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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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今年的最后一天。
我去店里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老板坐在沙发上。
老板的样子明显比我上一次看到的要好，她看到我的时候，朝我温和的一笑。等我打开电脑之后，她突然问我：“这段时间，你在这里工作的如何？”
“啊？”我一愣，年底了开始搞员工满意度调查了吗？
老板见我这副模样，笑着摆摆手解释道：“你别害怕，我只是问一下。如果你对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调节的不满意，我是有打算把这里做成真正的甜品店的。到那时会安排月之阁的一些人过来，她们有的人不适合在别的地方工作，所以就安插在店里当个员工。然后，因为你比较有经验了，就可以教她们怎么做。”
我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老板啊，我就算在这里工作了三个多月，那也不见得有什么经验啊！你看现在这店铺天天开门跟没开差不多，我在这里也就玩玩电脑。这要是真的变成了甜品店，我也没这方面经验啊！”
老板听后，纠正了我话中的错误：“我觉得假如真的要开甜品店的话，你还的确挺有经验的。你要知道我们开甜品店不止服务这个位面的普通人，包括修真者，魔族，别的位面的人，如果他们能过来，我们也是营业的。”
“啊这……？”
“我看了，你对月之阁的那些人都不是很害怕，这一点很好！到时候你就可以约束她们，如果有其他奇怪的顾客上门的时候，你也不会太过惊讶或者慌乱，这样挺好。”
老板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太好拒绝。在点头之后我才问出了这些天的疑问：“老板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老板笑道：“感谢关心，目前已经没事了。”
“啊，没事就好！那个时候看着可吓人了！”我拍拍胸口说道。
“我未来一段时间都不会来店里，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小绫商量。”老板突然说道，“有五月在，她不会多为难你的。”
“好，老板注意安全！”
“嗯。”
我们简单的闲聊两句之后老板就离开了，之后又过了几个小时，我迎来了店里好多天才能见到一次的真人顾客。
一般来说论坛开了之后，很多人为了图方便都喜欢在论坛发表自己的故事，很少有人直接来店里了，所以雾绫不在的时候，店里十分的冷清。因此，当我看到有个人走进来之时，我整个人的情绪非常高涨。
那个女人穿着咖啡色的羽绒服，头发是盘起来用一根簪子固定住的。她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皱纹，但是看着并不年轻。
“我没有想买甜品的打算，但是无意间发现了这家店，不知怎么的就走了进来……”
女子一开口，我就听出了一种儒雅的感觉。但是女子的脸色有些糟糕，让我忍不住询问道：“您身体不要紧吗？不嫌弃的话可以坐在那边的沙发上我们慢慢说。”
“很抱歉在今年的最后一天打扰你……”她此刻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忧郁，“可是我真的，非常的苦恼……”
“呃，是哪方面的问题呢？”我问道。
女子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可能对自己的仇人抱有憎恨以外的感情……不可能的！”
听到这里，我立刻悄悄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录音笔按了下去，这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啊！拿了这个故事，又可以休息一周了！
我原本是一个中学老师，有一个在上初中的女儿和爱我的丈夫。
原本是这样的。
可是，在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
某一天，我的丈夫上班的时候突然晕倒，送去医院之后得知是癌症晚期，规律作息加上好好调理的话能再活两三年左右。本来我是打算这几年好好陪伴丈夫，让他快乐地度过人生中的最后几年。可是这所有的一切从我在丈夫的病房见到那个女人开始，全部被摧毁了。
那天傍晚下班后我一如既往地去医院看望老公，因为他目前还需要留院观察。刚靠近病房我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还是个女的。于是我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果然看见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像学生的女孩子在跟我老公聊什么。
“我这边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通知我，我会再过来。”
见我进来了，那女孩跟我老公礼貌的告别。等女孩离去后，我疑惑地问道：“她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老公笑道：“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人挺有意思的。”
本来这事儿我也没放在心上，这段时间老公的指标还算比较稳定，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但是在那个女孩离去的一周后，正在上课的我突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电话那端告诉我，我老公体内的癌细胞在一个晚上的时间突然极速扩散，虽然医生尽力抢救了，但是最后人还是没保住。
我一瞬间的懵了。
就在昨晚，他还在跟我温柔的电话聊天！医生还说他的各项指标已经趋于稳定，马上就可以回家调养了！为什么只一个晚上，就发生了扩散？
这怎么说都很奇怪吧？
我到医院的时候，那些医生也觉得这种情况有问题，但是因为实在找不出原因，也就作罢。葬礼结束后，我正在家里整理老公的遗物时，突然听见了敲门声。带着疑惑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那天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女孩。
不是说我记忆力多好，只是那个女孩的模样和打扮让人过目不忘，以至于我看到她的第二眼，一下子就认出了是谁。
“我叫云初瑶。”女孩子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哦，你好，曲非陌。”我也礼貌性的介绍了自己。
