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35、第三十四章 表白

　　蔡童是跟着导航来的鹤廷酒吧。

　　这是一家开在市中心商业街上的清吧，需要提前预约，进酒吧需要输入商家给的邀请密码。

　　其实这就是一种商业噱头。

　　在赶来的路上她叫钱胖子打电话预约，成功拿到邀请密码。到了以后把车往停车场一停，直奔而来。

　　输入四位数的邀请密码后，酒吧的船舵门缓缓打开，长相不错的年轻男服务生领着他们往里边走。

　　酒吧里很吵，越往里边走就越吵，吵得她两只耳朵嗡嗡直响，就跟地震似的。

　　震耳欲聋的DJ，黑黢黢的密闭的空间，五光十色闪瞎眼睛的灯光，一群不知道是谁的妖魔鬼怪跳着妖魔鬼怪的舞。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来酒吧的原因。

　　她第一次来酒吧还是大四的那年夏天。她和闺蜜瑶瑶去丽市玩。两个小姑娘租了个当地民宿，白天到处游玩，晚上就泡在酒吧里。

　　杜瑶瑶比她放得开，会和不认识的男人跳舞、喝酒。

　　她不行，她时刻警惕，心想两个人总不能都喝得醉醺醺的，总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那次泡吧，杜瑶瑶差点就谈恋爱了，幸好她在。她理智地跟杜瑶瑶分析了一下后，杜瑶瑶终于放弃了这段异地恋。

　　工作以后，两个人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地去关心杜瑶瑶。

　　自打杜瑶瑶出事，她就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想——

　　如果当初自己能多关心杜瑶瑶，多劝劝杜瑶瑶，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她边想边跟着服务生走进去。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旁边黑黢黢的地方飞了出来，拦在了她面前。

　　她被吓了一跳，捂住胸口退后两步。

　　拦她路的是个男人，三十多岁，打扮得很夸张，长得还不错。就是有一点，这个人一看就很浮夸、轻飘，不是什么正经人。

　　借着五彩灯光，钟郅何尝不在打量着她？

　　他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个遍，眼神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好像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

　　面前的这个女孩，个子不高，长得很秀气，一张娃娃脸，看不出实际年龄，说是中学生也无可厚非。眼睛很大很亮，气场很强，眼睛里丝毫没有退缩和畏惧，绝非普通邻家小姑娘，而是一个见过大场面的干练女性。

　　呵，从前只知道韩冬和那些胸大无脑、肤白貌美的大美女很谈得来，却不知道原来韩冬真正喜欢的是这一款。

　　蔡童知道这个人在打量自己，而且眼神很不友好，心想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就没说什么，想绕过他走到里面去。

　　“等一下。”钟郅手臂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

　　蔡童抱起胳膊，看着他，说：“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

　　钟郅笑着说：“一起喝一杯不就认识了？”

　　蔡童冷冷道：“不好意思，我约了人，下次吧。”

　　钟郅被拒绝了有点不甘心，说：“约了谁？男朋友？他来了吗？是哪个？要是没来我们先喝一杯也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我有我的原则，我不和不认识的男性喝酒。对不起，我心情不大好，你还是找别人吧。”

　　钟郅又被拒绝了，有点无奈了。

　　“兄弟，要喝酒我跟你喝。”和蔡童一块来的钱胖子挺身而出，拉着钟郅走开，并朝蔡童眨眨眼睛。

　　蔡童心领神会，赶紧溜走。

　　突然，耳边那些嗡嗡直响的金属音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轻缓、温柔的旋律——粤语歌曲《喜欢你》。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主唱一开口，就引起全场轰动。

　　蔡童犹如电击般地回头，目光在人山人海的酒吧里寻寻觅觅，终于精准无比地落到了舞台中央的韩冬身上。

　　这是一个四人乐队，是老板钟郅请来暖场的。

　　一个主唱，一个贝斯，一个架子鼓，一个电子琴。

　　主唱换人了，换成了韩冬。

　　韩冬一身黑色皮衣，耳朵上打着耳钉，打扮得很夸张、很潮、很有明星范。

　　他唱着喜欢你这首歌，唱得深情投入，婉约动听。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好听极了，一点不比原唱唱得差。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律师，蔡童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职业歌手了。

　　蔡童听入迷了，双脚好像粘在地上般挪不开了。

　　台上的韩冬站得高看得远，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看着她，一秒都没有移开过。

　　唱完一段，他拿着话筒走下舞台。

　　舞池里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大家都很好奇他要走到哪，走向谁。

　　他们跟着他缓缓前行，为他加油助威，鼓掌起哄。

　　他直直地朝着蔡童走去了。

　　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蔡童突然之间心跳加速，脸庞跟火烧一般滚烫滚烫。

　　他的歌声优美婉转，他的眼神火热专情。

　　春夏秋冬，日夜更替，桑海桑田。

　　等待是漫长的，蔡童觉得自己好像跨过了千山万水、古今未来。

　　她的心在期待些什么，可当他离自己越发近的时候，又很局促不安和抗拒。

　　“亲她！亲她！”

　　耳边已经响起了哄闹声。

　　蔡童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不知道怎么做出反应了。

　　韩冬在她面前停下了，冲她玩味地一笑。

　　她心里一个咯噔。可事情朝着另一面发展了。

　　韩冬突然一个拐弯，举着话筒走向吧台，来到钱胖子和钟郅中间，和两个好兄弟一同唱完了这首歌的最后一部分。

　　全场再次轰动。

　　蔡童看着他们三个男人勾肩搭背地唱歌，觉得自己肯定是傻冒了，才会将童话故事里的浪漫场景搬到现实中来。

　　她摇了摇头，迅速逃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清醒清醒。

　　她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那种念头？

　　为什么又期待又抗拒？

　　在期待什么又在抗拒什么呢？

　　服务生端了一杯鸡尾酒给她。

　　她抬起头看着服务生，说：“我没点酒啊。”

