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84、第十八章 太子爷

　　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蔡童和她手里的小铮。

　　小铮接收到了来自老师那两束劈的死人的雷达激光，把头一缩，还想跑，却被匆匆赶来的钱胖子逮了个正着。

　　钱胖子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到警察跟前，说：“小子，快跟警察叔叔说实话，你有没有来过酒吧？”

　　“我……我……”小铮小心翼翼地打量众人，几番思索、权衡之后，说，“我进是进去了，可是我很快就出来了，被这个阿姨拎出来的。”

　　说着指指蔡童。

　　蔡童气得叉腰：“叫姐姐。”

　　小铮调皮地吐吐舌头。

　　老师扶了扶眼镜，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蔡童一番，点了点头，说：“你是个好女孩，你拯救了一个失足少年。”

　　蔡童满头黑线地笑说：“不敢当不敢当。”

　　事情搞清楚了，警察教育了钟郅和小铮后收拾收拾准备撤了。

　　唐忆江来了，一下车就直奔这边，蔡童笑着朝他打招呼，他却冲着那老师喊道：“爸。”

　　爸？

　　蔡童他们都惊讶极了。

　　蔡童：“唐警官，原来他是你爸爸啊？”

　　唐忆江笑说：“是啊。”然后就给他们介绍彼此。

　　出勤的警察和唐忆江打个招呼后就回去了。

　　小铮趁着他们注意力转移偷偷地逃走了，等唐国栋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这孩子！”唐国栋懊恼地拍了一下大腿，“哎，我又没看住他！”

　　唐忆江说：“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做得还远远不够。小江啊，爸爸先回去了，你忙，你忙。各位，再见啊。”唐国栋一心只有他的学生，他的学生走了，他的心也随着飞走了。

　　唐忆江怔怔地看着年迈的父亲略显佝偻的背影，苦涩地说：“我爸他就是这样，心里就只有他的学生。”

　　蔡童说：“你爸爸是个好老师。”

　　钱胖子忽然对唐忆江说：“唐警官，相请不如偶遇，进去喝一杯呗。”

　　唐忆江很爽快地同意了。

　　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回去酒吧，老板钟郅经历了这场闹剧，思想上也得到了足够的重视，赶紧让手下一个个包厢、一个个卡座地查有没有未成年人混进来，一经发现，劝导其离开。

　　吩咐完这些，他拿了一箱好酒来，当场开了两瓶，笑嘻嘻地对唐忆江说：“唐警官，今天晚上的酒你想喝多少就多少，我请了。”

　　唐忆江看看钟郅，从身上摸出一张信用卡塞给钟郅，说：“今天晚上我请客。”

　　钟郅愣了愣：“唐警官，我是真不知道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是你爸……”

　　他以为唐忆江这么做是在给他下马威，让他以后的日子都难过。

　　“那又怎么样？”唐忆江说，“我爸的事是他的事，我请我的客，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这……”

　　“你还有什么问题？”

　　眼明心亮的蔡童看出了钟郅的心事，便说：“钟老板，大概你不大了解唐警官。唐警官是一位公正严明的好警察，绝不会因为某些私事而对你公报私仇。卡你收好，今天晚上我们喝了多少你就照规矩刷多少。当然，你要是肯给我们一个友情价，那就再好不过了！对吧，唐警官？”

　　说着歪着脑袋看向唐忆江。

　　那双会笑的大眼睛，璀璨、明亮，眨一眨，似水的柔情满得溢了出来，丝丝扣扣地淌入他的心间。

　　“对，就是这个意思。”唐忆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笑得跟孩子般欢乐。

　　“既然蔡律师发话了，那就好吧！唐警官，谢谢你了！你们随意，我先去招呼一下客人。”钟郅好像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人物，开开心心地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四个人喝起来了，钱胖子就是个活跃气氛的，一会划拳啦，一会吹瓶啦，很会玩。

　　蔡童已经喝了四杯葡萄酒了，唐忆江在她倒第五杯的时候阻止了她。

　　“别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蔡童已经稍微有些醉意了，冲着唐忆江笑嘻嘻地说：“我酒量没那么差，不用担心我。”

　　唐忆江说：“少喝点。”

　　“对了，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执着和固执了。”

　　“为什么？”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唐忆江笑了：“你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夸你。你和伯父真的好像好像。对一件事这么执着，轻易不言弃的精神太难能可贵了。我很高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朋友，干一杯吧。”

　　蔡童说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唐忆江也举了起来，俩人轻轻一碰后各自喝完。

　　“伯父在哪所学校教书？能在那所学校读书的孩子该庆幸他们有这样一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丹江市第八中学。他教的美术和语文。小时候我经常怨他，怨他只关心他的学生，却从来不关心我。长大了不知不觉中我也成了他，我才真正理解他几十年如一日坚守的意义。他坚守的是一份初心，作为人民教师的初心。”

　　“说得好。时刻提醒自己，初心勿忘，才不会在这物欲横流、浮躁功利的社会中迷失自己。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坚守自己的初心，干杯！”