本以为她是来跟我老公告别的，因为葬礼那天她没出现。谁知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直接愤怒了，她看着我的眼睛，直接说道：“我受你丈夫所托，在未来五年里，会照顾好你们母女俩。”
“什么？他凭什么拜托你照顾我们？若是我没记错，你们也只是在医院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罢了。”
“我跟他做了交易，我会帮他照顾你们五年，直到你们的女儿上了大学。在五年后，倘若你们有任何困难，我必须无条件帮助你们一次。”她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让我十分的不爽，“但是作为交换，他要将他余下的寿命送给我。”
听到这里，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马上就可以出院了却突然癌细胞扩散。我想心平气和地质问她，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直接拎住了她的领子怒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不过认识了一两次，他就会跟你做这种交易？这不是古代，你的说辞骗不了我！用寿命做交换？哼，怪力乱神！”
她并没有很惊讶，只是认真地又说道：“我知道这种事情你们不会一下子就相信，但是这的确是真的。我是一个除灵师，经常游走于人界与灵界，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现在的我其实是个死人。我的师父救活了我，但是他的能力有限，所以我若是想延长寿命，只能和一些生灵做交易。只有他们自愿将寿命交于我，我才能收下。”
我冷笑一声，说道：“除灵师？我是一名人民教师，不会信这东西。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你不会是他藏的小三吧？协商未果就杀人灭口？”
她叹了口气，然后突然间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心口。
“是不是感觉不到心跳？”她问我。
我被她那只手碰到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那只手一点温度都没有，就仿佛是停尸间里出来的死人。而在她的胸口处，我的确没有感觉到任何心跳。
我微微一愣，拿起她的手摸了摸脉搏，然后脸色煞白——
见了鬼了，真的没有心跳！
我硬是摸了三分钟的脉搏，正常人哪怕心跳再慢，也绝不可能三分钟都不跳！
“这下你信了吧？”她苦笑一声，说道，“我这具身体早就死了，是师父用秘术将我复活。可是生死有命，强行复活有违天意，因此师父只能把他的本事都教给我，然后让我用等价交换的方式得到别人的寿命。”
“你这么厉害，万一是骗人的呢？比如嘴里承诺什么，等夺取了他人的寿命后就反悔。到时候人都死了，自然死无对证了！”我还是很警惕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世界有这世界的法则，我既然已经死亡，自然不能违背规定。但是由于我不是寿终正寝，所以只要我现在不随意伤害他人，规则是不会制裁我的。因此，我会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我来帮他们实现一个我能做到的愿望，而他们会将余下的寿命交换给我。”
“即使你解释了那么多，归根结底，你还是杀了他，不是吗？”我漠然地看着她，反问道。
她没能回答我，显然是认同了我的话。
许久，她还是固执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会遵守跟他的约定，我会照顾你们五年。你可以不领我的情，但是我这个人言而有信，不会轻易食言。”
我突然问了一句：“你的身体现在是死人，那会痛会流血吗？”
她答道：“不会痛，但是会流血。虽然不会痛，但是如果失血过多的话身体会自发性昏迷，直到恢复后下一次醒来。”
我听后走到了客厅，拿出一把水果刀走到她面前，朝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灿烂的笑容。
然后，一刀捅进她的心脏。
我笑道：“那请你去死吧！”
我看着她的脸，从那把水果刀插入她的心口到现在，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目光低垂，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得到缓和的话……”
听到这句话后，一直压着情绪的我终于爆发了。
我抽出染成红色的水果刀，大笑起来。
“缓和？你居然跟我说缓和？啊？他就算再怎么癌症晚期，也还有至少两三年的时间！你们的交易是双方同意的，对，没错！但是你却拿了他剩下的所有时间！然后等他死了，又假仁假义地过来说要照顾我们五年？你觉得我很高兴？你觉得拿了两三年的寿命却要照顾我们五年，这让你认为很亏所以我们很赚？现在人都死了，谁知道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说的！我们家不需要你来照顾，我一个人也可以把女儿养大！你给我滚！滚出去！”
“我说过了，你们可以不领情，但是该做的事情我会做。”她的胸口流出大量的血液，但是她却毫无感觉毫无反应，“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会在暗处照顾好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我也会尽力去满足。”
“你该做的事？尽力去满足？”我将水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冷笑着看着她，“你说你是除灵师，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把他复活？”
“生死有命，我不能过分干预生死，并且目前我还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哈，生死有命？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已经死了。”
“既然死了，那就死透了别复活啊！该死的明明是你啊！为什么要找上我们！我们又犯了什么错要被你这样的人找上？”
我知道我此刻的情绪可能有些失控。
但是我是真的很生气。
每天在世界上死去的人那么多，偏偏就找到了还剩两三年的病人。难道不能去找还有一两个月或者一两个星期的病人吗？
我在等她的道歉，但是她这个时候却突然说道：“先等一下，我们暂停一下，你女儿要放学了，别让她看到一地的血。”
我愣住了，在她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迹的时候我看了下手机时间，的确到了女儿放学的点了。我一边惊讶于她现在已经把我们家的作息时间摸的很准了，一边跟她一起清理地上的血迹。
