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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五十七章 内鬼 ...

  •   乔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

      她急了,是真的急了。

      都一天了,乔海还没有回来,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一向以优雅、温和、不紧不慢著称的她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棘手难题,也乱了阵脚。

      这时,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了,乔海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门口那俩尽职的保镖拖着他不给进,说什么也要检查他的身份证件。

      乔雪发话了:“算了,让他进来。”

      老板发了话,门口那俩不会变通的保镖才放开乔海让他进去。

      大门关上,乔雪迫不及待地问:“阿海,怎么样了?”

      乔海马不停蹄地回来,一口水都没喝过,渴得他连喝了两大杯柠檬水。

      喝完,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平复一下心情,说:“这次麻烦了。”

      乔雪:“人没捞出来?”

      “人被省里派下来的调查组控制了,不好捞。”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吗?”

      “阿雪你先别急。虽然人捞不出来,但我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乔雪按捺住激动的情绪,说:“说来听听。”

      乔海说:“我们的人探听到一些很重要的消息。调查组虽然现在控制住了施成建和马明两个人,但是他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十年前那小子的死和我们小宇有关。马明说是施成建给了他五十万叫他做假口供。施成建又说他也是被人收买的,问题就在于他说的那个收买他的人是孟平凡,而孟平凡早就被我们做掉了,这就等于是死无对证。所以光凭马明和施成建两个人的口供,是不足以推翻当年那个案子的。”

      “那就好。”乔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是——”乔海忽然神色凝重,“我们的人又探听到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施成建在提讯过程中提到当年孟平凡叫他做事的时候他为了自保而给孟平凡录了音。那么这个录音就成了现在唯一的证据了。”

      乔雪说:“一定要毁了那个录音。”

      “我明白。阿雪你放心,那边有我们的人,一定不会让那个录音重现天日的。”

      “嗯。”乔雪坐了下来,右手扶额,胳膊肘撑在办公桌上。

      出了这档子破事,她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阿雪。”乔海走到乔雪身后,给她捏颈、捶背。

      “最近这个重要关头,一定要给我看好小宇。”

      “我知道。”

      “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那个臭小子会干出什么事来。哎!阿海,为什么会这样?我辛辛苦苦创业给他好的生活,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

      “小宇还小还不懂事,等他明白了你的一番苦心后就会体谅你的难处了。”

      “希望如此吧。哦对了阿海,黄祈飞现在怎么样了?”

      “你放心,他躲得很好,警察绝对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只要他不说,警察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那就好。”

      乔雪说完,若有所思了起来。

      ……

      那天张荣兴连夜提讯施成建和马明两个人,得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十年前八中后面小树林里初中男生不幸遇难这个案子,张荣兴在加入调查组后也翻过卷宗,详细地研究了一遍。

      当年这个案子放在今天也是铁板钉钉,人证、物证、法医鉴定,样样齐全,证据链闭合。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个初中生祁云豪不小心自己滑了一跤朝天摔倒,后脑勺恰好磕在了地上的一块尖石上死的。

      当时作证的就是马明。

      马明给出的口供是:当时他刚好经过那片小树林,看见两个初中男生在打架。他亲眼见到祁云豪是自己不小心滑了一跤然后后脑勺磕在尖石上死的。

      这个口供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细细想来都是问题。

      马明为什么这么巧的出现在八中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附近?既然看见两个男生打架打得很凶,为什么不上前阻止?

      对于祁云豪是怎么摔死的这个细节为什么他记得那么清楚,在给警方口供的时候这么有条不紊、思路清晰,没有一点破绽?甚至连那天天气怎么样,两个男生穿了什么衣服都记得一清二楚?这难道不奇怪吗?

      事后马明的账户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多了五十万?

