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的魔王与勇气继承者》西风的恋歌

9、另一个邂逅

　　Chapter.9 另一个邂逅
　　篝火在熊熊地燃烧，杂乱的树杈被火舌烤得劈里啪啦只作响，莫乎不定的火光映照在仍然坐在篝火边一声不响的两人脸上，不禁显得更加落寞起来。
　　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这无声的静寂。
　　“你是怎么做到的？让那些卫兵竟然不作任何搜查，就放我们过关？”长发少年那一头漆黑的头发在火光照映下仿佛被染上了一层微黄，他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中的小石子，眼睛却看着身边已然熟睡、一脸美好的哥哥的脸。
　　“当然是靠我的绝美的魅力啊！”少女大大咧咧地继续咀嚼口中残余的食物，一边回答说。
　　“那些卫兵盔甲是白色的，应该是直属讨魔军的地方驻扎部队，”菲特这一路上只要一有时间就会通过各种方式如饥似渴地获取外界的情报，因为一丝一毫的情报偏差都会关系到一行人未来的旅程。他依旧面无表情，对着还在饕餮般吃着剩余食物的少女质问道，“你难道也是讨魔军的一员？”
　　艾提尔舔了舔双手上的油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绣金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双手和自己的脸颊，“就算是那又怎么样？至少我已经表明了我对举报你们俩没任何兴趣。不然之前我就直接让那些卫兵抓住你们了。”
　　“但这也许是你的缓兵之计呢？”菲特依旧咄咄逼人，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为了什么呢？现在你们弱小的无法形容，不要说讨魔军的杰夫瑞将军，就算是我，你们俩估计都无法全力应付得来吧？所以为什么我要施展缓兵之计呢？”艾提尔饶有意味地反盯着菲特那张即使在篝火火光照耀之下仍然有些许苍白的面庞，“即使你是魔王的转世，现在的你仍然就如刚刚出巢的燕子。”
　　“我不是魔王！”只有说这句话时，能够从话语里感知到菲特自身的感情。
　　“那你将会成为魔王。这是你们将要去寻访的大预言家做出的大预言，想必我不需要和你解释‘大预言’是什么东西吧？”艾提尔也有些厌倦对方无休止地质问了，话语里带着些许讥讽。
　　“我也不会成为魔王，永远不会！”黑发少年站直了身子，眼睛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神彩。这句话不仅是自己的意思，也同样寄宿着对逝去爷爷的敬意。
　　艾提尔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语去反驳，因为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勇者莱登斯会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不惜要去保护一个注定要成为魔王、威胁全人类的婴儿的理由。这也是自己选择庇护这两个已经可以说无依无靠的少年，并选择与他们一起旅行的理由。
　　“好吧，”她又一次笑了出来，“我相信你，也相信勇者大人的抉择。我发誓绝对不会对你们兄弟俩有所企图，也不会加害于你们。”
　　菲特只是点了点头，面前的这个神秘的少女身上还有着无数的谜团，但至少她毫无敌意也是死事实。多一人多一份力量，不然仅凭兄弟二人，的确很难想象可以在各种通缉下毫发无损地到达吉娜身边。
　　他第一次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坐了下去躺在了哥哥身边。
　　“晚安，艾提尔。”

　　莱迪恩伸了个大懒腰，揉了揉仍旧睡眼朦胧的眼睛，继续跟在前面不时有小声对话的两人的身后。不对劲，肯定有哪里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自己也说不上，但直觉告诉自己，前面那两人肯定有哪里和平时不一样。
　　“前面是废铁镇，一个曾经依靠铁矿开采一度繁荣昌盛的小镇。但是几十年前魔王的动乱中，魔族破坏了小镇经济命脉的铁矿场，从此这个镇子就开始了急速衰败。”艾提尔堪比地理知识的活地图，而这些是从小待在结界木屋中的菲特所无法得知的讯息。
　　“原来如此，已经一蹶不振的小镇自然不会得到上层阶层的重视，”菲特会意地点了点头，“所以相比左右两个镇子，这里驻扎有军队的可能性就小得可以忽略，也就不太有人会认出我们来。”
　　少女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远处越来越接近的那座曾经繁华一时的小镇，“毕竟我不可能随时随地伴随着你们俩身边，万一有个意外就不好收拾了。既然如此，我们需要规避不必要的风险，在旅行路线上优先选择风险较小的方向。”
　　废铁镇，曾经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铁山镇”。据说当年这里的地下矿洞中蕴藏着堪比高山般体量的铁矿产，因而由此得名。铁矿引来了矿工，引来了商户，最终小小的镇子成为了在当时兴盛一极的地方。各行各业因为各种需要在这里发展得如火如荼，甚至比起都城级别的都市也不堪势弱。但是过盛的景象自然也会成为军事争夺的首要目标，在魔王席卷全世界之前，就有几场为了争夺小镇，或者说是争夺采矿场实际控制权的人类之间的战争在此展开过。不过，魔族就不一样了，人类发展城镇依靠的是铁矿，那就彻底破坏掉。让人类断绝赖以生存的源头自然是魔族一直以来的乐趣，于是在魔族的进攻下，矿场中的铁矿被断绝了。