“我知道你短时间内很难接受这件事情，我也不强求。但是我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暂且无法把命赔给你们。”她似乎是暂时止住了自己胸口的血，匆忙跟我说道，“等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后，如果你还是这样想的……到那时，我会把这条命还给你们。”
她说完这些就离开了，等女儿放学回来后，我便嘱咐女儿不要接近可疑的陌生女人。在女儿乖巧的点头中，我才慢慢放下心来。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记忆是混乱的。
当我完全清醒过来时，我女儿告诉我说，我之前疯了。
她告诉我，从两年前的某天开始，我的精神就变得越发的奇怪。不知道在她上课的时候我遇到了什么事情，此后每天都会在家里神神叨叨。倘若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我的精神还算稳定。但是只要云初瑶一出现，我就会立刻陷入无止尽的癫狂。
似乎因为我的病，云初瑶帮我办理了离职。我辞职在家后，每天除了给女儿做饭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在发呆，或者发疯。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年半，我对这两年半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只是觉得仿若做了一场梦一般。
在我发疯的期间，听说云初瑶也在找办法治疗我，托她的福我才能很快的恢复正常。
在我意识清醒的一天晚上，已经上高一的女儿敲开了我的卧室门，她问我：“你还在记恨着云姐姐吗？”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我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许久，我坚定地说道：“恨！”
女儿苦笑一声，说道：“妈，爸去世已经两年多了。在爸去世不久您就突然疯了，是云姐姐一直在照顾我。她怕您看见她之后精神会不稳定，每次都藏在暗处偷偷的帮忙。因为不能请家教，也不方便上辅导班，她亲自辅导我做功课，代替您参加我的家长会，倾听我的烦恼，给予我鼓励。她已经不欠我们了，是我们亏欠她。”
我哼了一声看着为云初瑶辩护的女儿，说道：“若不是她，这两年陪伴在你身边的就是你爸，我也不会疯！她破坏了我们和睦的家庭！她才是该死的人！她对我们家尽心尽力是她欠我们的！你不必为她辩解。”
“云姐姐她当时是有苦衷的……”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为她说话？”
“她对我说了当初跟我爸爸做交易的事情。”
我冷笑道：“你就这么肯定她说的一定是对的？没有胡编乱造？有什么证据吗？”
女儿沉默了，她没有再继续为云初瑶辩解什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之后，她就再也没来找我谈过云初瑶的事情。
之后的某天夜里，我因为有些渴就出来倒水。回房之时无意间瞥见女儿的房门缝中有微光，觉得有些奇怪，便悄悄地靠近，想看看能不能听到一些动静。
我站在门口过了好几分钟，里面才传来我女儿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小，似乎是怕惊动我。而和女儿说话的那个声音，我到死都不会忘！
“她最近是不是精神状态好点儿了？那药方是我找朋友要的，说挺管用的。”
“是挺不错的，除了一听到你的名字会有些生气之外，其他都还好。”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下半年的生活费已经转入那张卡里，然后又挑了点水果，晚些时候会有人送过来，你就说你买的。”
“云姐姐你腿怎么了？嘶……这伤口怎么这么严重？我给你简单处理下，你还不快从窗台下来！”
“别！小伤而已，就那药方有一味药是灵界才有的，去采药的时候跟几个灵魄打起来了，还好我跑得快，东西也带走了。我不能进你的卧室，血腥味太重了，曲非陌会知道是我来了，到时候她又要骂你了。”
里面突然又没了声音，我以为她们已经结束的时候，谁知两人竟又聊了起来。
“云姐姐，我妈还是不能原谅你。”
我听到这里微微一愣。
“曲非陌没有原谅我很正常，以她的那个性子，若是因为我照顾了你们两年就原谅我了那就不是她了。你别放在心上，你们母女俩别整天因为我的事情吵架闹别扭。我说过等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会把命交给她处理的，可惜我现在还太弱了，寿命也不太够……看来得加快点进度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云姐姐折我的寿数也可以的！”
“哎哟你可别害我了！曲非陌都这样了，我还折你寿数。你忘啦？我一旦收取寿命，你马上就会死的！你以为是什么当铺呢？还折几年寿数给我？我要是有这种能力我能混成今天这样？”
“那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附近医院的癌症患者？”
“你个高中生还不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要是本地的就好了。曲非陌不接受我的照顾，你要是考了外地大学，还真不知道家里怎么办了。”
“我们本地那个好大学那么高的分呢！你这是为难我！”
两人似乎在屋里聊了会儿大学的事情，我没想着惊动她们，就回自己卧室去了。
早就告诉过女儿少接触云初瑶，没想到这两人走这么近！
我对云初瑶帮我照顾女儿两年多完全没有感谢的意思，那本来就是她欠我们的。不仅如此，她甚至欠我们一条命！
我也想过让她功过相抵，但是每次这么想的时候我就会意识到，假如不是她，我们家到现在都幸福美满，我跟女儿会陪丈夫安稳走完最后一程，我也不会疯！
所以，错的绝不可能是我！
后来的三个月里，云初瑶从未出现，只是偶尔早上起床后能看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药。那是云初瑶当初找人要的药方，用来治疗我的精神问题的。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云初瑶的补偿，并把女儿偶尔劝我跟云初瑶和解的话当没听见。
直到突然有一天，有个陌生的女人敲开了我家大门，把我一直在吃的药连同一些水果和一张银行卡一起交给了我。
眼前的女人黑色的长发过腰，穿着一身白袍衣遮住了手脚，看起来仿佛是一方谪仙。看着那人脸上淡然如菊的表情，我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来送？而且这张银行卡是怎么回事？”
白袍女人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母女未来两年如果缺钱，尽管从这张卡里取。水果是顺带的，之后每个月我会把药送过来。我看你气色不错，再服用半年，精神差不多就该稳定了。”
“她人呢？”
“她之后不来了。”
我垂下眸子，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这才第三年，就开始找人代劳了？”