      带着这些问题,张荣兴突击提讯了马明。经过努力,马明终于破防,说出真相。

      “我那天和小赵吵架了,她一气之下就走了,我就在后面追,追着追着就到了八中附近。我确实是看到小树林里有两个男生在吵架,可是我没心情去管他们,我急着哄小赵。”

      “所以你根本就没看见祁云豪是怎么摔倒在地的?”

      “是是,我是没看到。我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给假口供?”

      “是有人给了我钱,叫我这么说的。”

      “给你钱的人是谁?他给了你多少钱?”

      “施成建。给了我五十万。”

      调查组马上把施成建抓了回来,施成建不堪一击,很快交代了一切。

      并提到一点:“当年我怕孟平凡找我麻烦灭我口,就给他录了音。是用老手机录的,手机应该还在我家里。”

      张荣兴连夜带队冲到施家,在施成建房间的衣柜里找到一只非常有年代感的厚厚的手机。

      此时此刻,这部手机,这个重要的证据就在他的手上。

      他想了想,随手把这个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而这一幕恰好被唐忆江看见。

      唐忆江放心不下这个案子,偷偷地溜出医院,跑来这里了。

      “忆江,你来了啊。”

      唐忆江却怒气冲冲地说:“这么重要的证据你怎么就随便乱扔啊!”

      张荣兴:“没事的,不会丢的。你小子也太紧张了。”

      “这是重要证据啊!你就不能上点心吗?”

      “老弟,别紧张别紧张。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张荣兴的手搭到了唐忆江的肩膀上,俩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对了忆江,你身体怎么样了?”

      ……

      三更半夜。

      办公楼里的灯到时间就全灭了。

      一个黑影穿过大院跑进办公楼,连跑了三层楼,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张荣兴的办公室。

      那个重要证据,手机还躺在张荣兴的办公桌上。

      他紧张地左右环顾,确定黑暗中没人盯着自己,才把手伸向了那只手机,拿起来藏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做完这些刚想转身出去的时候,头顶上的日光灯突然亮了,晃得他眼花缭乱。

      门外冲进来乌压压的一群人,为首的是张荣兴和唐忆江。

      他直接干愣在原地,紧张到已经不会呼吸。

      唐忆江痛心疾首道:“小军,为什么会是你?”

      小军和唐忆江都是林海镇派出所出来的,在派出所的时候小军就是唐忆江的忠实粉丝加跟屁虫,唐忆江不管有什么任务都喜欢带着他。

      后来唐忆江被调查组抽调过来了,唐忆江向调查组建议,把小军一同调了过来给他打下手。

      当时调查组的两个副组长面面相觑,虽点头同意了,但表情有些古怪。

      一开始唐忆江也不懂调查组的副组长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调查组早就盯上了小军。

      “江哥……江哥……我……我……”

      人赃并获,小军自知难逃法律的制裁,掩面痛哭起来。

      唐忆江说:“他们跟我说你是我们中间的内奸的时候,我还不信。小军,虽然你这个人吧缺少奋斗的精神,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工作也很拼,叫你做的事你都能很好的完成,从来不喊苦喊累。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内奸原来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问你,我们之前的那些行动,包括捣毁地下赌场、抓捕陈龙、偷走沾有乔宇默口水的水瓶等等,是不是都是你泄露出去的?”

      小军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制服对得起老百姓对你的信任吗?”

      小军泣不成声。

      “小军,实不相瞒,你兜里的那只手机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证据。”

      小军已经猜到了。

      这是一个局,抓内鬼的局。

      “小军,你告诉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乔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军把手伸进衣兜,摸出那只手机放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哥,你还记得我前年在市里买了个房吗?”

      唐忆江:“记得。你说你买在君诚府,我吓都吓死了。那个小区的房子全是别墅和排屋,均价两万起。我们一个月工资才五千,干死干活也买不起啊。”

      “我高中的几个哥们都在那个小区买了房,高中同学会上大家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房子,他们一个个的住别墅开大奔驰,我呢?我开的是十万的克鲁兹,住的就更不用说了,是我老丈人单位的福利房。我当时就被他们嘲笑了。他们笑话我读那么多书,读书读得那么好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买不起房?我心里很不舒服,想想他们的话也有道理,我读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以后有个好工作,有个好生活。他们读完高中都去打工了,现在都混成老板了。跟他们相比,我真的太没用了!”

