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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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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尤失魂落魄的离开宋府,宋云渊与苏初安两人在一站一坐立在花厅许久。
待到身后的身子不再颤抖,衣服已然洇湿一片。
宋云渊转身把苏初安的头靠在自己怀里,“饿了没?”
苏初安点头。
“那用完膳你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苏初安点头。
“那我抱你回房可好?”不待人点头,宋云渊就一把把人抱起来,朝卧房走去。”
苏初安一路上被下人看个清楚,羞得头埋在宋云渊肩头,不肯露出脸来。
宋云渊把人放床上,转身想让竹青把膳食准备好,却被苏初安眼疾手快拽住了衣袖。
“怎么了?”
“你方才回避我们谈话的时候,做了什么?”
宋云渊心中无奈,这人敏锐力也太高了,自知瞒不过,老实把从木箱里拿出来的信封交给他。
苏初安没着急打开,倒把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宋云渊趁此间隙去交代竹青,又打了热水来。
宋云渊自己也不是个多金贵的主儿,自幼不习惯洗漱穿衣这些事由下人伺候着,现在自己伺候人来手法娴熟,也心甘情愿。
热水把干苏初安脸上的泪痕,热帕敷在眼睛上,几番下来,眼睛红肿已不太明显。
苏初安翻开信封,在内页看到了一个白字印章。
“白?”苏初安问出声,抬眼去看宋云渊。
宋云渊脸上丝毫看不出破绽,顺着他答,“可出自母亲之手?”
苏初安没心情反驳他地浑叫,若有所思。
“父皇,儿子回来了。”
宋炚铭快马加鞭赶回京都,马不停蹄便进了宫,呈上奏折,跪在殿下。
宋濯接过奏折却不着急打开看,“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分内之事,不能称劳。”宋炚铭沉着稳重,毫不居功。
“王家那小子可回来了?”
“是。”
过了半晌,宋濯才继续问:“那两个小子呢?”
宋炚铭心知肚明,拱手回话,“刘府还有些事,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什么事,谁亲自,不必明说。
宋濯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句,“随他去吧。”
大殿里的铜壶滴漏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宋濯缓缓开口,“你可要去见见你皇祖母?”
福州刘氏败落,不过顷刻之间的事,在宋炚铭动手之前,宋濯便已变相软禁了太后和皇后,又放出消息麻痹刘光昊一脉,自然无往不利。
宋炚铭回程有几日,也够太后和皇后接到消息了。宋炚铭长在太后膝下,如今,倒是不知如何面对了。
出乎意料,宋炚铭摇头了。“不了,皇祖母并不想见我。”
宋濯起身下来,把这个跪在他眼前的儿子扶起来,“得了空,去看看吧,你出门许久,她挂念你。”
宋炚铭垂头,“是。”
宋濯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微笑,还想再说什么,却毫无征兆地昏倒在地。
“父皇!”宋炚铭都没来得及反应,宋濯的身子就这么摔在地上。
“怎么样?父皇他如何了?为何突然昏倒?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宋炚铭一看到太医出来就连忙问清病情,如今还是寒风凛冽的时候,竟然满头细汗。
“殿下稍安,臣细细探查之后,并未发现中毒迹象,至于为何突然昏迷不醒,臣需得查验之后才能明确。”
“那父皇何时会醒来?”
太医此刻犯了难,摇头道:“不知。”
宋炚铭扬声,“什么?不知?”
宋炚铭还想说什么,宋濯的贴身中官捧着明黄圣旨来了。
“殿下。”
宋炚铭疑惑接过,想问什么,中官却只是摇头,又从袖筒里掏出一个信封,便退下了。
宋炚铭先打开密信,寥寥数语。
宋炚铭皱着眉头看完了信,又打开圣旨翻来覆去看了个遍,长叹一声,决定认命。“来人,请太子进宫。”
“监国?”宋炚锦惊讶。
“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身为储君,自然应在此时担起大任。”
“可…”宋炚锦想拒绝。
“大哥,父皇如今虽无性命之忧,但何时能醒来却尚不可知,臣弟无德无能,不能为父皇分忧,但是我愿行遍天下,找到医治父皇的神医良药,还望大哥成全。”
宋炚铭此番话,堵住了宋炚锦的后路。
宋炚锦心中也绕了几圈,沉吟片刻后点头道:“也好,明日你同我一齐上朝,同文武百官,说明清楚。”
“臣弟还有一事相告。”
宋炚铭把这些天的动向向宋炚锦交代清楚,说明了今天进宫的目的。“父皇正说着要把此事交于你全权处理之时,突然昏迷。”
“交由我处理?”