白袍女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思索了一下之后才说道：“虽然我跟她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她不亲自来是因为寿数将尽。”
我一愣，抬头看向那个女人。
她耸了耸肩膀，问道：“你要不要亲自来看看？”
最后，我跟着这个女人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在卧室的床上，我看见了双目紧闭的云初瑶躺在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大床上。
“她这是……？”虽然我没有丝毫同情，但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白袍女人笑着问我：“你认为没有痛感是好事吗？”
“如果可以减缓痛苦，我觉得那应该是好事吧？”我说道。
白袍女人看向云初瑶，向我指了指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说道：“你看到她身上那些伤口了吗？那是昨天晚上的新伤。因为身体已死，所以倘若受伤流血的话，血是止不住的。除非学会了一些治疗法术，不然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口，也会一直流血，直到人死去。”
“她怎么受伤的？”
“云初瑶是除灵师，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将不愿意消散的灵魄超度。因为这个，她与很多灵魄结下了仇，昨天不过是那些灵魄众多次报复中的一次罢了。具体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总之她在昨晚的厮杀中受了重伤，怕自己不久于人世，就立刻联系了我。”
我不解地问道：“像你们这类人不应该是长生不老吗？为什么还会有寿数将尽？”
白袍女人叹了口气，又笑道：“少看点电视剧，即使是修真者也并不都是长生不老的。更何况云初瑶也不是修真者，她是除灵师。用你比较明白的词语解释的话……应该等于捉妖师或者驱鬼师吧？”
她这么一说，我瞬间就理解了。
“可是我听说她不是跟别人做交易，可以拿走别人的寿命吗？为什么还会寿数将尽？是伤太重了没办法救治了吗？”我又问道。
白袍女人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些惊讶。
“你连这个都知道吗？看来她跟你说了不少？她之前遇到一个除灵师，为其挡了致命一击。之后因为本身阳寿未尽，除灵师为了报答她，就用秘法将她复活，还把一身本领教给了她。因为她那身体本就是死人，不存在寿命，即使活了，不过一日就会再度消散。为了不违反规定，这才弄出了什么等价交换。”
我没说话，因为那可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偷听的。
白袍女人又接着说道：“因为她学习的寿数转移不是完整版，所以没办法转移指定的寿命数量。一旦法术开启，被转移之人的寿数会全数转给她。因此她也只能去找一些癌症患者，用等价交换的条件换取寿命。但是吧，我之前也问过你，你觉得没有痛觉是好事吗？她没有痛觉，因此每次除灵的时候受伤都不自知。她的这具身体是用无数人的寿数吊着的，所以她每死亡一次，在身体修复完成之后，会失去一部分寿命。”
“那你说她现在寿数将尽是说——”
“啊，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她因为没有痛觉，很多次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害，这次也是。”
我看了一眼云初瑶，问道：“那她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白袍女人眉头微皱，我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听她淡淡地说道：“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做了什么，上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有好几年呢，现在一看，只剩一个多月了。”
“没办法救吗？”
“啊，有啊！怎么没办法？”白袍女人呵呵一笑，“只要有个人跟她做交易，把寿数给她不就好了~不过因为她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就算之后有源源不断的寿命转进来，她也很快就会用完吧？毕竟她经常受伤，根据伤口严重程度，修复使用的寿命数量也不同。”
“现在这种伤口呢？”
我凑近一看，云初瑶的胸口几乎被贯穿，手臂和双腿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种伤口都足以死人了，伤口修复倒是代价小，死人修复那可是天价了，还得看怎么死的。”白袍女人指了指云初瑶身上的几个严重的伤口给我看，“这种足以致死的伤口，修复完怎么也得折一两个月的命吧？”
“那修复完她岂不是直接就死了？”
“对啊。”
看着云淡风轻的白袍女人，我试探性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的。”女人似乎就等着我这么问，“还有种办法，比较保险，但是很难实现。”
“有多难？”
白袍女人指了指我的心口，说道：“需要有一个活人，将自己的心脏跟云初瑶共享。”
“心脏……共享？”
我有些懵逼，这不就是什么心脏嫁接手术？只不过这次是两个人共用一个心脏，这种事情真的能实现？
“共享之后，云初瑶会从醒来开始，逐渐变得像一个正常活人。她会慢慢恢复她的触觉和痛感，体温也会开始逐步回升，同时，她的寿命会和那个人共享，相对的，那个人会因为和她共享了心脏而拥有相同的寿数，和不会变老的容颜。”白袍女人解释道，“也就是说她醒来之后，要是再跟别人交易寿命，这个加上去的数量两个人是共享的。此时，这个人也跟她共享痛觉，并且知晓她的心中所想。就是读心，你懂的吧？但是很有意思的是，只有共享者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反之不行。”
说到这里，白袍女人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眼，突然问道：“你问这么多，是想把自己的心脏给她吗？我要是没记错，你们关系很差吧？”
我冷笑一声：“我恨不得她马上去死！但是只是这么死了，我又觉得太便宜她了。”
白袍女人问道：“所以你打算把心脏借给她？为了让她对你产生更大的愧疚？”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折磨她！我要她生不如死！我要她一听到心跳声就想起，这是她欠我的！”
没想到原本没太多表情的白袍女人听了我的话之后，竟然大笑了起来。
“这很好笑吗？”我不悦地问道。
