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的魔王与勇气继承者》西风的恋歌

13、悔意的尽头

　　Chapter.13 悔意的尽头
　　一脸憔悴的男人坐在床前，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和妻子。他涣散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神彩，剩下的只有无止尽的悔恨。后悔来到这个偏远的村庄，后悔盲目地信任这里所谓的居民，后悔这一切的一切。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至少就他自己所知没有。
　　“好了，你该拿定主意了吧？”一个面黄肌瘦的老男人一边狞笑一边凑上前来说道。
　　男人还在迟疑，他实在脑子里无法将所有事都联系起来，他仍然只是呆呆地看着虚弱的妻女一动也不动。
　　“还想什么呢？要知道可以医治你家人的药只有我们才有！签下这个合约我们就双手奉上！”老男人眉头一皱，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他可不想在浪费多余的时间了。
　　面黄肌瘦的富商缓缓回过头来，有气无力地说，“你保证？保证以后也不来骚扰我们吗？”
　　老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其他村民，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这个宅子本来就是我们村子的财产，你既然住在这里，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做事。”
　　“但是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一开始可是付给了你们一大笔钱买下了这幢宅子！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小人！”富商眼里终于出现了零星的怒火，他身子颤抖着挥着右手咆哮了起来。
　　“因为你给的不够啊。”老男人恬不知耻地说道，眼睛里只剩下贪婪。
　　男人一下子焉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什么控诉都对这些愚昧贪婪的村民没有丝毫作用，他们甚至连一丝丝同情心都没有，眼里只剩下金钱。难怪这么多年这个鬼地方始终毫无发展的势头，因为这里的人心注定不会将对未来的期望寄托在这块土地之上，只有眼前的利益才是他们追逐的东西。
　　“我同意了……钱是身外之物，为了救我的家人全部财产都交给你们也无妨。”男人终于下了决心，他回过头，用因为气愤而抖个不停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妻子与女儿苍白的面庞，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答案，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老男人眼里闪烁着凶光。
　　眼前的景象再次化作烟气消散在了四人面前。卧室中的思念结晶也同时化作了虚无，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个村子怎么这个样子……”菲特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着，他试图伸手去再次触摸结晶原本在的地方，想要得到不同的回答，但大家都沉默了。
　　这个卧室与花园隔了两三个房间，并且让人意外的是这里的思念结晶居然没有被怨念侵蚀，但结晶展现的过去的景象却远比前几个让人心里难受。
　　“世上怎么会有这些无耻之徒！”艾提尔出身高贵，但阅历不少，见过的不同的人也为数不少，但她也从未见过像这个村子里的村民这样的人。
　　废铁镇的镇民虽然生性懒惰，但是好在他们并没有因为贪婪而祸害人命。这个村子里的人无论老少，都充斥了人性的劣根性，难怪在勇者击倒古龙之前，都没有一个人试图拯救这个早已无可救药的村子。而且勇者将危害村民的威胁消灭，却没能拯救这里的人心。
　　“走吧，菲特。”莱迪恩也是心情沉重，爷爷以前就提醒过两人世上不只是只有好人，当然还有坏人，但等到自己实际上遇上这样的人，心里却特别的难受与愤怒。
