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68、第二章 腰痛

　　假期结束，回归正常上班节奏。

　　不过对于蔡童来讲，也无所谓回归不回归的，放假的每一天她都在所里加班，所以也不用像别的同事那样需要时间来调整状态。

　　她可以立刻、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邱萍的那个电信诈骗案排在这个星期三开庭。作为邱萍的辩护律师，她也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

　　这个庭开了整整三天三夜。

　　一百多号被告人，光是核实每个人的身份信息就花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中午的时间。

　　每天从早上九点一直开到晚上九、十点，中途吃两顿饭，休息十分钟，休息完继续开。

　　三天的庭审开下来，审判人员、被告人、公诉人、其他律师都明显露出了疲态，就她依旧精神奕奕。

　　当被问起时，她只是笑笑，说自己有秘密武器。

　　又被追问秘密武器是什么，她笑说：“坚定的信念。”

　　这话是真心的，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还以为她偷偷藏着好东西不愿和他们分享呢。

　　事实上只有蔡童她自己才知道其中的苦。

　　她腰不太好，大学那会查出来腰椎间盘突出，但不是很严重，所以也没重视。

　　工作了，久坐不动，缺乏锻炼，也没及时治疗，这毛病就慢慢地越拖越严重了。

　　严重到什么程度？

　　下雨刮风的天气就疼，疼起来跟要了命一样，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后来实在拖不过去了才去医院看的。拍了个片，说是第二节和第四节突出，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毕竟手术有风险，弄得不好会落下其他的病根。并嘱咐她平时不要久坐，多站起来走走，不要做剧烈运动和太过劳累的活。

　　本来通过治疗和平时的注意，腰上的毛病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

　　可是这次这个三天三夜的庭开下来，每天硬生生地坐十几个小时。前两天她的腰就已经很不舒服了，但她咬牙没吭声。

　　最后一天开完庭，她是扶着墙走出法院的，因为化了妆脸色也看不大出来，但是身上早已湿透再湿透，汗出了一次又一次。

　　安全起见，她叫了个代驾，叫代驾送她去她常去的中医理疗馆，拜托老板行行好给她施个针，她快撑不下去了。

　　老板是中医出身，医院干了十几年后就出来自己干了。

　　他一开始是和人合伙开这个理疗馆的，可是另外那个合伙人外面欠了很多债，差点连累他们的理疗馆关门倒闭。

　　走投无路的他找了律师出谋划策，结果律师费扔了不少事情还是没办好。而且有些律所的律师明码标价，就连咨询也是按分钟来收取咨询费的。

　　据他所说那时候他已经放弃了，但内心又有点不甘心。他在大街上走啊走的，忽然抬头，看见了“正德律师事务所”的牌子。

　　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他踏进了律所的大门。

　　那时刚好是大晚上了，律所里没几个人。所里的大律师都不愿接这个小案子，一个资深的老律师把他介绍给了当时刚转正的蔡童。

　　他把证据材料拿出来，蔡童看完后跟他说清楚了这个案子需要面临的风险。

　　他第一印象觉得蔡童这个人挺实在，不像他之前找的那些，满嘴跑火车，说得天花乱坠，钱收去了，但事情办得一塌糊涂。

　　所以他放心地把这个案子交给了蔡童。让他欣慰的是，蔡童收费公道，不像那些律师说个话都要计时收费。

　　后来在蔡童的努力下，官司也打赢了，他也成功和合伙人分割，保住了理疗馆。

　　那时从法庭里走出来，他拉着蔡童的手，热泪盈眶地说谢谢：“蔡律师，只要你有需要，我们理疗馆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这天晚上蔡童找到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关门不营业了，可是只要蔡童开口，他就很乐意为她破例。

　　做一次艾灸加火罐得一个多小时，她做了多久，老板就等了多久。

　　做完艾灸加火罐，蔡童一身轻松，等到付钱的时候，老板的老婆儿子找来了。

　　“家明，你怎么还在店里？你忘了今天是儿子的生日吗？”老婆一开始很不高兴，儿子也是垂头丧气的，怪父亲没有准时下班给他过生日。

　　蔡童感到不好意思极了：“哎呀，真的很抱歉，是我耽误你们共聚天伦了。”

　　老板老婆循着声音走到里面来，见到蔡童的那刻，满肚子的怨气烟消云散。

　　“原来是你啊蔡律师！”

　　当年丈夫执意放弃稳定的工作出来打拼，一开始并不是很顺利，是蔡童保住了他们的理疗馆，保住了他们一家的经济来源。

　　老板说：“蔡律师开庭开到很晚腰椎间盘突出复发了，站都站不起来，坐也坐不下。”

　　蔡童说：“我不知道今天是小明明的生日，不然我肯定不会来打扰你们的。”

　　老板老婆很爽快地说：“没事没事，身体最要紧。我们也决定就在店里给儿子庆祝生日了。蔡律师，要不留下来一起吧？”

　　“好啊。”