      唐忆江:“难道活着就是为了穿得好住得好吃得好打肿脸充胖子?”

      “我现在也很后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啊!”

      “然后呢?你被你的高中同学刺激了以后你就去买了君诚府的房子?”

      “没错,我去看了君诚府的房子,想买一套排屋住住。可是手上没钱哪。这个时候,正听律所的雷律师找到我,说愿意帮我解决资金问题。我不是一开始就堕落的,我一开始其实是拒绝了他。我也懂这个道理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今天帮了我,势必让我在以后的工作中回报他。”

      唐忆江:“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一头栽下去?”

      “那个时候我未婚妻跟我闹别扭,说我买不起房子不能给她好的生活,她要跟我分手。我为了挽回她,就去找了雷律师。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哎!”

      听完这些,张荣兴和两个调查组的都忍不住叹起气来。

      “江哥,我错了,真的做错了。我愿意接受法律对我的制裁。”小军说着把自己的双手递了上去。

      “跟你接头的人是谁?”

      “雷律师。”

      唐忆江点点头,摸出自己的银手铐,给昔日的同事、战友铐了上去。

      “带走!”张荣兴一声厉呵。

      小军被带出办公室,唐忆江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张荣兴急忙搀住他:“唐忆江,你小子必须回医院!”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唐忆江抽了几张纸巾擦擦嘴。

      张荣兴看看自己血珠子四溅的办公桌,紧皱眉头:“都吐血了还没事?你这病耽误不起,赶紧回去治疗吧,这里有我们呢。”

      “江哥。”小军又回来了。他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唐忆江问:“怎么了?”

      小军说:“江哥,事到如今,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什么事?”事到如今,唐忆江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我知道我们所长的秘密。”

      “李国涛?”

      “他以前在春岗市大兴镇派出所待过。但是他的简历上并没有这一条。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不知道。江哥,靠你去查清楚了。”

      “既然李国涛的简历上没有春岗市大兴镇派出所的工作记录,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算是巧合吧。有一天晚上我在家附近遛狗,看见李国涛和夏局在健身走。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夏局说‘国涛啊,还记得我们在春岗的日子吗’,我就知道李国涛曾经和夏局一样,都在春岗市公安局待过。我奇怪他为什么要特意掩藏他在春岗市的工作经历,出于八卦之心就托人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他以前是在春岗市的大兴镇派出所待过。江哥,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到什么了吧?”

      ……

      正听律所的小雷,也就是乔海身边的得力助理被调查组“请”来喝茶了。

      小雷一口咬定他就是幕后收买和指使小军的人。

      不管调查组怎么讯问,他都不愿说真话。

      没法,此人只好暂时收押。

      现在,调查组专攻十年前祁云豪意外身亡的案子。

      至于李国涛的问题,就交给了在外面身份多样、自由自在的韩冬去查清楚。

      钱胖子保安公司的人盯了李国涛好几天,李国涛刑侦出身,这些小虾小米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把小虾小米们耍得团团转。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韩冬亲自出马去盯梢。

      这天下班后,李国涛换了一身新买的衣服裤子和皮鞋,梳了梳头发,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他来到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进门前又对着餐厅玻璃门理理头发和衣服,才推门进去。

      乔装打扮后的韩冬和蔡童也跟着进入餐厅。

      这家餐厅的生意很火爆,人满为患,李国涛忙着点菜,所以没发现他们。

      韩冬和蔡童选了一个离李国涛最远的位子。

      蔡童随便点了两个菜。

      “瞧他这个样子,八成是背着老婆出来偷吃的。”蔡童的女人第六感爆棚。

      坐在她对面的韩冬看着她一脸八卦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你都知道?”