　　黑发少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空无一物的房间，却感到心底里那个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似乎又在回荡。
　　人类果然不值得拯救，他们甚至会用残忍来对待有恩于他们的人。
　　别去想要拯救他们了，毁灭他们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救赎。
　　少年奋力摇了摇头，将这些个念头从脑中消去。他抬起头，再次从自己手中召唤出了神圣的火焰，跟随着对他脑中奋斗一无所知的哥哥走出了门去。
　　就在门轻轻关闭上的时候，之前的男性亡灵再次出现了。他涣散的目光里多了一些黑暗的气息，刚才菲特所在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魔力流，悄悄的融进了亡灵的身体之中。
　　“唔！！”男人身体扭曲了起来，他抱着脑袋，脸上充满了痛苦不堪的神情，接着就被黑色魔力流完全吞没了。
　　咔哒——
　　帕罗一把推开门，但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看到。
　　“是我的错觉吗？刚才分明感到了强烈的邪恶气息……罢了。”他再次仔细地环顾了一边卧室里的所有摆设，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摇了摇头再次退了出去。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门后，那个完全被黑暗覆盖住的男人一脸狰狞地裂开了嘴……

　　大家都一言不发，而剩下的房间只剩下最后一个，位于最顶层的仓库。
　　扑面而来的只有灰尘，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未有人光顾过。仓库里很空旷，与其他楼层不一样，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任何物件，难道这里没有怨念的结晶吗？更为奇怪的是，这里的地面与墙壁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既没有那种恶心的肉壁，也没有四处滴落的鲜血，完全不像是一个鬼屋的样子。
　　“不应该啊，”艾提尔也用自己召唤出的火焰当作火把照耀着自己周围，“已经没有结晶了吗？但是诅咒还没消除啊？”
　　帕罗也环顾着周围的景象，继承了狮王血脉的他有些感官是超越常人的，他立即嗅到了一些消散已久的血腥气味。
　　“你们有办法看到干涸已久的血迹吗？”他向同伴们问道。
　　菲特一言不发地抖了抖空出的另一只手，一团诡异的紫色火焰顿时出现在了仓库正中，将紫色的光辉释放到了整个房屋之中。
　　“在那里！”莱迪恩首先发现了目标，他指向了四人对面墙脚的地方。
　　紫色的光芒之下，那里的墙角明显的有些散发着荧光的大块痕迹。
　　“这是出血？这种出血量估计……”武术家话音停下了，因为刚才卧室外感受到的强烈邪气这时再次出现了，并且就在这个仓库之中！
　　菲特急忙消去紫色火焰，将自己一半魔力倾注到了神圣的火焰之中，随后将火焰投向了仓库天花，让这温暖的光辉照耀着整个仓库，并且借助这圣光逼迫那邪恶的东西现身。
　　“哇啊！这什么东西啊？”艾提尔一脸的嫌弃，但仍然立刻召唤出了自己的魔偶埃吉尔。
　　“好恨啊！好恨啊！”邪气的中心缓缓出现了还尚有一些人形的东西。这个怪物全身裸露着惨白的皮肤，周身上下布满了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结晶，结晶似乎是从怪物的惨白的皮肤底下伸展出来的。它的胸腔位置不知为何开了一个大洞，被结晶化的肋骨以夸张的角度超外侧翻转着，心脏理应存在的地方却只有一个漆黑的木桩插在中央。
　　“难不成……这家伙就是结晶吧？”莱迪恩一脸的诧异，“而且它就是……”
　　菲特点了点头，“就是这里的男主人，似乎记忆结晶与他的怨念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这个结晶怪物。”
　　“看来必须打倒它才能净化结晶了，不过……这个无与伦比的邪气是怎么一回事？不管那么多了，我先上了！”帕罗一边摆出了架势，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就立即消失了身影，显然他再次使用了自己的高速移动，发动起了先手攻击。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帕罗突然显出了身形，接着地面凭空出现了无数根黑色结晶，将他完全包围住了里面。
