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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第16章
      宋奾嫁人后不常回肃清侯府,唯有小娘来信时才回去一两趟。
      因而尤四娘见到“不请自来”的宋奾时直吓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用来打发时间的闲书:“阿奾,你怎么回来了?”

      宋奾跨过门槛,迎了过去,“怎么,娘亲不想我回来吗?”

      尤四娘将近四十,却依旧似三十岁的妇人,身段娇软、面容姣好,不过不知是不是俩人许久未见的原因,此刻宋奾总觉得小娘和上回比瘦弱了些,脸上也没什么血色。

      才刚走近就听得尤四娘一声闷闷的咳嗽掩在帕子里,宋奾忙道:“娘亲可是不舒服?”

      尤四娘将帕子收进衣袖,拉着她坐下,上下打量一会儿才说:“前两日受了凉,无碍,倒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奾有些不信,受个凉怎么能瘦这么多?
      “青姨,娘亲没骗我?”青姨是跟着尤四娘从扬州到盛京来的,也是看着宋奾长大的老人了。

      青姨神色复杂,待尤四娘给了个眼神后才笑道:“是,二娘不必担心,夫人只是前两日晚间没注意,受了凉。”

      “当真?”
      “真真真,真得不能再真了。”尤四娘微笑,拍着宋奾手背,问:“你回来可有去过四梅院?”

      四梅院是肃清侯府主母的住所,按理说外嫁的女儿回府要先到嫡母跟前问安。

      宋奾自然不会失了规矩,“正要去呢,只是这回带的行李不少,我就先随挽翠来您这了。”
      尤四娘一惊:“今晚留下来?”
      “是,我陪娘亲住几天。”

      这下尤四娘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一副不打算放她走的架势,“你好好跟娘说,你是不是与卫郎君吵架了?还是端容郡主欺负你了?”

      “娘您多虑了,没有吵架,郡主待我也很好,我就是想您了,想回来陪陪您。”
      “当真?”
      宋奾失笑,用方才尤四娘堵她的话回复,“真,千真万确。”

      尤四娘半信半疑,这孩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此刻她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有事没事,心里一下担心得不行,“你可别骗娘亲。”
      “不骗,女儿发誓还不成?”

      宋奾就要举起手来,尤四娘慌忙按下,嗔怒道:“好好的发什么誓,端容郡主那边可知晓你回来?”
      “嗯,我走之前让人去知会了一声。”端容郡主虽然不喜她,倒也还不会在这些事上为难自己。

      “那便好,娘亲跟你说啊,这婆媳相处就要守规矩些,不然被捏着把柄......”
      “好了娘,我还要去跟夫人问安呢。”宋奾急急打断尤四娘,不然一通说教少不了。
      “哎是,快去吧,回来再说。”

      --

      四梅院在肃清侯府中央,栖院在西南角,中间隔着的是落霞苑,曾经长姐居住的院子。
      宋奾在落霞苑前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后提起裙角跨入。

      长姐去后落霞苑一直空置着,谭慧之也会定时安排人打扫,此刻看着一切如常,院子边上的秋千看着还十分牢固,花圃里的不知名小花零星开着几朵,连廊上的宫灯都是新换的。

      只是到底无人居住,少了几分生气。

      挽翠就觉得十分不适,开口:“夫人,咱们走吧,老爷还在等着呢。”

      宋奾没应,走到那被风微微轻摇的秋千前。
      这是父亲给长姐做的,她那时候还小,大概四五岁,格外喜欢荡秋千,日日嚷着要到长姐院子里来。可是小娘怕她生事,不太喜欢让她在府里到处跑,是长姐常常到栖院把她领走,然后一玩便是一天。

      在肃清侯府里,除了小娘,与她最亲的就是长姐了。

      后来长大了秋千什么的自然不再多玩,父亲给她们请了先生,长姐懂得多些,自己学完还要负责来教她。
      宋奾轻笑了笑,那时候她甚至觉得长姐学识比先生还要丰富,不然怎么先生讲的她都听不懂,而长姐三两句话就让她恍然大悟?

      再后来,宋奾偶尔会跟着母亲长姐出门应酬,宋奾鲜少在盛京城贵女面前露面,有些人在知晓她身份时多少会轻看两眼,每每这个时候挡在她面前的都是长姐,无论对面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长姐维护的从来只有她。

      宋奾回头看向空落落的院子,眼底不知何时红了起来。

      只是可惜,可惜长姐再不能看这世间好颜色了。

      挽翠又在身后唤了一句,宋奾收回眼,轻声道:“走吧。”

      四梅院里肃清侯宋恳与肃清侯夫人谭慧之都在,宋奾在外头先派人知会了一声才进去。

      宋恳年近五十,却依旧精神饱满,浑身透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而谭慧之比之就普通许多,因着衣饰才显端庄富贵之态。

      宋奾心底为小娘叹息一声,谭慧之是安伯侯府嫡女,性格强势,从来不把她们母女俩放在眼里,若不是小娘带着她不争不抢,如今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父亲这么多年来算是无功无过,偶尔会去一趟栖院,却也没太照顾她们母女,一切都按府里规制办事。

      宋奾行至正中,弓身行礼,“阿奾见过父亲、母亲。”

      宋恳此刻看起来倒有些慈父的模样,温和道:“快起来吧,阿奾怎么回来了?”

