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宰的幼驯染每天都在头痛》山蓼

314、番外三：首领25

　　太宰治和太宰遥出门大采购的同一天。
　　圣诞夜后的横滨依然挂着无数明亮的彩灯，却已经不知不觉从西洋的节日，转换为传统年节的气氛。
　　江户川乱步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他在圣诞节前一天接到来自京都的委托，昨天下午终于回到横滨，今天才总算看见三天前的房屋消失事件。
　　“什么嘛，全都消失了啊。”江户川乱步摸过旁边的薯片，咔擦咔擦吃起来。
　　屋子的主人常年在海外旅游，今年七月时意外在海外死亡，房屋没有人继承，目前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处理，便一直荒废到现在。
　　屋主的身份非常干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富人而已。
　　究竟为什么会让某个不知名的异能力者选择这间屋子动手，又是谁做的，实在没有任何头绪。
　　“会不会是屋主在海外认识的人做的？”国木田独步思考道，“特务科那里登记的横滨异能力者资料里，没有拥有这种力量的人。”
　　可能是仅仅来了一趟而已。
　　不过也可能是新来的、偷渡进来的等等隐匿不报的异能力者。
　　江户川乱步没有理会国木田独步的猜测，只是翻看着他拿过来的调查报告。
　　过了会儿，他随意拍掉纸张上掉落的细碎薯片，合上文件道，“屋主的身份是假的。”
　　国木田独步完全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有些愣在原地。
　　他在侦探社工作这么久了，假身份完备齐全的查不出任何异常的人他也见过，便只是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江户川乱步又道，“带我去现场看看。”
　　犯人的手法太干净了，除了假身份之外，其余什么线索都没有。
　　就算去现场，可能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总觉得心情有点差。
　　江户川乱步撅起嘴，指向芥川龙之介，“芥川背我！乱步大人不想走路！”
　　芥川龙之介立刻站起来，“是！”
　　他虽然已经写出第一篇小说，可是对于文书工作依然很苦手，目前担任的依旧是碎纸机以及纪律委员的工作，附带各种江户川乱步的各种要求。
　　比如背着江户川乱步走——芥川龙之介的身体比较虚弱，当然无法完成这件事，不过他可以用异能力帮忙。
　　可是今天不行。
　　虽然已经过了圣诞节，横滨路上的游客依然不少。
　　国木田独步赶紧制止道，“我来吧，我背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挑剔的看了他几秒，“行叭。”
　　西装革履的高大青年背着另一名侦探打扮的青年，实在很引人注目。
　　不是因为有什么粉红泡泡暧昧氛围的引人注目，他们之间的氛围顶多只能说是交通工具与乘客。
　　“连帮助腿脚不便的同事之类的友爱氛围都没有吗？！”国木田独步吐槽。
　　当然没有。
　　他们引人注目的主要原因是江户川乱步少见的打扮，以及理所当然把国木田独步当交通工具的态度。
　　很像什么角色扮演一样，让一些游客差点以为附近可能有什么漫展。
　　不过国木田独步以前还是新人的时候也当过一阵子江户川乱步的代步工具，对这些目光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挺怀念的。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搬的可真干净。”江户川乱步嘟囔一声，在附近仔细看了看。
　　据邻居给的证词，当天夜里一如往常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可能会有的奇怪响动，让他们直到隔天出门才发现这件事。
　　江户川乱步睁开眼，走进拉起封锁线的土地上看了几秒。
　　原先房屋所在的地方，土地比起其他位置来显得稍微松软了点。
　　那是因为底下的地基也一并被带走之后，又不知从哪里搬来这些填平大洞，让土地能呈现平坦状态。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不是人……
　　世界上确实有不是人的存在。
　　就在不久前，他亲眼看过——假死的港口Mafia前首领太宰治身边的那个“存在”。
　　可是证据不足，不能确定这件事是他做的，目前只能说是有同样非人类的某种存在动了手。
　　“还帮忙填了土，挺好心的嘛。”江户川乱步若有所思的轻哼一声，对旁边等待的国木田独步道，“走了，这案子我们办不了。”
　　“连乱步先生都没办法吗？”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想起记者写的新闻标题，随口道，“难道真的不是人做的？”
　　江户川乱步也随口道，“对，不是人做的。”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紧张的咳了一声，“乱步先生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除了异能力者之外还有谁能办到——”
　　“就说不是人做的了。”江户川乱步敲了一下他的头，嚷嚷道，“乱步大人说的话就是真理！”