　　“帕罗！”艾提尔急忙操纵着埃吉尔冲上前试图击碎结晶，但没想到的是与武术家的遭遇一样，就在魔偶脚下突然就出现了无数的黑色晶体，将埃吉尔也包裹了起来。
　　“这是个陷阱？”菲特稍稍迟疑了一下，但立刻挥了挥右手，从圣火里抽出了一些火苗构成了一组火箭，向着笼罩住两个同伴的结晶投射了下去。
　　但怪物本体始终一动都没有动，就像在等待着什么时机一样。莱迪恩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自己既没有帕罗那高速移动的本领，又没有弟弟菲特那样的魔法天赋，也没有艾提尔那样可以远距离操控的能耐，现在就像是队伍里最没用的一个成员。
　　我该怎么办啊，爷爷！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爷爷那慈祥的面容，那手心里温暖的温度似乎还记忆尤甚。
　　邪恶之物的弱点是什么？
　　为什么魔王视勇者为眼中钉目中刺？
　　爷爷的那句话突然随着爷爷的幻想，被少年从脑海深处回想了起来。
　　“邪魅之物最害怕的不是神圣的光辉，而是人心深处的勇气。勇气会让一切邪恶无所遁形，也会成为引领所有人的旗帜。”
　　勇者，即为拥有莫大勇气之人。如果我能够有爷爷十分之一的勇气的话，不，不是如果，而是一定要有！
　　莱迪恩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不已的光辉，那是勇敢者毫无畏惧的光芒，是引领同伴勇往直前的道标。
　　“呀啊啊啊！”他紧握着手中的铁剑，径直朝着怪物直冲了过去。
　　“哥哥，小心那凭空出现的结晶！”菲特操纵着圣火箭，这时没有办法顾及一边的哥哥，只能告诫他要小心注意。
　　正如他担心的那样，无数锐利的黑色结晶体出现在了莱迪恩的面前，宛如一把把利刃一般。但在此刻的少年莱迪恩的眼中，这些结晶却是另外一副样子。那是那个曾经为富商的男人的哭泣的影子，悔恨交织的存在。
　　你的悔意，让我来承受吧！
　　少年心中默念着，不顾一切地继续朝着仍然毫无动弹的怪物冲了过去。让人惊喜的是，这些尖锐的结晶在即将接触到少年身体时，竟然直接消散成黑色的气雾隐去了。
　　“这是？”帕罗艰难地用身体撞碎了一些结晶，逃出了包围，但明锐的他立刻看到了那冲向怪物的少年的身上，竟然包裹着一层肉眼无法看到的金色气息。
　　勇敢者的斗志会将自身保护起来，跟随着勇敢者你也将获得无尚的加护。父亲曾经如此说过。与勇者莱登斯的冒险带给了他这个魔族未曾拥有的兴奋与快乐。
　　怪物终于有了一些动作，因为少年的身形已经与它相隔咫尺，它嘶吼着试图将胸腔隐藏起来，但也因此暴露出了它的最大的弱点。
　　“是它想要保护着的胸腔的那根黑色木桩！那就是它的弱点！”菲特高声疾呼，心中也不知为何有种激动不已的感动。哥哥莱迪恩周身有种不知名的气息，让自己有一种感动，也有着一种恐惧，那是似乎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给我消失吧！”莱迪恩的剑刃所触及到的结晶瞬间就化为烟雾消失了，怪物赖以依靠的最大的攻守一体的招数，在拥有勇气之人的面前完全就好像豆腐墙一样。
　　剑刃斩开了怪物的双臂，重重地砍在了它胸腔中那块黑色坚硬的木桩之上，硬生生地将其从怪物体内捅了出去。
　　“呜噢噢噢噢哦！”仓库中之前铺天盖地的邪恶气息这一瞬间完全消失了，怪物的身形伴随着那些渐渐淡化的结晶一起，化作了无数烟雾，紧接着——
　　男人跪倒在地，眼中噙满了泪水，他胸口被一根手腕粗的木桩捅了进去，鲜血从伤口中喷涌出来。
　　“你们……你们这些肮脏的……骗子……”他上气不接下气，身体里已经丝毫没有动弹的力气了。
　　“活该！谁让你相信我们的？”老男人凶相毕露，他上前又一次重重地踢在了男人的肋骨之上，“你的一切从一开始都注定是我们的，我们自然没有必要救你的妻女。你只要老老实实下地狱就好了，留下的东西都是我们村子的！”
　　“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男人脖子也被踢断了，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在放出最后的诅咒后终于不再动弹，在自己的悔恨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鬼？骨龙我们都不怕，还会怕你这种胆小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男人奸笑着，但他很快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血肉竟然从自己的骨架上活生生地融化滴落在了地板之上。几分钟不到，这个张狂的贪财鬼就变成了一堆烂肉。
