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本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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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下的魔兽虽然比不上之前已经超出想象力极限的家伙那般巨大，却也比伯里斯往日所见的普通魔兽大出了一圈，而且这魔兽还出乎意料的漂亮。之前见过的那些魔兽都是一只赛一只狰狞，一只赛一只可怖，怎么恶心怎么长，让人望而生畏，可眼前这魔兽却截然不同。或许的因为它躺在结晶里一动也不动的关系吧，看上去似乎更像是艺术品而非真正的生命，也不知道它活动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慢慢地在地面上兜着圈子，伯里斯仔细地打量起了这只魔兽。它的模样有些像白狼，耳朵却要比狼尖得多，细细长长地，上面的绒毛也很长，绒绒的。莫名地，伯里斯就觉得有些可爱，不知道揉起来是什么感觉。这魔兽的尾巴也比一般的魔兽要长得多，就这么蜷曲着也犹如一朵托着它身体的云彩，大概伸展起来也跟这魔兽的身体差不多长了吧，不禁有些疑惑，它活动起来就不会踩到吗？
越来越感兴趣，伯里斯伏低身体尽可能凑得近些，更加专注地研究这个身份神秘的家伙。
魔兽那狭长的双眼紧紧闭着，眼下还有着一条与眼睛并行的黑线，黑线下就是一道道黑色的图案。那绝不是普通的斑纹，因为那图案非常细腻别致，像是什么咒文。魔兽的额头也有着一个黑褐色的图案，不过相对比较小，这个距离实在是看不清。
不仅仅是头部，魔兽的身侧也有着同样的黑色咒文。那些咒文从耳后开始一直延伸到后腿上，连成一条黑色的线，倒并不难看，反而让这魔兽更显得不同，它像是接受过某种仪式的洗礼，因而多了些神圣的气息。
伯里斯有些出神地观察着，忽然又奇怪起来，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先王的陵墓之下，难道这就是先王的尸身？先王竟然是魔兽？太荒唐了吧……不对，伯里斯摇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塞西尔，问：“你要找的本体，是这个吗？你真的是……”
没有任何回应，塞西尔只是死死地瞪着下面那魔兽，神色说不出的奇怪，没有畏惧也没有渴望，甚至可以说他只是在看着发呆。
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伯里斯开始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这家伙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记忆里有些画面一闪而过，伯里斯摸着下巴思考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光线太暗利于思考，渐渐他就回想了起来。
那是以前跟着塞纳在藏书室学习帝国历史的时候的事。
那天因为觉得课程太无聊，伯里斯就开始藏书室探险，然后不知道怎么在里面迷路了，胡乱走着看着就在灰尘中发现了一些很简陋的画卷，画卷里就有不少魔兽的图案。那时候他还是个顽皮的孩子，自然对这些格外感兴趣，于是也记得很清楚，当时看见的画卷里面不少都是眼前这家伙的形象。还兴致勃勃打算带回去仔细看看，不幸就被发现了，然后还被拖出去狠狠教训了一顿。可他也没有死心，后来还偷偷去找过几次，却发现那些画卷不知所踪，一直没有找到，时间太久他也就提不起兴趣来了。直到现在，伯里斯才再次回忆起来，他可以肯定，那画里面的就是这魔兽，那么它到底跟帝国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塞西尔的声音突兀的在地下回荡起来，那是话语里满是愤怒，甚至都有些变调，这让伯里斯吓了一跳，转过去再看看塞西尔此刻的样子，更是满心的疑惑。
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失常，伯里斯奇怪，以前的修利尔总是很自制，所有的感情都藏着，可是现在他真的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这一次，似乎那次找他回来后修利尔就已经彻底变了，有什么感情都摆在脸上，对自己的厌恶也极为露骨不加掩饰。本以为只是修利尔终于不愿意再带着面具，开始用本性面对自己了，可是很快伯里斯就明白那终究也只是那么期望而已，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修利尔，虽然他也说不出理由来，可是现在的修利尔给他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那是一种本质上的差别，那些让他着迷的部分已经全部消失了，修利尔彻底变成了别人。
现在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差别已经大到他不承认都不行。
这个愤怒得仿佛浑身都燃着火焰的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他要对自己隐瞒真实的身份，又为什么知道如此多王族的秘密？还口口声声要找本体……难道他是这魔兽？那为什么他现在还要如此愤怒？因为被冻结起来拿不到了？这么说修利尔真的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你不是很厌恶我吗？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毫无形象地对着地下的魔兽怒骂着，塞西尔的眼里燃着熊熊怒火，那种刻骨的恨意让伯里斯感到背脊阵阵发凉，可是顺着塞西尔的视线却什么也看不见，而越是这样，伯里斯的不安也就越是强烈。
伯里斯当然不会看见什么，因为塞西尔也没有看见。
他之所以会狂怒，只是这里那个人的气息太过浓郁太过接近了，那种距离感让塞西尔浑身发麻，他甚至觉得那人还活着，就站在他面前。
问出的话没有任何人回答，塞西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他果然还是没在吧，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他那么厌恶自己，那么厌恶魔兽，又怎么可能会跑来守着这个本体呢……为了远离自己的纠缠，他甚至愿意选择死亡，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呆在那个魔兽的本体身边？
错觉，都是错觉，因为自己还对他有幻想，所以才会犯傻。