　　“啊、啊。”
　　国木田独步已经有些同手同脚起来，背部僵硬的让江户川乱步不太舒服，拍了拍他的肩膀，“乱步大人要自己走。”
　　国木田独步呆滞的把江户川乱步放下来。
　　……不、不是人，那那那不就是幽、幽幽……灵吗？！
　　不不不，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国木田独步恍惚中还记得拉住即将走错路的江户川乱步，也不敢再细问，就这么神情不属的回到侦探社。
　　与他的纠结完全不同，温暖的侦探社办公室里一片欢乐的气氛，闲闲无事的调查员们正围在一起吃点心。
　　“乱步先生、国木田先生，调查的怎么样了？”谷崎润一郎问。
　　江户川乱步没理他，领了自己那一份点心，坐在与谢野晶子旁边吃。
　　国木田独步恍恍惚惚的说，“乱步先生说，那不是人做的。”
　　谷崎润一郎也不怎么相信，笑着道，“啊哈哈……乱步先生真会开玩笑呢，不是人，那就是幽灵了？是像之前那种被晶子小姐吓跑的怨灵？”
　　芥川龙之介默默开口，“即便是恶鬼，在下也能将其诛灭。”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不太想继续什么幽灵的话题了，痛苦的捏捏眉心。
　　也一起吃点心的春野绮罗子把他的那份点心递过去，“国木田先生先稍微休息一下吧？”
　　“嗯，谢谢。”国木田独步接过来，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
　　暂时抛下工作的事，女孩子们又开始聊起体重的话题。
　　“每次吃甜点就很担心卡路里呢。”
　　春野绮罗子一边幸福的吃了一口蛋糕，一边苦恼的说。
　　“是啊。”与谢野晶子也忍不住道，“真的很羡慕吃不胖的人。”
　　“世界上真的有吃不胖的人吗？”春野绮罗子很羡慕，“真好啊。”
　　“前几天遇见的少女大概就是吧。”谷崎直美笑着道，“那名叫做遥的孩子。”
　　江户川乱步抬起眼，默默将注意力放在他刚才觉得很无聊的对话上。
　　“唉，真是……”与谢野晶子感叹一声，“天生丽质真好。”
　　“晶子小姐也很天生丽质呀。”
　　女孩子们聊着聊着，话题又有些转开来。
　　江户川乱步颇感无趣的又把注意力挪开一点，直到她们再次提起他没听过的人名。
　　“……像咲梦那么高的女孩子也很辛苦呢。”谷崎直美道，“幸好她和遥在一起了。”
　　“是呢。”与谢野晶子默默点头。
　　就她一米六六的身高，踩上高跟鞋后有时候都会被路人稍微侧目，更何况是一米八几的女孩子。
　　想必就连要买合适尺寸的衣服都很困难。
　　成长过程应该很辛苦才是，能长成活泼开朗的个性很难得啊。
　　江户川乱步顿了顿，开口问，“咲梦、遥？”
　　他的忽然插话，让女孩子们聊天的话语停顿下来。
　　谷崎直美笑着解释道，“是圣诞节那几天来横滨玩的女孩子，恰好撞见织田先生和芥川先生抓人的场合……”
　　她把听来的事情和后续在漩涡咖啡厅的事简单告诉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听着听着，突然噗嗤笑出来，“咲梦、遥……噗！噗哈哈哈哈！”
　　他怎么就没见到啊，太可惜了！
　　好想看看啊，前港口首领的女装耶！超想看，超好奇！
　　江户川乱步咂咂嘴，知道社员不可能随意拍他们的照片，一边遗憾一边又觉得好笑，表情一时有点复杂又微妙起来。
　　“怎么了？”与谢野晶子愣了一下，“她们有哪里不对吗？”
　　江户川乱步一下子止住笑，“没事。”
　　女孩子们一脸茫然，不过江户川乱步本来就和孩子一样，情绪变化很快，她们便也没再多问。
　　江户川乱步又眯起眼，继续吃蛋糕。
　　虽然没有线索，不过既然他们来过横滨，那很有可能消失的房子就是港口的前首领太宰治和“遥”做的。
　　可是因为这都只是他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所以也没有必要说出来。
　　不过。
　　为什么那个手段残忍犹如恶鬼的男人会特地留下求助的线索给他？
　　难道说，他确实是有某种能得知平行世界事情的方法……
　　江户川乱步舔舔蛋糕叉。
　　算了不想了！就当作一个横滨发生大危机时的退路吧。
　　有机会一定要让他们再女装一次，他也好想看啊——
　　“女装……”他喃喃道，“穿女装耶！”
　　与谢野晶子震撼不已，“哈？乱步先生说什么，你想穿女装？！”
　　她的话语让包含男性社员在内的所有人都看过去。
　　江户川乱步瞥了她一眼，越想越可惜，恨铁不成钢的说，“晶子是笨蛋吗！怎么没有拍照啊！”
　　与谢野晶子满头问号，“什么拍照？你穿女装要让我帮忙拍照吗？”
　　“不是我的女装！”江户川乱步嚷嚷道，“笨蛋晶子！你明明都看见他们的女装了，竟然没拍照！”
　　与谢野晶子：？
　　与谢野晶子：“说清楚啊，什么女装？谁的女装？我看见谁的女装了吗？”
　　江户川乱步实在很懒得解释，又气呼呼的说了一句，“你们都是笨蛋！这么多人在场竟然没一个拍照的！乱步大人也想看他们女装啊！”
　　谷崎直美若有所思的注视江户川乱步片刻，忽然道，“乱步先生说的该不会是……咲梦，金木咲梦和金木遥？”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对啊！”
　　他轻快的肯定句，瞬间让空气沉默下来。
　　就连说出真相的谷崎直美都傻住了，过了好久才打破沉默，“真的是、她们吗……？”
　　不是，开玩笑的吧，那两个虽然身高高了一点，可是其他不管是相貌还是言行都比女孩子还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是男孩子——？！