“有意思！你真有意思！”那白袍女人放肆地笑着，“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人类之一！如果你有意，我可以帮助你们完成心脏共享，并且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你有什么目的？”我看向那个白袍女人，问道。
白袍女人盯着我看了好久，这才认真地说道：“我不要你任何报酬，但是你必须跟我承诺，共享之后永远不能反悔。倘若反悔，我会将你剩下的寿数全部交给云初瑶。而你本人，则会在死之后，永堕地狱！”
我微微皱眉：“你在帮她？”
“我没有偏袒任何人。”白袍女人看着我，微微一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一诺千金。”
我不小心跟她对视了，那双墨色的眼睛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曲非陌不是会反悔的人！”我硬是跟她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便好。”白袍女人温和地笑着，“我不会偏袒任何人，所以我会提前告诉你，共享之后，你可以听到她的心声，而她掌控着痛感的开关。也就是她可以选择开启痛感共享，或者关闭共享。之所以这么告诉你，是因为需要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倘若有一次她遇到了什么急事忘记关闭痛感共享的话，你有可能无法承受那接近死亡的痛苦。所以，请你三思而后行。”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白袍女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让我坐在地上，开始准备共享心脏的法术。
这时，我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劝我？”
“劝你什么？”
“劝我原谅她，放过彼此。”
白袍女人看了我一眼，然后歪着头朝我笑了笑。
“你们的痛苦我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我不会劝人大度。”
之后，那个女人便开始了所谓的心脏共享之术。我也只是觉得心脏的地方有一股暖流，之后，再无感觉。
五分钟后，白袍女人停下了动作，示意我已经完成了。不用她说，在五分钟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感钻进了我的大脑。我知道，这是云初瑶身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感。
我脸色煞白，那足以让人死亡的痛让我差点失去意识。白袍的女人走过来对我施展了未知的法术后，我才稍微缓过劲来。
“谢谢你。”我朝那人道谢。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背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叫北堂初，复姓北堂。虽然我不会加以干涉你们的事情，不过若是以后发生了什么真的难以解决的问题时，可以让云初瑶来找我，她知道去哪里找我。”
我并没有留在这里，在完成共享之后我就回去了。第二天的下午，我去超市买完东西回来后，发现云初瑶在家里等我。
她看见我之后，露出了小心翼翼的表情。
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就是要她心里觉得亏欠我！
“我听说了，你……把心脏共享给了我。”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说话也小心翼翼，她怕我生气，我知道。
我朝她招了招手，然后等她过来的时候，轻声问道：“你现在，有痛感，有体温，有心跳了，对吗？”
“是这样的……”
“你现在，把痛感共享打开。”
“已……已经打开了……”
我拿起了那个熟悉的水果刀，对她温柔地笑了笑，在她有些发愣地神情中说道：“云初瑶，看好了！”
然后，再度、用力地、把那把水果刀，插进了她的胸口。
下一秒，我和她同时闷哼了一声。
利器入肉的痛从心脏开始，往周围扩散。
我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但是我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云初瑶，记住这种感觉……然后把它刻在你的脑子里！这是你欠我的！”
我俩同时倒在地上，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她把痛感共享关闭了。
也许是知晓我要质问她，她躺在地上一边用力地喘息一边说道：“你救了我，这条命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对待它随便你，我不会有任何异议。”
我怒极反笑，起身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大声笑着。
“你觉得用这种办法就可以让我原谅你吗？荒唐！可笑！”
我不断地大笑着，大笑着，手上也越来越用力。
“云初瑶，我好想你死啊……！”
“明明早就已经死了，却利用邪术苟且偷生，害人性命！”
“你这样的人，就算死，也绝对不可能用这么简单痛快的死法！”
“所以我救了你，我要折磨你！我要让你一辈子记住，你云初瑶欠我曲非陌两条人命！”
我松开了双手，然后抽出她胸口的水果刀，再度刺了进去！
鲜血溅到了我的脸颊上，我恍然不知。我大声地骂着，笑着，看着云初瑶痛到快要扭曲的脸，我觉得此刻内心竟然如此的充实！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声。
我扭过头看去，我的女儿站在门口，她捂住了嘴巴，神情惊恐。
“妈妈，你彻底疯了。”
她看着我，颤抖地说道。
我起身，拔出水果刀，然后朝她微微一笑。
“从你父亲死去的那天起，我就从未清醒过。”
之后的日子也就那样，云初瑶在我的命令下留在了我家里。我每日每夜地折磨她，鞭打她，弄伤她，辱骂她。虽然有时她会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从来没有出过声，就像一个哑巴。
她不敢还手，也不会还手。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欠我的。
她忍受着非人的痛苦，只为了向我赎罪。
而我，得到了折磨她的快感。
“云初瑶，疼吗？”
我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问道。
她死死地咬着唇，摇了摇头。
“明明很痛，为什么要说谎呢？”
我抚摸着她白皙的脸颊，用食指描绘着她的轮廓。
从眉梢，到鼻梁，再到嘴唇。
最后，我的手指停在了她咬破的双唇上。
我笑着说道：“既然这么喜欢说谎，那这嗓子就不要了，好吗？”
不管我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只要有恢复法术在，第二天她的身上不会出现任何的伤口。
