他们同样的答复。
“而且姜白晔，”覃爻原话是这么说的，“你在美国都不算声名鹊起，这里更没人知道你。”
姜白晔：“……你说话好伤人。”
那位快退休的大腹便便的老委员死刑，连着朋党都未能幸免，裴焕文作为他近二十年的心腹，同样判了死刑。
判决下来那天，覃爻在谢珣家里放鞭炮庆祝，谢珣拍掉身上的烟花：“恭喜恭喜。”
覃爻说：“同喜。”
他的病慢慢就好了，都不需要去看医生，果然这么多年，都是大仇不能报，给他憋的。
“范有根帮裴焕文杀了很多人，”谢珣说，“也是死刑。”
覃爻竖起大拇指：“喜上加喜。”
覃爻足足放了三天的烟花鞭炮，连隔壁邻居宁知秋也来凑热闹，江别宴回国了，四个人一块儿炸烟花，大家都三十岁了，却比十三岁小学生还幼稚。
也许就像谢珣说的那样，日子嘛，总会好起来的。
至于他风波跌宕的前半生，也总会随着往事的沉冤昭雪，而迎来安宁幸福的结局。
谢珣偶尔会问覃爻，更多的有关于他的经历，覃爻并不会透露太多，谢珣也不着急，他会陪着覃爻，一步步从阴霾中走出来，站在阳光下，坦然面对当初的不幸与煎熬。
“其实他们都挺爱你的。”谢珣觉得：“吴廷冒着被抓的风险来陪你，防着裴焕文直接对你下手，姜铭潜毕竟救了你，抚养你长大，至于姜白晔，太傻比了不提也罢。”
这时候，谢珣已经知道很多有关于覃爻的事，他的经历，和他认识的那些人，包括吴廷的真实身份。
覃爻喝茶，最近在学围棋，把同样是初学者的谢珣杀了个落花流水。
“也就…”覃爻不好评价：“就那样吧。”
好与不好，自己能体会到，不然也不会放过姜家父子了。
至于吴廷，两人偶尔会有电话交流，吴廷嬉皮笑脸：“当不了老公，当闺蜜总行吧。”
覃爻问他：“你怎么不说当兄弟？”
吴廷干笑：“拉倒吧，你兄弟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听我说，咱还是当姐妹吧。”
覃爻对他的脑回路理解无能。
回国后的第二个夏天，覃爻在紫藤花架下纳凉，谢珣说：“执行了。”
覃爻点点头，谢珣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
十四年后阳光灿烂，一如他们初遇时，安宁温馨。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End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