      “女人的直觉嘛。反正男的只要开始注重打扮了就肯定有问题了。”

      “那我这样天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是不是已经问题很严重了?”

      “你?一边凉快去。”

      “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我啊?我现在可是宝融电子的法人,手底下做事的全是漂亮小姑娘,琳达啦,朱迪啦,米歇尔啦,个个高颜值高学历能力出众。”韩冬故意当着蔡童的面夸别的女孩。

      蔡童还真不吃这套:“你想找她们就去喽。反正我又不是非你不嫁。”

      韩冬有点失落:“你就不能配合吃吃醋,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

      “未成年人才玩这种把戏。请问大叔你几岁了?”

      “呵,敢爬到我头上了是吧?你个小丫头片子。明天我就去找琳达、朱迪和米歇尔。特别是那个朱迪,总是有事没事地找理由来找我,给我买苹果橘子,帮我打饭,看我咳嗽了给我买感冒药,每次看我时的眼神呢,既充满崇拜又带了些羞涩。难道她真的对我有意思?要不我明天去问问她?”

      这下蔡童受不住了,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两脚。

      韩冬不觉着疼,只觉得她生起气来的样子很可爱。

      “你去吧,我不拦你。”蔡童翻白眼。

      韩冬笑说:“你吃起醋来真可爱。”

      “你要是找了朱迪就别再来找我。我和你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

      韩冬说:“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不禁逗?我公司根本没有叫琳达、朱迪、米歇尔的员工,不信你可以去查。”

      蔡童懒得理他,把头一偏,看着玻璃门外。

      一个熟悉的人影慢慢走入眼帘,然后推门进来。

      蔡童的目光跟随着她坐到李国涛对面。

      “我去。”蔡童捂着嘴惊叹道。

      韩冬也朝李国涛那边看去。

      刚刚进来的那个女的,坐在李国涛对面的那个女的,既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年轻貌美,也不是风情万种。

      那个女人,确切来说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身材臃肿,穿着打扮都很普通,脸上不施粉黛,两个黑眼圈很重,但胜在笑容很有亲和力,让人觉着很舒服。

      “你认识那个阿姨?”韩冬一边看,一边问。

      蔡童压低声音说:“她是唐忆江他妈。”

      韩冬愣了一下,笑了:“这么有趣?”

      那边,唐母坐下后和李国涛寒暄两句后,李国涛从包里拿出一包东西。

      那东西用报纸层层叠叠地包了好几层。

      拆光报纸,里面是一只青花瓷水杯。

      唐母:“国涛,你这是干什么?”

      李国涛把青花瓷水杯推到唐母跟前,说:“淑娟,这杯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粗人一个,玻璃杯就够了,实在是喝不习惯这么名贵的青花瓷水杯。”

      唐母又把杯子推给李国涛,说:“国涛,这杯子你收着吧,不贵的,不是正宗的青花瓷,正宗的青花瓷我怎么买得起?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提点和照顾那个臭小子呢。”

      李国涛听说杯子不贵就重新收下了:“淑娟,说起忆江,我真的没办法管他了。”

      “他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他在跟宝融集团较劲,还加入了那个什么省调查组。淑娟,前几年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有个案子省里派人下来调查,可最后结果怎么样了?调查组什么都没查到走了,留下个烂摊子给我们。当年幸好我装傻充愣躲过一劫,像建胜他们当时被调查组看中现在都怎么样了?同期的都升职了就他们原地踏步,仕途尽毁。”

      唐母急眼了:“啊,国涛,那忆江怎么办呀?工作上的事他从来不和我们说,我们也劝不动他,国涛,你帮我劝劝他吧。”

      “淑娟,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劝不了他。你也知道他脾气的,认死理。一旦认定一件事就跟钻牛角尖似的出不来了。而且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来派出所上班了,直接去调查组那边了。”