白天，她做她的除灵师。
而晚上，则会被我锁在卧室里任我折磨。
我疯了。
对，我肯定是疯了。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有逼她吗？我可没有！
这是她自愿的！
就这样，我整整折磨了她一年。而我的女儿，早就已经放弃跟我沟通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突然觉得有些腻了。
折磨人的手段无非就那么多，用完了，就没意思了。
于是，我开始冷落她。
我不理她，无视她，甚至当她不存在。
当我不再折磨她的时候，她开始帮我做饭，洗衣服，买菜，烧水，辅导女儿做功课。然后等到睡前，就会回到我的卧室里，等待我的指示。
一时间，我恍惚觉得家里像是请了保姆。
有时候夜里梦醒，无意间瞥过去，还能看见她安静地坐在墙角，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突然惊醒，下一秒是她递过来的热水。
“做噩梦了吗？我一直在这里，没事的。”
她用沙哑的声音安慰着我。
我冷笑一声，打掉了她的手。
她的嗓子，可是我弄坏的。
于是第五年，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
最终，五年时间已到。在她离开之前，我女儿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即使时间已经过了五年，云姐姐还是可以来我家里玩的！”
云初瑶摸了摸我女儿的头，笑道：“有空就会过来的，你可要照顾好你母亲。”
等到女儿跟好友出门后，云初瑶站在我的面前，对我挥了挥手，笑道：“这五年，谢谢你的款待。”
我一听，顿时觉得她在阴阳怪气。
“怎么？你在讽刺我？”
她一愣，然后噗嗤一笑，说道：“曲非陌，你是个很温柔的人，我知道。虽然五年之期已到，但是倘若你还是想要我这条命的话，我随时可以还给你。”
我哼了一声，说道：“我巴不得你去死，记得别死在我家门口。”
她离去后，一种莫名的空虚包裹了我。
我在空虚什么？
折磨她上瘾了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久之后，当我在沙发上看着综艺时，我的大脑中响起了云初瑶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随后便想起来是共享心脏的原因。因为共享了心脏，所以我能听到云初瑶的心声。当初她待在我家里的时候，我一句都没听到过。这证明当时她根本就没有私底下想过任何事情，只是一心求死罢了。
我一边冷笑着喝着茶，一边听着她的心声。
“最近也太倒霉了吧？灵界异变？怎么这么多变异的灵魄？这我怎么超度？”
“痛感……啊痛感共享已经关了，那就没事了。”
“打不过跑路算了，现在受伤可痛了，我最怕痛了！”
听着云初瑶的心声，不知为何我的心竟然平静下来了。
再后来，那个叫做北堂初的白袍女人突然登门拜访。我有些奇怪，便问她原因。她笑着跟我说道：“当时忘了跟你说了，共享心脏之后，如果她还是死了，寿命会扣，同时痛感共享会恢复出厂设置。”
“你就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个的吗？”
“上次是我疏忽了没说，所以这次我提早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看着说完就打算离开的北堂初，不知为何叫住了她。我问道：“云初瑶现在在哪？”
北堂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要不要去看看？”
鬼使神差的，我答应了。
北堂初拿出一种特殊的药水抹在我的眼睛上，之后我一睁眼，天地变色。无数的像鬼魂一样的东西在各个地方飘荡，发出刺耳的叫声。北堂初拉住我，说道：“我带你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下一秒，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还没等我四处打量，就看见不远处的云初瑶正在和三个鬼魂对拼。
“她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灵魄。”北堂初说道。
我第一次看见云初瑶做这些，不禁觉得有些好奇。
只见那云初瑶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一直在跟三个灵魄周旋。一边周旋，嘴里还在喊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们生前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你们倒是说啊！说了我才能考虑怎么帮你们实现啊！强行物理超度不好吧？”
其中一个灵魄说道：“老子生前就想做一方霸主！把你打败了，老子就是灵界的霸主了！快拿命来！”
“卧槽你讲不讲理啊！我好心帮助你们圆梦，你们竟然恩将仇报！死了的人就好好去投胎啊！别一直待在这里不走！”
另一只灵魄冷笑一声说道：“你有资格讲我们？你自己不就是个死人？还不是逆天改命强行续命？云初瑶，你这样迟早得遭报应！”
云初瑶十分不在乎地说道：“报应就报应！反正我早该死了！但是在我报应之前，我肯定先把你超度了！”
接着，就是一顿华丽的操作，三个灵魄和云初瑶打起来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云初瑶是个这么活泼的人。
从前在我的卧室里，我能看到的，永远是那一双毫无波澜，但是又非常坚定的眸子。
就在这时，我听见云初瑶心里在嘀咕：“完了这三怎么比想象中的厉害？这次要栽？”
我立刻看向云初瑶，果然发现她被三个灵魄打伤了小腹和右臂。
那三个灵魄趁云初瑶倒地，几乎是同时冲了过去，叫嚣着说道：“等我们把你分食了，就能再进化！受死吧！”
那云初瑶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武器，以攻为守，以更快的速度向那三个灵魄冲了过去！
“我这条命可是曲非陌给的！怎么可能便宜你们这群坏东西！我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曲非陌手上！”
炸雷一样的声音从云初瑶的口中暴喝而出！
而我，则被这句话怔住了。
一种奇妙的感情在我的大脑里生根发芽。
也许是我的心思被察觉出来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北堂初把我带了回去。
从此，我的生活逐渐开始恢复正常。
只是有的时候，我的身体会间歇性的开始疼痛，有时候那痛感让我脸色发白，缩在床上咬紧牙关。
北堂初说过，只要死亡一次，痛感共享就会被重置。
我，曲非陌，一个精神方面有大问题的人，此刻居然有一点担心云初瑶的情况。
她此刻在做什么？
为什么死了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还会时不时受这么重的伤？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身上的伤处理了吗？