　　映入在三人眼帘中的尽是破败的街道，丝毫没有一点当年这里曾经是一个繁荣城镇的样子。那些曾经证明了铁山镇繁荣事实的建筑物也都丧失掉了以前的风光，被层层的灰尘掩盖成了灰色的城市。
　　城镇里还有人居住，但这些人穿着破旧，都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似乎依然丧失了对未来的信心。
　　“难怪被改成了‘废铁镇’，因为这儿的居民都已经废弃掉了自己的人生。”艾提尔吐了吐舌头，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闪躲着路边乱堆的杂物垃圾。
　　“虽然对我们是好事，但是守军完全不来帮助他们挽回生活吗？”菲特有些百思不解，“即使遇到再打的困扰，人类不应该相互帮助重新崛起吗？”
　　“因为矿场没了啊，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自然没有了维持这虚伪的秩序的价值了啊！”一个瘫倒在路边、穿得好比乞丐的人听到这话冷笑着回答说道，“人啊，比起互助更关心利益啊！”
　　看着这个满脸污渍的人，菲特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语去回应他。
　　“那你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干，在这里干等着咯？”莱迪恩嘴快，没细想就脱口而出了。
　　那个乞丐模样的人瞪着大大的眼睛，脸色也变得微红了起来，“我们能干什么？发展其他行业也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啊。但你看看这里，还有人有动力劳动吗？”
　　“那些都是借口，我看你们就是懒惰，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小镇荒废成这个样子吧？”莱迪恩可不吃这一套，向来直来直去的他最看不惯这些自己不努力却总是期望别人来给予帮助的人了，“至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啊，”乞丐身边蹒跚着走过来一个同样衣着破旧的老人，他哭丧着脸，言语里带着呜咽，“即使我们开始想要修复城镇，那些盘踞在废矿里的山贼也会再一次把一切都掳走，所以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完全丧失了斗志和希望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几乎同时异口同声而出。
　　“山贼？”艾提尔不解地看着满面愁容的老人，“这里可不是只荒废一两年啊，从魔王被击败后已经快50年了，为什么山贼会阻挠你们重新修建城镇呢？”
　　“是啊，如果说为了逐利的话，想想也是等你们再次繁荣起来来掠夺最好吧？”莱迪恩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连他自己都觉得说出这话很不好意思。
　　老人和乞丐相视一眼，同时都摇了摇头，似乎也一样不解。
　　“莫非是诅咒？”这时，菲特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看法。
　　“诅咒？”艾提尔眯起眼睛思索了起来，“山贼是魔王被打败后才出现的吗？”
　　老者点点头，“我今年55岁，但我记得很清楚，山贼们是在大概三十年前才出现在这里的。”
　　说到这里，他惭愧地看着地面，因为这话也的确证明了起码镇上的居民怨天尤人地浪费了二十年左右地时间，没有齐心协力复兴这座城镇。
　　“也许山贼的目的是矿山？毕竟当时这个城镇已经破败了二十年，唯一有着可以趋利的自然只有沉睡在矿坑里的铁矿了。”菲特皱着眉头，抱着双臂分析了起来。
　　“可是矿山不是铁矿绝迹了吗？”莱迪恩反问道。
　　“事实上……镇上的居民都很害怕那里有残余的魔物，所以在矿场被魔族占据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去查看过。”乞丐吞吞吐吐地说道。
　　“如果……假设矿石还有残余，而前去寻宝的山贼也发现了矿产，但这些矿物被败走的魔物下了最后的诅咒，最终诅咒导致了山贼不得不时不时出来肆虐呢？”菲特继续说，而这个假设却出人意料地让人觉得非常可靠。
　　不得不承认，魔族这最后一道保险可谓是阴险至极。如果不是山贼而是想要重新翻身的镇民去寻找到了矿产，那么废铁镇将会被这里的居民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破坏，永远都无法重新走向繁荣的道路。
　　想到这里，老人和乞丐都不禁后怕，甚至有些庆幸是那些山贼遭受到了诅咒。如果真的是镇子的居民被诅咒，一次又一次破坏掉重建的镇子，那将会是比诅咒更邪恶的事情。将希望由自己亲手掐灭，这是何等的残忍！
　　“说起来，今天似乎也有一个旅人，听说废矿场有山贼而尝试去讨伐他们了。”老人这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神情颇为有些慌张，“如果那里有诅咒，那个旅人估计也会遭受诅咒，这可如何是好啊！”
　　莱迪恩与弟弟相互对视一眼，都同时点了点头。路见不平当然要拔刀相助，爷爷从小就教导他们要帮助弱小，这是拥有勇气者必须经受的。
　　“交给我们吧！魔族的诅咒如果真得存在也由我们负责消除掉！”他挺起胸脯，笑嘻嘻地握起右拳锤在胸前。

　　“我说你啊，诅咒究竟存不存在都是我们的假设好吧？先让人去侦察一下不是更好吗？”少女半带戏谑半埋怨地数落着前面带头的莱迪恩。
　　“反正镇上的居民有难，我们作为勇者的孙子去为他们排忧解难也是自然，对吧，菲特？”莱迪恩还是那个直肠子性格，他丝毫不为这事有半点疑虑。而且这是菲特推理出来的假设，在莱迪恩心中这就是这件事绝对的真正原因了。
