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四十五章 姑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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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长湖监狱。
唐忆江找到当年管教过黄祈飞的管□□，向他打听黄祈飞当年在监狱里的情况。
管□□说：“黄祈飞？这个人我印象还挺深的。他是我工作以来见过的最好管的犯人了。他是监室班长，整个监室的人都服他。他当时被判了两年多，在监狱里的表现一直都很好，很勤快脾气也很好。他很好学，爱读书看报看新闻，篮球打得也不错。还有一点，他非常重情义。当时和他同一个监室的一个犯人被其他犯人欺负，他就给那个犯人出头。”
唐忆江问：“那个犯人是不是叫孙键？”
“没错，就是他。你也知道强*奸犯在这里是被其他犯人瞧不起的，那次十几个犯人打他一个，从此身上落下了残疾。”
“黄祈飞的照片有吗？”唐忆江又问。
单位的档案室里也存着黄祈飞盗窃案的卷宗材料，里面也有黄祈飞的照片，但他不愿再去找秦煜申请调档。
“有的，我给你调出来。”
管□□很爽快地把多年前黄祈飞在监狱服刑时候的照片调了出来。
照片中的黄祈飞剃着服刑人员标准的板寸头，穿着蓝色囚服，五官端正，眼神坚定，略显成熟。
跟着唐忆江一同来的蔡童盯着屏幕中的黄祈飞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他像一个人。
唐忆江看看她，问：“认得？”
蔡童摇摇头说：“只是觉得像，但是不确定。这么多年了，一个人的变化是很大的。再说，在监狱里和在外面的状态也是不一样的。”
在回去的路上，唐忆江说：“如果你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律师不是警察，别再偷偷地一个人查了。”
坐在后排的钱胖子插嘴：“股东不是一个人在查，还有我呢。”
唐忆江：“你有个什么用，查了十天还不如蔡童一天的成果。”
“狗眼看人低。那垃圾桶旁边的血迹不是我发现的吗？”
“行，行，你最厉害。”唐忆江自知吵不过钱胖子，停战投降。
他看蔡童从上车开始就一声不吭地想事情，就问：“你怎么了？”
蔡童说：“送我去城西的那个菜场。”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高速，唐忆江不知疲倦地直奔城西的菜场。
蔡童下车后直奔菜场的水产摊位，却发现春妮老公的摊位已经被别人顶了。
那人告诉蔡童：“听说原来那个摊主身体不好不做了，我就接手过来了。”
“谢谢啊。”
随后蔡童又在菜场里逛了一圈。这次有意外的发现。
从菜场的东门出去是一个消防通道，再往前走拐个弯，竟然就到了刚才的那家车行。
蔡童愣住了。
这是巧合吗？
显然唐忆江也想到了什么。
“蔡童，我觉得你的怀疑应该是对的。”
“我也这么觉得。唐忆江，再带我去一个地方。”
……
唐忆江把车停在了春妮家附近。
这个位置很隐蔽，但可以清晰地看到春妮家的院子。
唐忆江：“我刚刚查了查这家的情况。这是一对小夫妻，女的是黑省本地人，名叫郑春妮，男的是陕省人，没有进行外来人口登记，只知道小名叫阿飞，全名不详。俩人租房子住，郑春妮是服务员，丈夫是卖鱼的但已经把摊位转让他人了。”
蔡童点点头，好像早已知道了似的。
“你是不是怀疑这家的男主人就是黄祈飞？”
蔡童说不上来，她既希望又不希望。
“给这家男主人做个DNA比对就什么都清楚了。”唐忆江说，“这个黄祈飞很极有可能和大郎湖网红溺毙案、你的绑架案、迎宾旅馆纵火案、孔芳坠楼案、祁凤莲恐吓案、郭小天案等都有关联。”
蔡童想的却和唐忆江不同。
“唐忆江，如果他真的是黄祈飞，你说他为什么要犯下这么多的案子杀这么多人？他老婆怀孕了，他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他难道不想和妻儿过安稳平淡的日子吗？”
唐忆江回答不上来。
坐在后排的钱胖子说：“心理变态呗。”
蔡童摇头：“不对，不是的。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唐忆江，你答应我一件事。”
唐忆江：“什么，你说。”
“不管春妮的老公是不是黄祈飞，你都不要轻举妄动。”
“为什么？一旦确定他就是犯下这么多案件的黄祈飞，我一定会申请逮捕证逮捕他归案。”
“我不是叫你不抓他，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先监视着，搞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可怕的指使者，真相究竟是什么。”
唐忆江想了想，说：“这个可以考虑。我也怀疑他后面还有大老虎。”
“看，那个男人回来了。”钱胖子眼睛尖。
春妮的老公骑着三轮车回家了。他把三轮车停好后就进屋了。可随后屋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乒乒乓乓一阵声响后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被男人从家里赶了出来。