要……原谅她吗？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一个激灵。
我怎么可以这么想？
她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关心。
对，她不配！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好像又重新归于平静。
约定的五年过去之后，云初瑶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畏畏缩缩，有时候甚至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我没有什么借口拦住她，只能随便她在家里进出。可能她也知道我看她不顺眼，在第一次登门的时候就跟我说道：“小楚现在在上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留在这里是为了辅导她功课。”
看，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女儿高三的这段时间里，为了能让她安心复习备考，我甚至委屈自己去跟云初瑶短暂的和睦相处。等女儿考完之后，迅速翻脸。
我女儿就是聪明，她考进了本地的985大学。本地的大学生周末是可以回家的，所以她不用太担心我的情况。
在女儿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云初瑶来找我告别。她递出了一张新的银行卡，笑道：“恭喜了，小楚马上就是大学生了。大学也算是个小社会，有很多需要打点的地方。你的精神稳定下来也不过小半年，工作什么的就暂时别去做了。卡里有些钱，是小楚每个月的生活费和每年的学费住宿费，我会支付到她大学毕业。”
我收下了那张卡，默认了她的话。
“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打我电话，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接替我，直到小楚大学毕业的。”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恨不恨我，如果还在恨，那也没关系。我说过，这条命现在是你的，你若是想要，我会交还给你。”
我问她：“你要继续除灵？”
她点了点头，说道：“灵魄和鬼魂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非人生物死后若是抱有执念无法转生的话，就会留在灵界，变成灵魄。只要我们实现了它的愿望，它自然会去转世。这世界上的灵魄何其多，我自然要继续做下去。”
我哼了一声，问道：“你知道你每死一次，痛感共享就重置一次吗？”
她一愣：“啊？这我还真不知道……”
我冷眼看她，语气也冷淡了下来：“你如果一直当除灵师，往后会经常因为一些原因死亡。每次一死，痛感共享会重置，我就会感受到你的伤口到底有多严重。我不希望在吃饭睡觉的时候，突然痛到全身无力脸色苍白。”
她吸了一口气，又挠挠头，显得很为难。
“我只能尽量注意些，有些事情没办法避免啊……”
听到这句话，我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之后的三个月里，我再也没见过云初瑶。
女儿一周才回来一次，我也因为身体的原因没办法工作。平时除了看看电视做做家务之外，能让我平静的如同一摊死水一样的生活起一点波澜的，也就只有云初瑶的心里所想。
我就像听广播剧一样，看着她一步一步超度各种凶猛的灵魄，为了实现它们的愿望东奔西跑，看着她功成身退，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看着她每次都很惊险的完成了超度，然后休息一会儿后，继续寻找新的灵魄。
她听不到我的心声，我却靠着她的心声度过了无趣的一天又一天。
有的时候，听到她心里在跟别人讨价还价，嘀咕着对方的坏话，我也会在心里嘲讽她两句。有的时候，她被伤到心里想的全是“要死了”、“完蛋了”的时候，我也会下意识攥紧拳头屏住呼吸。
她在编织着她的未来，而我是见证者。
日子也就这样过着，直到有一天夜里，我被一种接近死亡的痛楚痛醒了。
我感觉我的双手仿佛断了，小腹也被贯穿，心脏已经碎了，整个人就像一盘被分尸的青花鱼。
我一下子意识到，是云初瑶又死了。
最后，还是那个叫北堂初的白袍女人带我去找了云初瑶。她用法术止住了我的痛苦，然后对我说道：“现在的灵魄都会和别的种族合作了，几个灵魄跟一个邪道修炼者做了交易，在重伤云初瑶之后，在她体内下了个封印，使她无法自愈。他们想抽出云初瑶的灵魂，让她无法转生，魂飞魄散。”
随后，我就看到了浮在半空中，双眼紧闭的云初瑶。北堂初说她现在用法术暂时稳住了云初瑶的灵魂，让我在这里帮她看着情况，她去先除掉那个邪道修炼者。
我走上前，伸出手只能勉强触摸到云初瑶的手指。那根手指冰冷无比，像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身体的温度。
没来由的，我突然心慌了。
我应该是希望她死的，但是，为什么我心慌了？
北堂初离开了整整三天，这三天我也只是简单地吃了饭就过来帮她守着云初瑶。三天后，当北堂初告诉我说那个邪道的修炼者已经除掉了之后，我发现自己下意识松了口气。
由于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便回了自己家。回家后，看见女儿有些焦急的模样，顿时想起来这三天我好像没跟女儿碰面，也没提过什么，她估计差点以为我出事了。
我跟她解释了缘由，她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妈，你……喜欢云姐姐？”
“你说什么？！”我下意识地反驳道，“我跟她共用心脏后，寿命也是共享的。倘若她死了，说不定我也会有什么影响！”
女儿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小声说道：“如果妈妈喜欢云姐姐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够了！”我打断了她的话。
女儿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我的心却因此乱了。
以至于后来云初瑶来找我道歉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把她骂了出去。
“云初瑶，你的命现在不止是你的！我在跟你共享寿命！”我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和冷漠的表情掩盖住了我因为女儿的话而乱得不行的心，“你现在拥有的寿数，是我的！不是你的！我不准你这么随便糟蹋我的命！”
“我，那个……真的是意外！意外！”云初瑶似乎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反驳我什么，“共享心脏之后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我一直都很安分，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动手的！”