　　菲特不禁又一次破例笑出了声音，哥哥这个性格以前就像蛮牛一样，除了爷爷外谁都拦不住。
　　废弃许久的矿场洞窟中依然充满了铁锈的难闻气味，让艾提尔不禁有些反胃。时不时跳出的小型魔物还没等三人动手就兀自四散逃开，不知道是害怕这还算刚出茅庐的三人小队，还是在畏惧另外的不知名的危机。而让人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碰上哪怕一个山贼，让三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真得驻扎在这气氛诡异的旧矿洞之中。
　　坑道里倒并不是特别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山贼自己点上的那些火把正在洞壁上跳动着火苗，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坑坑洼洼的洞壁反对侧。墙角一些零星的荧光菇散发出阴冷的淡淡光晕，与火把的黄色光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有些别样的异域风味。
　　“哈！！”
　　一声嚎叫突然在矿洞之中反复回荡着传了过来，同时随之一起到来的还有一阵奇怪的微震，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在了地面上而产生了这种震动。
　　“走，看来就在前面！”三人立即加快了步伐，像前面冲了过去。
　　一阵眩目的光辉刹那间在三人眼前展开，面前并不像之前的坑道那般昏暗，反而充斥着刺眼的金色光辉。
　　“这……这是金矿！”艾提尔不禁脱口而出，因为出身权贵之家，她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布满了整个矿区的金色矿石。
　　一个山贼打扮的男人一声惨叫，被不知什么人重重地打飞起来，径直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撞了过来，摔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而正对着三人正是打飞了山贼的人物，应该也就是那个之前老者提到的那名不知名的旅人。他□□着上身，肌肉发达，双拳紧握，想必是一名擅长格斗的武术家。
　　“呜啊啊啊啊！”他身后三四个山贼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话语，几乎同时举着马刀趁着武术家被莱迪恩三人吸引了注意力，抢着砍向对方裸露在外的背部。
　　“小心！”莱迪恩话音还未落下，只见武术家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身了过去，立即跳起伸腿便是一记回旋踢，竟然将山贼们的马刀直接踢碎成了碎渣。
　　紧接其后，武术家在山贼们也愣住的这一刻，化作了一道肉色的光流，分别各一击掌击，便只见那些山贼都惨叫着被打飞撞击在了金矿之上，而之前的微微震动便是这些山贼与金矿相撞而来的。
　　菲特刚挪动步子想上前查看，却见那名武术家并没有放下戒备的身形，这才注意到金矿之上有一个巨大的身形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诅咒的源头！”他一眼看出了怪物的本性，这正是加在矿场之上的诅咒的具象化，巨大的黄金魔像！
　　想必当年魔族最后败退之时，为了让人类为了追逐利益自相残杀，便将残余的铁矿石转化为了金矿石，诅咒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反复逐年增长，最终得到了实体化作了巨大可怖的黄金魔像。魔像把前来寻宝的山贼控制了思想，成为了自己的忠实奴仆，进而想借此扩张自己的领地。
　　如果继续放任魔像诅咒的增长，或许再等个十几年，恐怕废铁镇的那些残余的居民也都会成为它任意摆布的玩具。这个诅咒实在是凶险无比！
　　“小心，要来了！”武术家的声音并不像他坚实成熟的面庞，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稚气，他的体势完全没有丝毫松懈，全然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
　　魔像的巨大身躯占据了这整个坑道深部区域的三分之一，不仅如此，它呼吸散发出的金色气体同样凶险无比，正是这种气体控制了那些山贼的思维。
　　“哦哦哦！”魔像缓缓举起它满布金色碎石尖刺的双手，朝着面前仍然试图反抗它的控制的四人砸去。
　　“我的老天，这一下怕不是直接把人砸成肉饼了！”艾提尔急忙掏出怀里的松树枝，念起咒语将松树魔偶埃吉尔再次召唤了出来，而埃吉尔立即伸展出无数树枝将坑洞整个底部笼罩成了一张巨网。魔像的双拳重重地砸在了树网上，这才被减轻了大半的冲击，不然在场所有人恐怕已经全部丧生了。
　　“这……如何是好？”菲特一边快速移动一边思考着如何反击，毕竟这个区域空间有限，对方体型又十分巨大，又是不知疲倦的魔像，保持持久战最终吃亏的反而是这边。
　　“思考什么的太麻烦了！我的话，当然是直接冲！”那个武术家不知为何兴致及其亢奋，竟然兀自冲破树网冲了上去。他那身肌肉隆起的身躯竟然也可以保持高速移动，让莱迪恩不禁吃惊连连。
　　魔像嘶吼着，再次举起了双手，再一次发动了攻势，而武术家居然好不躲闪，竟然在半空中紧握右拳慢慢回缩在自己腰间，似乎也在蓄起了力道。
　　父亲，这是我选择的战斗之路！他心中在默念，继而挥出了自己的右拳。
　　光，光撒满了周围。周围只剩下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