男人大力推阿姨出去，台阶上落了雪结了冰很滑，阿姨差点摔了。
春妮在屋里尖叫，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阿姨被赶出了春妮家，连同她的礼品一同被扔了出来。
她捡起雪地里的礼品，回头望了一眼油漆斑驳、摇摇欲坠的大门，深深地叹了口气，拎着礼品走了。
离开春妮家，她准备去最近的公交站坐公交回家。
可是一辆警车突兀地停在了她跟前，她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着从警车上下来的唐忆江等人。
阿姨纳闷了：“警察同志，什么事啊？”
唐忆江说：“你好，我们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几个人就近找了家能遮风挡雨的小吃店。
唐忆江问：“你叫什么名字？和郑春妮一家是什么关系？”
“我叫郑咏钿，我是春妮的姑妈。”
唐忆江：“刚才我们看到你被郑春妮的老公也就是你的侄女婿赶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大好。”
郑咏钿重重地叹了口气，皱起眉头，说道：“他们一直都在怨我，我也认了，认了。”
蔡童问：“阿姨，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要闹到这个地步？”
“他们怨我曾经拆散过他们，所以我买东西去看春妮，只要她那个男人在，每次都会这么对我的，我也习惯了。”
“那你为什么要拆散他们呢？”
“哎，你们不知道啊，她那个男人犯过法坐过牢的。”
“坐过牢？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当时春妮把他带到家里来的时候我就看着这小伙子不大面善，老是绷着个脸，看人的眼神那个凶噢！我后来找朋友查了查，我朋友跟我说，那个男的以前偷过东西坐过牢的。那我知道了这个事情肯定不肯让春妮和他继续交往了啊！我就和她姑父想了很多办法拆散他们，我们的关系就是那时候搞僵的。那个男人到现在都在怨我们。我都不敢经常去看春妮。但想到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大好，春妮又要生了，哎！到底是我大哥的女儿，我是我大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总不能看着他们过得不好也不管吧？”
蔡童问：“阿姨，听你说好像春妮是你抚养似的，那她爸妈呢？”
郑咏钿抹抹眼睛，悲伤地说：“哎！春妮真是命苦。十四岁的时候她爸爸也就是我大哥和她妈妈被埋矿底下了。春妮她爸妈都是在矿井里干活的，干的苦力活，很辛苦很辛苦，钱也挣不到几个。春妮从小到大都很乖，读书也用功，是个不会让大人操心的孩子。”
蔡童问：“春妮的爸妈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夫妻被埋在矿底下，过了三天三夜救援队挖开了塌方的矿井，可是人已经救不回来了。当时好几个矿工埋下面，这个事闹得还挺大，还上过中央台的新闻呢。当地政府也是为了安抚这批矿工的家属，每个人都给了一笔钱。轮到春妮了，那个傻孩子她说她不要钱，她就要爸爸妈妈活过来。”
蔡童的心情十分沉重：“能够理解她当时那种失去双亲的心情。可以的话，谁想要那几个钱，肯定都想让亲人回来的。”
郑咏钿看看蔡童，又说道：“你们别看现在春妮温温和和的，小时候脾气很倔了。政府开的条件她死活不同意，都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后来村书记、老师，再加上我们这些亲戚好说歹说才把她说通。她说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想来市里上学。春妮当时是在乡下读书的。”
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我和春妮她姑父住在市里的，所以她的抚养权就给到了我们。我和她姑父也很喜欢她很照顾她，我们自个的孩子有的她也一定有，可以说我们从没亏待过她。”
蔡童说：“她后来转校去了丹江市第八中学读书对吗？”
“没错，八中是丹江最好的中学。政府跟春妮说了，要她自己挑一所中学，她就挑了八中。我们作为她的监护人也很高兴，也希望她能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我也好对我死去的大哥大嫂有个交代。只不过可惜啊——”
蔡童追问：“怎么了？”
“对了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要问春妮的事？是不是她犯了什么事，还是她那个男人又犯了什么事？”郑咏钿说了这么多后突然想到了这层，紧张地问道。
唐忆江说：“我们正在查一个案子，循例问一问而已。你别紧张，他们没有犯法。”