塞西尔笑了起来，为什么还是要骗自己呢，其实早就知道原因，却又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测，一直盼着他会给一个真正的解释，却又害怕会得到肯定的答案。于是这么多年他都选择自我催眠，想尽办法让自己相信他，相信他有苦衷，相信他有理由，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不会躲避自己……一直相信到再也无法相信为止。
“尼亚！你这个骗子，出来！你给我出来！”有些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听到的只有回音，他怎么可能还在，他是人，人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塞西尔渐渐恢复了过来，又开始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恼火，只要一沾上那人他就要失常，简直是愚蠢之极无药可救，明明已经见到本体了，竟然还满心都放在那种事情上！只要恢复了，彻底毁了这里就回去，这些事情自己很快就会忘掉！
听清楚塞西尔说了些什么，伯里斯也感到奇怪，尼亚？是王座前面那个名字？他还会在这里不成？这家伙认识他？他们还有什么渊源不成……犹豫了一会，伯里斯开口问：“你在叫谁？难道下面这魔兽叫做尼亚？”
没什么感情地扫了伯里斯一眼，塞西尔也再次低下头，摸着那冰蓝的结晶冷笑：“不，这魔兽叫做塞西尔。”
塞西尔？虽然这个名字很普通，可是伯里斯那瞬间只想到了一个人，他惊愕地退了一步，这才可以继续说话，“大神官？还是说只是同名？怎么可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说话人的口吻太奇怪，那种死一样的平静完全不像是有说谎的意图，让他由衷地想要相信。或许大神官本身就太奇异吧，从来就觉得他身上没什么不可能发生。越是这么想，伯里斯越是觉得有道理，大神官本来就很奇怪，传说那家伙一直都没有变化过样子，那肯定不是人，而自己也不相信真的有神，要是是魔兽倒也说得过去，那样长命的家伙也只可能是魔兽……
不再理睬陷入思考的伯里斯，塞西尔强迫自己无视那人的气息，平静下来开始准备回归。
低头审视着已经陌生得快记不得的本体，塞西尔心里说不出的苦涩。一直信任着那人，他说会好好保护这个身体以后就让自己回来，结果一分开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直到现在……要是自己还继续被他欺骗着，恐怕就没办法再回到本体了。
看着这个形态的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和那人一起经历过的往昔，甜蜜的苦涩的快乐的悲伤的，无论什么都不受控制地倾泻出来，淹没了塞西尔的脑海，让他更加烦躁起来。
强迫自己摒除杂念，塞西尔闭上眼，将双手放在了冰凉刺骨的结晶面上，开始探索本体的核。只要感应到它，再用灵魂去唤醒就好……本体的力量足以让他的灵魂脱离这个身体的束缚，也可以轻易解开这周围的一切禁制。
只要灵魂跟本体再次共鸣，一切麻烦都可以迎刃而解。
想来很简单的事情，可塞西尔失败了。
没有感觉，什么也没有。
那种可怕的无力感绝不是塞西尔的错觉，它是如此真切地存在着，无论如何努力，都像是投入了虚空之中，得不到任何回应。感觉不到这个地方的任何东西，探索不到核的存在，而本体对他的呼唤也无动于衷。
难道之前那意外真的夺走了自己的魂之力？没有魂之力的自己还是什么东西？无法恢复的话到这里的来的意义又在哪？我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一切都错了？是必须用他给的身体才能解开吗？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又落入了他的计划？这个认知让塞西尔开始惊恐，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噩梦吧？从魔兽背上晕倒后就没有再醒来，一直在做恶梦吧！可以了，快醒过来啊！已经到了，还差一步，马上就可以恢复了啊！
难道是这结晶的问题？不可能，这不过是稍微高阶一点的冻结术，根本不足以切断灵魂的联系，他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东西……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家伙在本体里做了手脚？不行，得看看……要碰到本体才可以，可是这结晶太妨碍自己了，可恶，没有法力，毁不掉，真是多事，麻烦死了，可恶，可恶……
不知不觉手指已经鲜血淋漓，塞西尔毫无感觉，只是茫然地在那坚实的结晶上划着，一次又一次，染红了地面也不肯停止。
手指搔刮地面的可怕声音不住地回荡着，嘎吱嘎吱，啪嗒啪嗒，让一旁听着的伯里斯几欲发狂。
这家伙不对劲，刚到这里他就知道，可是那感觉现在才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看着他面无表情却疯狂自残的样子，伯里斯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痛得厉害，跑过去死死按住塞西尔的手，伯里斯骂道：“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根本没有听见伯里斯的声音，塞西尔两眼依旧死死地看着地下沉睡的身体，手动不了，他就用头去撞，这该死的结晶，怎么能坚硬成这个样子，现在的自己竟然不能撼动分毫……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沁人的地面上，温热的鲜血渗了出来，有些晕眩，却一点也没觉得疼，塞西尔甚至觉得痛快。要是死了，灵魂就会留在这里吧，结晶能拦住灵魂吗？或许可以穿越过去，他有些疯狂地想着，要是灵魂通过那种方式进入本体，说不定本体还会收留自己呢！或许可以试试看，怎么都比继续留在这个肮脏的破身体里好，没有丝毫能力，只能招惹麻烦……
越是这么想着，塞西尔越是觉得可以试试，还想要再继续，偏偏这时却被一个力量拖了起来，离开了地面。是谁要阻止我？真是多事！滚开！不要妨碍我！塞西尔有些愤怒地要挣脱，这时脑后却遭到重重一击，顿时所有的思绪都被切断了，脑海彻底变成了空白。
擦擦额头的冷汗，伯里斯松了口气，他根本没想到这家伙会莫名其妙疯成这样，自残不说竟然还想要自杀，难道是在这里中了幻术不成？扫视了一番此处满地的血迹，再看看地下深处那依旧沉睡着的魔兽，伯里斯顿时心生浓重的不祥之感，也不再逗留，抱起昏迷的塞西尔转身退出了这个无处不透露着诡异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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