　　一旁的其他帮凶也没得到多少好下场，他们惊叫着逃离了宅邸，动作稍慢的都得到了老男人同样的下场，变成了宅子的一部分永世无□□回。
　　这地狱般的影像终于结束了，最后的结晶也逝去了色彩，跌落在仓库的地面之上，再也不动了。
　　“结束了吗？”艾提尔还有一些胆颤心惊，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了之前被结晶戳的有些残破的埃吉尔的人偶，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同伴们。
　　菲特摇了摇头，也有些疲惫地看着那块接近透明的人形结晶，“邪气暂时被镇压住了，但男主人的怨恨还没有完全消除。而且……”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我们的确可以完全什么也不做就离开这座鬼村子，”莱迪恩叹着气收起了自己的武器，他用关怀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弟，“但我们不能够和那些贪婪无耻的村民一样。”
　　黑发少年怔住了，他点了点头，终于再次微笑了出来。对啊，那些人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但能够惩罚他们也不是自己。自己力所能及的仅仅是将面前这个被悔意缠住的男人，从自己的诅咒里解放出来而已。
　　“我们一起来吧！”帕罗顾不上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完全无所谓本来就布满伤痕的身体上再多几处伤口，拉住几个同伴的手将剩余的魔力聚集到了菲特身上。
　　菲特点了点头，双手将所有的魔力再次倾注到了上空的圣火之中，然后就见那团温暖的火球慢慢飘落在人形透明结晶之上，消融进了其中。
　　终于，结晶伴随着咔嚓一声，碎裂成了千万块。只见其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悄然升起，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个年轻女子和年幼的少女，一起相拥着向空中升去消失了。

　　“那……那些人居然没死！”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看到四人安全地从宅邸里走出，魂飞魄散地尖叫了起来。
　　“是啊，我们没死你们很难过吗？”艾提尔一脸不悦地吐槽道。
　　“亡灵已经往生了，至于你们……我劝你们好自为之吧！”四人中最年长的帕罗语重心长地向黑汉子说道。
　　菲特则理都不理这些人，径直与莱迪恩一起向村外走了过去。
　　等四人完全走远，黑汉子才藏起恐慌的神情，露出了一张忿忿不平的嘴脸，“什么东西吗？以为自己是谁啊，这群混蛋！”
　　“是啊，你不是也一样吗？”一个带着斗篷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用幽幽的声音说道。
　　“啊啊，莫利斯大人，我们遵照您的指示将他们引进了鬼宅，结果他们居然毫发未损，并不是我们不想完成您交给我们的任务啊！”黑汉子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这倒无妨，本来就如我所料，那四个人没那么容易就交代在这里。”莫里斯那张苍白的脸依旧那么的神秘莫测。
　　“那我们说好的奖赏是不是……”黑汉子搓着双手，脸上笑得格外的猥琐。
　　“好吧，就给予你们这些听话的臭虫应得的奖励吧，”魔族青年笑了，用他那只诡异无比的左臂仅仅只是朝着黑汉子挥动了一下，“你的人头我就收下了！”
　　刚才聚集着等待着奖赏的村民们之中爆发出了一阵恐慌的尖叫，他们慌不择路地选择四散逃开。
　　“好了，这个村子注定要从世上消去名字，为了我伟大的魔王，将一切屠戮殆尽吧！哈哈哈哈哈！”魔族青年笑得格外的诡异，他的目标已经达到，魔王正在一步步了解到人类心底里那无处可藏的劣根性。魔王大人，就等你回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