“是。”
在回太子府的路上,宋炚锦又细细地想。宋炚锦并非第一次监国,只是以前有宋濯亲笔手谕,名正言顺,自然心安理得。可这次,左手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玉玺,右手是刘氏一族的生死存亡,哪一个都是烫手山芋。
父皇对刘氏动手,想必是早有此意。把自己禁足起来,也是在保护自己,把自己从刘氏外戚胡作非为之中择出来,是想保自己名声。
母后皇祖母都已被变相囚禁于自己宫殿,对刘氏一族的审判却迟迟不下,父皇这到底是何意?
刘氏一族已然伏诛,父皇却在此刻突然昏迷,是想把此事交由他处理吗?自己是应该斩草除根,还是要顾念这血亲之情暂不处理?
今日突然昏迷,到底是真还是假?他暂行监国之权,到底该如何作为?
太子妃自宋炚锦出府时,便一直在府门等待,直到看见太子府的马车,才放下心来。
“殿下,可一切安好?”
宋炚锦点头,握着她略有些微凉的手,“一直站在这等我回来?怎么不多披件衣服?”
太子妃柔柔一笑,“妾身无事,宫中召见,妾身担忧,须得亲眼见到殿下回来,才能安心。”
宋炚锦闻言一笑,“不过是去宫中一趟,有何担忧。”
二人一步一言,直到走进暖房才感受到热气。太子妃见宋炚锦一直愁眉不展,便摈退下人,柔声问道:“殿下可是遇到了难事?”
宋炚锦摇头,“难事算不上,只是父皇今日突然昏倒,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昏倒?可是中毒?”
宋炚锦摇头,“太医说未查验出中毒迹象。”
太子妃思忖,道:“可有种毒,根本看不出中毒迹象?”
宋炚锦一顿,“太医说父皇暂无大碍,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何时能清醒,谁也不知道。”
“那殿下一直忧愁的,到底是何事?”
“今日二弟比我快一步到宫里,把玉玺交于我,说要我暂行监国,处理国事。”
太子妃闻言一喜,“这是好事啊。”
宋炚锦苦笑摇头,“正因为在让人眼中,这是好事,我才要担忧啊。”
说罢宋炚锦长叹,起身去了书房。
如今只有福州□□三人已被逮捕入狱,京都刘氏的动向无人知晓,他派出去的人给的回复无一例外,毫无半点有用的消息。可若这正是父皇对他的考验呢?要看他在亲与权之间如何抉择呢?
二十余载的岁月,让他只记得自己的父皇,是陛下,是天下之主,是命不可违的绝对力量。
如今摆在他眼前的,看似只有两条路,第一,遵循父皇的意愿,处理了刘氏一族,这其中,要遇到的困难反抗,以及分寸,自己需得心中有数。第二,暂搁不管,一月不醒,便暂搁一月,一年不醒,便暂搁一年。
他知道,父皇不喜欢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太子,他眼中的未来帝王,应该是眼中有百姓,心中有格局的皇帝,一个好的皇帝,必然以黎明百姓的安居乐业为首要之事,必然不能容忍达官显贵的贪赃枉法。但是他身上流着一半刘氏的血,又如何能对刘氏的生存毫无半点波澜。
宋炚锦捏着眉心,“来人。”
门外有人应声,“殿下。”
“准备一下,我去一趟宫里。”
“是。”
宋炚锦一入宫,宋炚铭就得了消息。
“殿下,太子回府不出一个时辰,便再次进宫,独自一人去拜见了皇后娘娘。”
“好,我知道了。”
传信之人便要告退,又被宋炚铭叫住,“我要知道他们二人说了什么,一言一行,我都要无巨细的清楚。”
“是,属下明白。”
宋炚铭手中摩挲着密信,长叹一声,明明自己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混吃等死,可偏偏要他来担此大任。
接到密信的那一刻,他就已然完全知晓父皇的用意。此事是父皇出给太子的最后一道题,也是一道难题,监考官就是他这个不学无术的闲杂人等。
宋炚铭拿起宋云渊送来的信,心中不免在想,三年前,是否也是父皇出给太子的一道题?太子的答案,他是否满意?想到此处,宋炚铭突觉浑身寒凉,一股难以言说的刺激感透过皮肤深深刺入他每一寸肌理。
宋炚铭苦笑,这就是身为帝王的代价吗?年过半百,却已然孤寡。不知在午夜梦回,父皇是否后悔,又是否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