　　俩人再次碰杯。

　　喝多了就想上洗手间，蔡童一肚子的水，快憋不住了才起来去洗手间。

　　唐忆江看她走路不太稳的样子，想搀她一把却被她推开了。

　　她说：“我去上女厕，你也想一起去吗？”

　　唐忆江不好意思了，只好作罢。

　　蔡童一个人摸摸索索地找到厕所，上完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从厕所里出来，站在盥洗盆前洗手，顺便补补妆。

　　她很少化妆，平时只会在见当事人、出席重要活动的时候才会化点淡妆。

　　可这次，自打那天晚上看到艾米莉扑进韩冬怀里那一幕，她就变了。

　　不管是不是重要场合，她都坚持每天化妆，至少涂个口红，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点。

　　喝酒喝得口红掉了一大块。

　　她打开化妆包包，取出一支迪奥唇膏，拧开了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仔细涂了起来。

　　正涂着，镜子里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蔡童心头为之一振。

　　男人个子很高，超模般的身材，留了一头奶奶灰的泡面头，一身颜色丰富的潮服。

　　不管是谁，第一眼都会被他吸引。

　　他刚上完厕所出来，转过身来对着镜子，理起了自己奶奶灰的泡面头。

　　蔡童盯着自己身后的那张脸，口红涂了一半也不涂了，呼吸也随之停滞。

　　脸上的五官有微整过的痕迹，但那双眼睛，狭长的单眼皮狐狸眼，眼尾微微上翘，妖孽又性感。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涂了一半口红的蔡童，也不理头发了。

　　两个人就这样愣愣地看了镜子中的对方一会，突然男人疾步离开，等蔡童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男人身影。

　　钟郅来上厕所，蔡童在厕所门口拉着他，问：“你认识一个长得很像模特很像明星的年轻男人吗？年纪和我差不多，头发染成了奶奶灰，穿得很潮。”

　　钟郅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说的不就是乔公子吗？我们这把头发染成奶奶灰的只有这位公子。”

　　蔡童又愣住了：“乔公子？他全名叫什么？什么来头？”

　　“乔宇默，宝融集团太子爷，外面的人都喜欢喊他公子。”

　　“乔宇默？”蔡童喃喃自语。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夏舟一模一样！

　　“他经常来你这吗？”

　　“也不是经常，隔三岔五地来来。你也知道，贵为太子爷，肩上的担子很重的。而且我听说宝融集团的乔总对他管束的特别严，都不让出来玩呢。有一次乔总的人找来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二话不说拖着就走，那架势，啧啧。”

　　“你确定他真的是乔宇默？”

　　“是啊，千真万确。蔡律师，你今天晚上不对啊，怎么好端端地问起乔公子的事了？”

　　“他在哪个包厢？”

　　“605，你要干什么去？”

　　钟郅怕她闹事，厕所也不上了，憋着尿紧跟而去。

　　他刚才招呼的大客户就是这位人称“乔公子”的宝融太子爷。

　　乔公子可不是他这样的人得罪得起的，人家老妈打个喷嚏整个股票市场都要跟着振荡一下。

　　所以他一定要跟着蔡童，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能让蔡童砸了自己的场子。

　　可当他们赶到605包厢的时候，那早已经人去楼空，乔公子和他的一众小弟已经走了，留下个酒瓶、垃圾扔得到处都是的烂摊子给钟郅。

　　醉意如浪般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蔡童只觉眼前一阵阵的晕眩，恰好这时唐忆江来了，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倒在地上。

　　唐忆江把她搀到自己的车上，载着她走了。

　　车子安静地行驶在马路上，安静的车厢里女孩的呼吸声均匀又清晰。

　　唐忆江专心开车，只有在等红灯的时候才扭过头来看看躺在后排座位上的女孩。

　　见她睡得正香，他就放心了。

　　过了这个红绿灯，再穿过一个菜市场，车子驶进了一个老旧小区。

　　刚停稳，就响起了敲窗的声音。

　　唐忆江解开安全带下车，对韩冬的准时感到欣慰。

　　韩冬把随身携带的羊毛毯子扔给唐忆江后拉开车门，弯下腰钻进车厢，小心翼翼地把女孩从车里抱出来。

　　外面天寒地冻，唐忆江马上贴心地将羊毛毯子盖在女孩身上给她保暖。

　　“她喝了不少酒，照顾好她。”

　　韩冬说：“好。你回去注意安全。”

　　“行了，太冷了，快回屋吧。”

　　韩冬朝他笑笑，横抱着蔡童朝身后的一栋楼走去。

　　唐忆江看着他们走进楼里才回到车上。

　　刚才在外面吃了一口冷风，回到车上后开始不停地咳，咳得很厉害。胸口涌起一股血腥味，他忙抽了一张纸巾接着。

　　白色的纸巾上一口鲜艳如花的血。

　　他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望着晦暗不明的前方，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