“噢，那就好，那就好了。”郑咏钿马上放松了，“那些事本来我也不想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嘛。可是既然警察同志你问了，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吧。春妮当年转校到八中的时候读的是初二，因为离家远，所以我们给她办了住校。也是我们疏忽了，我们以为她这么乖肯定不会出事，可是没想到突然有一天我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春妮在学校和人找对象，事情闹得很大，两个男生为了她天天吵架打架，还惊动了校长。”
唐忆江：“后来呢？”
“我马上赶到学校，把春妮狠狠地凶了一顿。从那以后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是过了不久又出问题了。学校告诉我，两个男生为了春妮约架，其中一个死了。太吓人了！我当时都懵了！怎么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蔡童问：“后来春妮就因为这件事休学了？”
郑咏钿惊诧地看着蔡童：“你怎么知道春妮初中都没毕业？”
蔡童笑笑：“我是春妮的朋友，她跟我说的。”
“噢，原来是这样。那件事还不至于让春妮休学，是别的事。哎，我不想说了，春妮太苦了，太可怜了！”郑咏钿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蔡童拿了张纸巾给她。
“谢谢啊。”郑咏钿接过纸巾擦擦眼泪后说，“那个男生死了以后没多久，春妮她……春妮她……她就……她就怀孕了！”
“什么？”蔡童和唐忆江都吃了一惊。
本来无聊到直打瞌睡的钱胖子一下子人间清醒了，瞪大了他那双小眼睛。
“哎！真是作孽啊！家门不幸啊！”
蔡童问：“那春妮把孩子生下来了吗？孩子现在在哪？”
“那个时候哪敢生下来啊？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不但她抬不起头来，我也没办法做人了。”
“那……”
“还好发现的时候月份还小，我就带她偷偷去做掉了。”
蔡童再次震惊。
唐忆江问：“你是带她去哪个医院做终止妊娠的？”
郑咏钿说：“哪敢正大光明地去正规医院噢！我就找了个小诊所给她做了。”
唐忆江陷入了沉思。
蔡童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了阿姨，我能不能再问一下，您知道春妮的第一个孩子是谁的吗？”
郑咏钿摇头：“我也问过她了，她就是不肯说。其实不问也知道是谁。肯定就是那两个小畜*生中的一个。”
“那您觉得谁的可能性大一点？”
“那个班长看着还挺正直的，是个好学生，应该不会欺负春妮。我觉得那个小混混的可能性大一点。那个小混混噢，我只见过一面，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学生不像学生，染头发、打耳洞，听说人品很差。我猜八成就是他搞大了春妮的肚子！”
这样的推测也很合理。
“我们春妮真的太可怜了！命太苦太苦了！本来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本来很有前途的，就因为那个小混混，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糟透了！”
蔡童说：“阿姨，你怎么这么说春妮？我觉得她很阳光乐观向上，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有条不紊，没像你说的这么糟糕啊！”
“哎呀你们不知道，春妮她这里有问题。”郑咏钿指指自己的头。
“是吗？没看出来。”
蔡童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也在怀疑。尤其是那天春妮看到那张初中毕业照后那超乎想象的激烈的反应，让蔡童对她的精神状态重新进行了评估。
郑咏钿说：“一般情况下你们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受了刺激以后就不行了，抓自己头发，大喊大叫，严重起来可能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
又说：“这个也怪我不好。当时带她做完手术后她就不对劲了，我没及时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我带她去看了医生，吃了很多药，终于慢慢地好起来了，能和正常人一样上班过日子了。只要不拿过去的事去刺激她，她就没事。”
和郑咏钿聊完后蔡童的心情很沉重。
他们走出小吃店，蔡童还在想着春妮的事。
突然郑咏钿拉住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阿姨？”
郑咏钿含着泪说：“你是个好人，你帮帮她，帮帮春妮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第四十五章 姑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