      她之前给端容郡主的回府缘由是小娘生病,先前还不知如何躲过四梅院这一轮盘问,没成想小娘竟真是病了,那如今这理由也算正当。

      宋奾柔声答了,随后让挽翠拿出备好的礼品,“阿奾不能常在父亲母亲跟前伺候实为不孝,小小心意还望父亲母亲莫要嫌弃。”

      谭慧之倒是没说什么,让下人默默收下。

      当年长姐过世时她没少迁怒于宋奾,有些外人传的她们母女设的计害人,妄图取而代之流言她也是信了的,不过到底因为长姐丧期没有大闹。

      后来多多少少私下查过,只是最终没查出什么来,这事只能作罢。
      但是宋奾知道,谭慧之心里从没放下过,毕竟自己替长姐出嫁是不争的事实。

      以前宋奾尚不懂女子为人妇时在一个家中是如何步履维艰,有几次还为小娘不平顶撞了谭慧之,现在自己走过几遭才明白过来,有些事情明面上忍下来却能换舒坦日子过。

      小娘在这偌大肃清侯府里,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盛京城里已是无依无靠,她作为女儿应该多为她考虑些才对。
      她此刻服个软,说不定小娘就少受一份苦。

      宋奾微微笑着,朝谭慧之道:“母亲,这里头是我让人从西南寻的百年野山参,大夫说适用于头疾,您晚间可让人熬了服下。”

      下人打开了那礼盒,里头正是品相上佳的野山参,谭慧之瞄一眼,脸色好了些,但仍旧冷哼一声,“我可用不起。”

      宋恳见状,微微怒道:“好歹也是阿奾一番心意,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就是些山参,若能治母亲头疾阿奾这才算没白费功夫。”

      “你费心了。”宋恳顺着话下,也不再说什么,转而问:“域川如今在大理寺中任职?”
      “是。”

      卫凌当个官,宋恳好似脸上也有光,只见他一脸欣慰:“你大哥也与我说了些,说是域川如今在他们禁军中都享有盛名,不仅办得了案还能抓住贼。”

      “虽说将军府权势正盛,又有长公主照看着,可越是这样就得处处小心,这夫妻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域川这孩子性子直,容易得罪人,阿奾你好好劝着些。”

      “......是。”

      “我如今仅是顶个虚职,你大哥在外头做事我也帮不了什么,将来若是域川有出息了他们也好互相帮衬帮衬。将军府与咱们家到底是亲家,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阿奾你今后也带着域川常回来看看,莫要让两家生分去。”

      宋奾垂头再次应是。
      当初她替姐姐出嫁虽说是将军府欠了他们家一个情分,可说到底是父亲与祖母不想失了这样一个亲家。

      肃清侯这个爵位是曾祖一辈挣来的,到父亲这一代已近式微,好在宋瑜争气,几年下来不断向上走,好几次得了圣上夸赞,只是与将军府还是差了些。

      宋奾不由想远,父亲与祖母都这样看重这门亲事,她之后想要和离怕是困难重重,小娘也不会好过......

      不行,她得好好想想。

      不过这会儿宋奾已是不想再让宋恳说卫凌,转问道:“怎么不见大哥大嫂?”
      “你大哥当值呢,你大嫂昨日正好回了娘家,说是明日才回来。”应话的依旧是宋恳。

      肃清侯府子嗣算得上单薄,谭慧之膝下一儿一女,如今只剩下宋瑜一人,小娘就她一个女儿,后来宋恳因着宋老太太的压力纳了两房小妾,头些年分别诞下两个女儿,与宋奾都不怎么亲近。

      因此这肃清侯府中男丁至今只有宋瑜一个,宋瑜夫妇俩也还未给老太太生下重孙,此前听小娘说一家人着急得不行,给宋瑜纳妾一事已经提上日程。

      宋奾点了头,又道:“祖母如今可是还在万佛寺中静养?身子是否康健?”
      “是,你祖母这一去就是半年,身子自然是好的。”

      话音落下,三人间好像也没了话可说,屋子一下静下来。

      宋奾还在揣摩着如何离开,宋恳开口道:“过几日便是长公主寿辰了吧?今年是长公主六十大寿,届时说不定皇上都会亲自到场,阿奾,你是长公主外孙媳妇,说话做事要谨慎些,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寻你母亲。”

      长公主大寿,肃清侯府定在邀请之列,宋恳特地拿了这件事出来叮嘱可见那日隆重,怕也是她在长公主,在圣上面前出了什么差错,连累到侯府。

      宋奾再次乖巧应下,“是,阿奾知晓。”

      “今日何时回去?域川可来接你?”
      “小娘看着身体还未痊愈,我想多待几日,夫君与郡主都是知晓的。”
      宋恳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那便多留几日,你小娘也许久未见你了。”

      谭慧之听了这话转头看一眼宋恳,宋恳霎时淡下神色,道:“好了,回去吧。”
      “是。”

      上面坐的明明是她亲生父亲,可从头到尾他没问过一句自己,与他说起话来比与卫凌说话还让人不舒服,处处得端着小心,除了拘谨再无其他。
      宋奾没再多待,行了礼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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