　　同样没看见她们的宫泽贤治丝毫不知道其他人内心巨大的冲击，天真的说，“城里人真厉害，女孩子不是女孩子。”
　　接触过他们次数更多的芥川龙之介受到更大的冲击，僵硬的点点头，“……在下完全没有发现。”
　　织田作之助努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没办法发觉哪里不对，拍拍弟子的肩膀安慰道，“我也没有发现。”
　　如果是那种程度的女装，恐怕只有江户川乱步能发现而已。
　　可是明明他没有看见那两个人，就能凭谷崎直美客观的叙述察觉这些事，话语之间还透露着对他们女装的好奇……
　　侦探社员总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国木田独步问，“乱步先生，她们……不，他们是我们都知道的人？”
　　“当然啊。”江户川乱步理所当然的说，“咲梦就是太宰治啊。”
　　——谁？
　　——什么太、什么宰，什么治？
　　侦探社员们一时之间无法转过思绪，再次僵在原地。
　　江户川乱步继续愉快的说，“遥就是救下他的那个不明物。”
　　可是他的话目前完全无法传进社员耳中。
　　什么太宰治，哪个太宰治？那、那那那个太宰治？！
　　“乱、乱乱乱步先生……”国木田独步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头脑混乱的很，无意识的看了眼芥川龙之介，“那个、太宰治……港口的前任首领，不是已经死了吗？”
　　江户川乱步还在悠哉吃蛋糕，悠哉的说，“没死啊。”
　　“哈？！没死？！”国木田独步捏捏眉心，几乎棒读道，“他没死，然后女装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什么地狱里的笑话吗？！
　　江户川乱步看着大家震惊的样子，随口补充道，“社长也知道他没死。”
　　可是怎么说呢，总觉得现在太宰治死没死已经不是重点了。
　　与谢野晶子呆滞的说，“名字确实很像。”
　　少数近距离接触过还是首领时的太宰治的芥川龙之介好像灵魂都跑出来了，比她更呆滞，“那个黑衣男……”
　　那个女孩子……
　　同一个人？
　　“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国木田独步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织田作之助沉默片刻，开口道，“变装技巧十分高明。”
　　“出神入化。”芥川龙之介毫无灵魂的接话。
　　就连演技都出神入化啊！
　　与谢野晶子沉默两秒，“不、等等，遥也是男孩子？他是港口Mafia的谁？”
　　江户川乱步难得好心的解释道，“他当然是男孩子，不属于港口Mafia，是太宰的伴侣。”
　　芥川龙之介带着巨大的偏见，怒道，“黑衣男带他拐来的无辜之人，来侦探社挑衅？！”
　　“应该不是这样吧……”谷崎直美轻声道，“真正浓厚的情感是无法演出来的，我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深重的信任关系。”
　　谷崎润一郎弱弱的问，“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穿女、女装来我们面前？”
　　“只是想来看看而已啦。”江户川乱步道。
　　国木田独步道，“看什么？看我们认不清人的笑话吗？”
　　江户川乱步把蛋糕吃完，站了起来，不再继续解释，“乱步大人吃饱了！”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手中的蛋糕叉，喃喃道，“……来看看吗？”
　　或许真是如此也不一定。
　　…
　　在侦探社所在位置的远处，隐秘又风景好的住宅区里。
　　好不容易才能回家一趟的中原中也看着手中画着笑脸的明信片，气的差点把明信片揉皱。
　　那是一张属于横滨的、有着红砖仓库风景的明信片。
　　“混蛋太宰！”中原中也忍不住怒吼一声，骂了一句脏话。
　　都假死了还敢回来横滨啊？！
　　不怕被认出来吗？！
　　这么想死，当初就别假死，直接摔个稀巴烂就好了啊！
　　他内心咆哮完毕，深深叹了口气，开门走进房子里。
　　然后。
　　接着。
　　完全僵住了。
　　中原中也双手颤抖，看着家里碎了一地的酒，好半天没办法做出反应。
　　“太、宰、治——！我杀了你——！”
　　安静的住宅区内响起一声悲恸的咆哮，震的房子抖了两下，旁边树上的鸟儿惊飞而起。
　　中原中也的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身上异能力红光明明灭灭，幸好还记得是在自己家里，没有真的动手。
　　他蹲下身，抖着手看着自己珍藏的几瓶柏图斯。
　　原本还好好待在家里的美酒，现在已经成了碎片。
　　中原中也真的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他把目光挪向酒柜，逡巡一圈，接着激动的上前确认。
　　幸好、幸好啊，角落里还留着一瓶年份最久远的柏图斯！
　　可是其他的……
　　中原中也悲伤的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玻璃碎片，悲伤的收拾起来。
　　混蛋太宰治！最好不要再让他遇见！
　　不然绝对让他直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