“你还敢还口？！”
“我不是，我没有……！”
“快滚！滚出我家！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好，好我走就是了……你别生气！”
把云初瑶轰走之后，整个家里现在只剩我一个人。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感觉全身都在发抖。
我在害怕吗？
我在怕什么？
我对云初瑶……有憎恨以外的感情吗？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只是因为云初瑶现在跟我共用心脏，我们的寿命是共享的，如果云初瑶滥用我的寿数，也会加速我的死亡。
对，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我，曲非陌，不可能会对自己的仇人拥有憎恨以外的感情！
绝不会有这种可能！
那名叫做曲非陌的女人说完了她的故事，我同时也把录音笔悄悄收起来。
她垂着眸子，苦笑一声，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眨了眨眼睛，如果根据曲非陌的说法，的确有那种可能，而且还是非常高的可能！但是她既然问我，我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我想都没想就立刻换了个说法安慰道：“你们之间有十几岁的年龄差，说不定是亲情呢？”
“亲情……？”她微微一愣。
“对，比如说你因为心里早就原谅她了，她比你女儿也大不了几岁，有可能是把她当做女儿来看，不由自主地想要关心孩子，所以才如此。”我面不改色地说道。
她喃喃自语了两句后猛地站了起来，仿佛想通了一般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女儿……女儿……！对，对！没错！我是因为她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下意识把她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才会如此失态……”
之后，她就朝我鞠了一躬，快速地离开了。
我看着还在晃动的玻璃门，心里想着这次我不会是破坏了一桩姻缘吧？
哎不管了！
曲非陌离开后，店里就没来过新客人了。到了下班时间我刚准备收拾收拾回家，就接到了五月的电话，她邀请我今晚去月之阁一起等新年倒计时。
我想着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快去赶了过去。进门之后沈墨拉着我开心地说道：“今年真热闹啊！等下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然后一起迎新年！”
“呃，老板也在？”我问道。
沈墨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道：“老板大忙人啊！她早就有约了，排不上我们啊！”
我跟着沈墨来到了月之阁的食堂，这食堂上次我来过，随便打了点菜还挺好吃的！我一来就看见五月在不远处对我招手，而雾绫也乖巧地站在旁边时刻注意五月的安危。
“陆清一，这里这里！”五月喊道，“你就跟我们做坐一起吃吧！月之阁的饭菜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种类就会特别多，能一次吃个够！”
我落座后没多久，就有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五月拿起旁边的酒瓶子就问我：“你喝酒吗？”
我急忙摆摆手说道：“害，我就喝过啤酒！五月姐你这是白酒啊！我没喝过，不敢喝。”
五月露出了很贼的笑容，晃了晃瓶子凑过来说道：“迎新年，要不来一杯试试？要是喝醉了还能睡月之阁呢！”
我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小酒杯，问道：“只有一杯？”
“一杯！当然就一杯！要是你发现自己能喝，到时候你就自己倒，行吧？”五月开开心心地给我倒了一杯白酒。
我凑过去闻了一下，觉得有些呛人。
饭桌上，我们聊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其中我还把曲非陌的事情告诉了雾绫。毕竟她现在是我直属上司，有新故事还是要说的嘛！
我说完之后，雾绫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问道：“你认为互为仇敌的人，有可能相爱吗？在知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
我挠挠头，说道：“我认为，两个人如果因为相爱而在一起，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件错事。”
五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哟！小清一是爱情至上吗？”
“没，我就是觉得不管外界有怎样的阻碍，爱一定是无辜的。”我说，“只是喜欢对方而已，又不是插足对方家庭，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这种感觉，想必是自己控制不了的吧？”
“那你还故意骗人说是亲情？”雾绫给五月夹了一块肉，然后问我。
“我就是觉得她们进展很慢，而且如果我实话实说了，说不定曲非陌精神又崩溃了呢？这种事就是要慢慢来嘛！”我老实答道。
我们简单地吃了一些菜之后，大家又开始折腾起了烧烤。我看着沈墨耐心地教导住户怎么烧烤，顿时觉得这里的确很温馨，搞得我也挺想常住了。
当指针跳动到12的时候，五月举起酒杯笑道：“来，小清一我们喝一个！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你也要常来月之阁玩啊！”
“好！干杯！”
“干杯！”
我是被巨大的装修声吵醒的。
揉了揉眼睛，我好一会儿才适应早上的阳光。正当我打算摸起手机看一下时间的时候，摸着摸着觉得哪里不对。那手感，就跟一个活人一样！
白酒，宿醉，活人，一张床。
当我的脑子里同时出现这四个词的时候，我直接吓得坐了起来，人也瞬间清醒了！
“你醒了。”
“啊啊啊啊啊啊——！！”
我还没缓过劲来，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把我再度吓得一边大叫一边后退，然后噗通一声摔到地上去。
我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定睛一看，我床上还真有个人，而且还是老熟人了。
“两杯白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你可真是个铁废物啊。”
“……”
能毫不留情说这种话的，不是雾绫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