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冬[罪案]》袁梦ing

108、第四十二章 探消息

　　华叔华婶等了又等，终于又等到了一个大礼拜。

　　他们前天晚上收拾好东西，第二天早上早早地坐公交车去找儿子。

　　蔡童帮他们约在一家茶馆里，提早点好了茶水和点心，华叔华婶一来就能坐下来喝茶吃点心。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华叔华婶大包小包地赶来了。

　　俩人站在茶馆大门口怯怯地往里张望，蔡童看到他们了，使劲地朝他们招手。

　　华叔低头看看自己脚上沾满泥土的旧鞋子，不敢进去，怕踩坏了人家的干净地板。

　　这时小铮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过来，一句话都没说，从父母手中接过大包小包，转身走了。

　　华婶高兴坏了，赶紧拉上华叔一块进去。

　　“华叔华婶，你们坐。”蔡童热情地招呼，并喊小铮倒茶。

　　小铮倒了两杯茶给父母，低着头玩起手机来了。

　　这回华叔再也没骂儿子，来之前蔡童跟他们说了小铮最近的情况，华叔听了很高兴也很欣慰，所以在来的路上就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和儿子好好说话。

　　“小铮，听蔡律师说，你这次考试考了及格。”

　　华叔一开口就是考试啊分数啊，小铮都听腻烦了。但他也没像从前那般冲着父母亲大吼大叫。

　　他放下手机，看着父亲两鬓斑白、苍老憔悴的脸，说：“嗯，数学考了61分，班主任说我进步很大。”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华叔华婶开心极了。

　　华婶一激动就落泪。她端起茶水起身向蔡童敬茶：“蔡律师，多亏了你。俺们乡下人也不会说话。反正就是谢谢，太谢谢你了。”

　　蔡童也端起茶杯，俩人互相敬了敬茶。

　　“华叔、华婶，你们放心吧，小铮现在可乖了。他们班主任说了，只要小铮保持住现在的学习状态，考个普高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太好了！”

　　蔡童还说：“小铮的理想是长大了当律师。”

　　华叔眼睛亮了：“当律师好啊，有出息啊！小子，爸爸支持你！你要什么爸爸给你买。你零花钱够吗？爸爸给你。”

　　说着摸出自己用了十几年、磨皮很严重的皮夹子，皲裂的手指伸进皮夹里，把里面所有的钞票全拿了出来。

　　有大团结，也有十块、五块的小面额纸币。

　　这些，是这个父亲一分一厘攒起来的。

　　他也没数，把这些钱全给了儿子，叮嘱道：“拿着，买点好吃的。”

　　小铮看着父亲那双干燥、裂开的双手，和手底下那一摞皱巴巴的纸币，眼眶一热。

　　他颤抖着伸出自己的双手，从里面挑了几张小面额的纸币后把那些大团结重新推还给了父亲。

　　他说：“我住在老师家，用不着这么多钱的。”

　　华叔说：“你不能永远住在老师家吧？再说，你住人家的吃人家的也要给人家钱啊。你记住，做人可以穷，但是不能没骨气，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蔡童被这对朴实、三观正的父母感动了。

　　她帮着说话：“华叔，这个你不用担心，小铮住在唐老师家很乖的，每天都帮着做家务做饭洗碗洗衣服，唐老师明确说了不要小铮的钱。而且，唐老师已经在帮小铮申请学校的免费住宿了，等批准下来，小铮就能住校了。”

　　轮到华叔泪目了：“好，好，好……”

　　“爸，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和那些人混了，我会好好读书考个好学校，以后和姐姐这样当律师。”

　　华婶也泪目了，激动得双肩不停颤抖：“爸爸妈妈相信你，永远支持你！儿子，俺们一起加油！”

　　小铮翻白眼了：“你们土不土的，哎！”

　　华叔说：“好了好了，这么高兴的日子哭哭啼啼得算个什么事？人蔡律师还在呢？会笑话俺们的。儿子啊，俺和你妈这两天都在城里，想带你出去玩玩。”

　　小铮马上说：“我还要写作业呢。不去。”

　　华叔一愣。

　　蔡童见状，赶紧揪了一把小铮的胳膊，说：“作业晚上做，白天和爸妈出去玩。”

　　“好吧。”小铮在蔡童面前就是只乖乖羊，超级听话，“不过不能玩太晚，我要写作业的。”

　　华叔、华婶一口答应：“没问题，没问题。”

　　茶也喝完了，华叔、华婶要带小铮去玩，问蔡童一不一起去。

　　蔡童摇摇头说自己还有事。他们一家难得相聚，她怎会这么不识相呢？

　　“对了，华叔，华婶，最近厂子里有发生什么事吗？”她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华叔说：“也没啥大事啊，一样上工下工。”

　　蔡童问：“那个基金你们没买吧？”

　　华叔：“俺们听你的，就跟车间主任说俺们还要给老人看病，拿不出那么多钱，就没签那个合同。”

　　“那就好。真的没有一点异样？”

　　蔡童都这么问了，华叔、华婶也上心了，努力地回想起来。

　　“俺想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算不算大事？”华婶说。

　　蔡童：“华婶你说，不是一定要大事才能说。”

　　华婶说：“最近除了俺们一车间，其他车间好像都停工了。”

　　蔡童：“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俺不记得了……”

　　华叔说：“就两个多星期之前吧。”

　　“两个星期？”蔡童觉得很奇怪，“如果两个多星期前就已经停工了的话，那么必定会裁掉一批工人。可是没见宝融裁员啊。”

　　华婶说：“没裁人，都在呢。”

　　“都在？每个月发工资给他们？怎么可能？”

　　“发的很少甚至不发的。”华叔说，“不都投了那个基金吗？”

　　蔡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工人留在厂里干嘛呢？”

　　华婶说：“每天在车间干活啊。”

　　“可是没活了不是吗？”

　　“都是装样子。把做好的产品拆了重新做。做好又拆，再做。”华叔说。

　　蔡童：“没人觉得奇怪吗？”

　　华叔说：“觉得啊。可是大家只要有钱管它怎么样呢。再说，没活又有钱拿以后还能当大公司的股东，谁不高兴啊？蔡律师，这事厂里是严禁俺们往外说的。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再告诉别人了。”

　　“我懂的。华叔、华婶，谢谢你们啊。”

　　“俺们要谢谢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