　　服务生看看身后的吧台，说：“小姐，是我们老板请你的。”

　　蔡童看过去，钟郅正冲着自己招手呢。

　　他是酒吧的老板？

　　他和韩冬、钱胖子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悄悄话，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她，三个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再加上刺耳的金属音乐再次响起，实在没办法正常思考。

　　钟郅忽然拍拍韩冬的肩膀，低头跟韩冬说了句什么，韩冬离开吧台走了过来。

　　蔡童不想见他，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韩冬在她对面坐下了：“听胖子说你找我？什么事？”

　　蔡童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这里太吵了，空气也不是很新鲜，要不还是去外面说吧？”

　　“好。”韩冬一口答应。

　　俩人在众人的瞩目中前后走出酒吧。

　　酒吧后面有一条窄窄的巷子，韩冬跟在后面，打趣地说：“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和我谈事情？我晚上喝了不少酒，不一定控制得住自己。”

　　蔡童没往深处走，她说：“这里安静一点。”

　　“嗯，是够安静的，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你要和我说什么？”

　　蔡童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韩冬，我上次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

　　“要不要去找艾米莉好好谈谈？”

　　“噢，那个啊。我考虑过了，不谈了，没什么好谈的。”

　　“为什么？”蔡童急了，“她是现在唯一能找到孔方的线索了。”

　　“噢，是吗？可是关我什么事呢？”韩冬漫不经心地说。

　　蔡童愣了愣，说：“你也被他们绑架了，还挨了一脚和一个耳光，你就不想找到他们将他们绳之于法？”

　　“算了吧，不就是挨了一脚和一个耳光吗，反正命没丢，不是吗？整天查这查那累不累的？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知道吗？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韩冬摸出一根香烟，点着了抽了一口。

　　这副吊儿郎当、毫无责任的地痞模样落在蔡童眼里，气得她肺都要炸了。

　　“你答应过帮我的。”

　　韩冬吐出一口烟圈，说：“我现在反悔了，不想干了，不行吗？”

　　“为什么？之前我们合作得好好的呀。是钱的问题吗？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满意的佣金。”

　　“钱？你也看到了，我有车有房有店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十万，我像是个没钱的主吗？没错，我是喜欢钱，但是我现在又不是很喜欢了。”

　　“你怎么这么善变？你想怎么样，直接开条件吧。”

　　“我刚才还没说完。我现在不喜欢钱了，是因为有一样东西比钱更让我喜欢。”

　　蔡童忙问：“是什么？”

　　韩冬没有马上回答，他狠狠抽完这根香烟，将烟蒂扔地上一脚踩灭。

　　然后一步步地朝蔡童走去，蔡童只能后退，最后被迫逼入墙角。

　　韩冬随即将两只手都撑在了墙上，将她牢牢地禁锢起来，就像当日在麻将馆的厨房里一样。

　　蔡童非常讨厌这样，她急不可耐地逃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在他面前，她不过是只毫无战斗力的小白兔。

　　“干什么？”她的心七上八下，试探着问。

　　韩冬笑得痞里痞气的：“我说过我今天喝了不少酒，不知道能不能控制自己。”

　　“我不适合你的。你长得这么帅，一定有很多美女追你，你和她们才配。我又矮长得又不美，不是你的菜。”

　　“做我女朋友。”韩冬看着她那张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小嘴巴，很想吻上去，但他忍住了。

　　蔡童傻了：“什……什么？”

　　“我说你做我女朋友，我就答应帮你查。”

　　五雷轰顶。蔡童有点难以接受。

　　“你开玩笑的是不是？”

　　“没有开玩笑，也没有醉。答不答应，你自己决定。”

　　“韩冬，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欺负我呢？如果你是想报复我，那我向你道歉。但请你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好吗？你是高富帅，你应该去找白富美，放过我这个矮矬穷吧。”

　　韩冬有点不高兴：“怎么，你觉得我是在玩你？”

　　“不是吗？”蔡童朝他鄙视地笑笑。

　　韩冬被这个笑容激怒了，但他忍住不发火。

　　嘴边浮起一丝冷笑：“是啊，肤白大长腿的美女玩得多了，你这样的，我还没试过，想试试。怎么你不敢吗？说什么为了闺蜜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原来都是狗屁！”

　　蔡童被激到了：“好，你说的，我做你女朋友你就帮我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查。”

　　“要我做你女朋友也行，我有条件。”

　　韩冬想了想，说：“你说，我听听看。”

　　“我就一个条件，我不愿意做的事你不能强迫我。”

　　“好，事事都顺着你。”

　　韩冬开心地牵起她的手，走出巷子。

　　蔡童甩了几次都没能甩开他的手，懊恼之余，心里却暖暖的。

　　他的大手，很暖很暖。

　　钱胖子和钟郅追了出来，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俩人牢牢牵在一块的两只手上。

　　钟郅起哄：“哟，看样子是成功了。恭喜啊。”

　　钱胖子故意哭丧着脸说：“阿冬，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蔡童受不了他们调侃，猛地甩开韩冬的手，一个人先跑回路虎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