      “那个臭小子跟他爸一模一样,脾气又臭又硬,决定了的事谁都无法改变。哎,愁死我了。”

      说话的当口,服务员上菜了。

      李国涛很殷勤地给唐母布筷夹菜:“淑娟,别急,先吃饭。”

      唐母拿起筷子又重新放下了:“我吃不下。我就忆江一个儿子,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李国涛说:“说实话,忆江是个很有抱负和理想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他那种刨根究底的精神。可是人还是得现实一点,对方是一棵大树,而你只是一只小蝼蚁,试问一只小蝼蚁怎么撼动得了一棵大树的根基?”

      “他就是随了他爸的脾性,哎!我每天担心他们爷俩就已经够够的了。”

      李国涛看着唐母一脸的无奈和担忧,心里有些不好受。

      “淑娟,这么多年了,你就一点都没有后悔当初选了他?”

      唐母愣了一下,自嘲:“后悔有用吗?如果再来一次,我估计我还是会选国栋,谁叫我这么喜欢他呢?”

      李国涛吃了一口肉,心里不是滋味。

      唐母接着说:“国涛,想当年我跟你是媒人介绍认识的。相亲那天我们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我很生气地跑了。跑到大马路上,远远地看见对面的马路边上有个人在给过路的人画画。一张画一块钱,他画得可认真了。我也想让他给我画张画像,等啊等,等了好久终于轮到我了,他却说今天到此为止,不画了,要收拾收拾回家了。呵呵。也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勇气,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一定要他给我画完才肯放他。”

      “如果我知道你会遇见国栋,我当时就跟你道歉了。都怪年少气盛,拉不下这个脸跟女生道歉。”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去找他画画。久而久之,我们就熟了。再后来我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一个外省人。我爸把他介绍到八中当老师,他就在那一教就教了二十多年。他真的很好,勤快、努力、顾家,挣的钱全给了我和儿子,还很孝顺我爸妈。这么多年来,我其实应该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外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说着说着,唐母的眼眶泛红了。

      李国涛不乱说话,只递了张纸巾给她。

      唐母接了纸巾擦擦眼睛,继续说:“可我总觉得和他的相处怪怪的。他和我结婚生孩子,更像是完成任务,履行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该履行的义务。结婚二十多年,他再也没给我画过画。我求他给我画一张,他死活都不肯,说他以后都不画了。可我明明好几次见他在书房里画画啊。我很想知道他到底在画什么。有一次他出去了,我偷偷摸进他的书房,打开了他的那些画卷。当看到他画的人是谁的时候,我的心……哎!国涛,让你见笑了,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矫情。”

      “淑娟,站在男人的角度,我或许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说到底,他心里没有你。”

      “是啊。那次我终于明白了。可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心里的人偏偏是她呢?他们又没有交集,是怎么认识的呢?”

      李国涛说:“可能是在电视上见过吧。”

      “什么?”

      “根据现代心理学研究,确实有这样的人,把从电视、报纸上看到的假想成自己的女朋友,整天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做出一些奇怪、诡异的事来。这样的人,往往都比较内向、自闭,不爱讲话。你家国栋就是很内向、不爱说话。”

      “可是国栋跟你说的这个情况又不太一样。他很正常,从没做过奇怪的事。哎,反正我也说不来。”

      “淑娟,别多想了。你要是这么想知道为什么,就直接去问他。”

      “我就是一直开不了这个口所以才这么纠结。”

      “别纠结了。菜都凉了。”

      李国涛和唐母边吃边聊,聊了整整两个小时才罢休。

      依依不舍地和唐母分别,李国涛心里空落落的。

      看初恋过得不是很好,他也很不好受。

      他很想帮帮她和她唯一的儿子,可是现在的他,也是自身难保。

      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被人盯上了。

      今天刚刚甩掉一拨人,现在又换了一批。

      他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于是在前面拐弯的地方停下脚步。

      回头望着身后:“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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