　　给孩子庆祝了生日，吃了一块蛋糕，蔡童借口太晚了就走了，特意留点时间给他们一家三口共聚天伦。

　　她今天回爸妈家住，一来不用自己做家务，二来还能照顾生病的母亲。

　　蔡母比她想象中坚强的多，做完手术也就三个多月，别人和她相同情况的连床也下不了东西也吃不下整天没有精神。她不同，她不仅能下地吃饭，还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比如，今天下楼去跳会广场舞，明天刷个剧，后天找小姐妹们喝茶聊天。

　　蔡母从发现这个病开始就一直很乐观。手术前一晚还在刷剧，大大咧咧的，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或许正是这种神经大条的性格，让她的身体好起来也快一点。

　　这不，蔡童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蔡母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蔡父早就窝在沙发里打呼噜了。

　　家里装了地暖，蔡母穿得少也不打紧。

　　蔡父被女儿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可蔡母专心致志地看着情意绵绵的都市爱情剧，压根没听到开门声。

　　“童童，这么晚回来啊？”蔡父起身戴上老花眼镜，去厨房给女儿盛了一碗核桃炖蛋出来。

　　蔡童看着父亲手里的那碗核桃炖蛋，愣了好一会，某个回忆又被勾了起来。

　　蔡母终于有了反应，回过头来，笑着说：“童童啊，快把核桃炖蛋吃了，你最近太辛苦了都瘦了一圈。”

　　“噢。”蔡童换好拖鞋，从父亲手中端过核桃炖蛋来到餐桌前，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艾灸过后，她的腰好受了不少。不过老板说了，她还得去个几次才能好得利索点。

　　“爸，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爸你也真是的，妈身体不好，你也随着她看电视看到这么晚。你们快点去睡觉啦！”

　　她催父母亲去休息，其实她是不想让他们看出来她的腰不好。

　　蔡父说：“那个诈骗案的庭开完了吧？”

　　“嗯。开完了。”

　　“总算开完了，太好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接下来就是等判决了吧？哎，住在我们楼下的那个王伯伯就是被那个诈骗团伙骗去了三十多万呢。”

　　蔡童说：“嗯。王伯伯的钱恐怕不太好拿回来了。那个诈骗团伙早把资金转去了国外，华国地区的负责人只肯退赃一百万。这么多受害者，每个人分到的也不会很多。而且这一百万也是为了减刑才退的。”

　　“诈骗犯真是可恶！那三十万是王伯伯一辈子的积蓄呢。”

　　蔡童低下头去，默默地吃起核桃炖蛋来。

　　“哎呀，大晚上的你给女儿说这个干嘛？”蔡母埋怨丈夫说太多却没说到重点，“童童啊，妈问你个事，你和那个沈医生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蔡童一头雾水。

　　蔡母说：“今天你爸去医院找沈医生拿我的报告，沈医生不像从前那样热心了，说话也官方得很，你爸问的问题他也是爱答不理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呵呵，终于现行了，不容易啊。”蔡童笑着说，“爸，妈，我们根本没有开始过，那次自助餐也是我付的钱，谈何吵架不吵架的？”

　　“什么意思？”蔡父问。

　　“我那天拒绝他了，他也再没找过我，还把我微信拉黑了。由此可见，他对妈好根本不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和操守，而是出自他的私心。爸，妈，像这样的人，你们放心把你们的女儿交给他吗？”

　　“不会吧？小沈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蔡父有些吃惊。

　　“爸，你就是太实在了，什么人在你眼里都是好的。人都会把自己伪装得很好，没出事的时候都是好的，只有出了事才能看出来一个人的人品、道德和素质。”

　　“对，童童说得对，那样的人不能找，不靠谱。顺着他他就对你好，逆他意了他就捅你一刀，这种人最恐怖了。”蔡母看着自己的女儿，欣慰地笑说，“不愧是妈妈的好女儿，这点随了妈妈，要是像你爸这么老实，不知道被骗了多少回了。”

　　“那是！”

　　蔡父有点不大高兴了：“你们母女一唱一和，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回房了。”

　　蔡童赶紧起身跑来拖住父亲，撒娇似的说：“爸爸，你干嘛呀？你是我的好爸爸。你们的女儿我，之所以这么优秀，完全是随了你们两个人。爸爸你的认真细致能干，妈妈的聪明乐观。”

　　这么一说，蔡父开心地笑了，不再生气了。

　　蔡童再次催促道：“好了好了，很晚了，你们快点回去睡觉吧。”

　　“好好。”蔡父扶起蔡母。走到房门口时，蔡母想起来一件事，回头对女儿说：“童童啊，妈妈有个小姐妹家里开公司的，她最近想投资个什么项目，但是又吃不准，想找个专业点的律师把把关。妈妈给你们约好时间了，明天中午春江花月，边吃边谈。”

　　“不是吧，还吃自助餐？”

　　“吃啥自助餐？妈订了个包厢。明天你记得早点到，打扮打扮，给人家一个好印象。童童妈跟你说啊，妈这个小姐妹可不得了，公司开得老大了，夫妻俩人资产十几亿呢。你要是能拿下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以后别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案子就不用接了，你也不用每天那么辛苦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妈妈。”

　　“谢啥？你是我闺女，我帮我闺女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